炽夜星途(21)

　　郁染接起电话，对方问：有没有带伞，下雨了需不需要给你送伞。
　　这几天的减肥“大业”都是和其他练习生战友一道完成，郁染和他们多了些“战友”情愫。对方知道郁染喜欢在室外跑步，眼瞅变了天，特地打电话来询问。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身上的T恤。郁染对着电话表示不用了，随即又说谢谢。
　　“关心你的人真不少。”挂了电话听到秋枫淡淡说，声音与雨点一起猛烈撞击在郁染身上。
　　“哪有。”郁染脸颊上的雨水全数被秋枫的手掌挡去。秋枫顺势轻抚他的眉毛、眼角，目光温柔，扫过郁染微微发红的脸颊，“看样子我来的时间刚好。”
　　“我要继续跑步。”
　　秋枫抓着他不松手，为他抹去如泪水般的雨滴，“还有什么不高兴？我哄哄你。”
　　郁染看着秋枫的眼睛，忽觉这几日的疲惫都冒了出来，“我不想减肥了。”身体太累以至于没什么力气再冷战下去。
　　算了，算了，跟“秋爸爸”低个头也没什么......
　　“减肥太累了。”郁染哼着鼻音，有点委屈，有点讨好他的意味。
　　“那就不减了。”秋枫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顺势往下，在郁染圆润的屁股上轻拍两下，“不用减了。你不胖，刚刚好。”
　　“可是老罗说让我一直减肥。”
　　“这件事不听他的。”秋枫的手指又揉他的屁股，再次向下滑到大腿，“我瞧着刚刚好。”
　　郁染哼了一声，嘟囔道：“明明就是你同意他折腾我。”
　　“他敢‘折腾’你？”秋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除了我，谁都不能‘折腾’你。”
　　郁染听他这话心里有点痒，嘴角止不住上扬。
　　“还有什么？我再继续哄你。”
　　哄……怎么听都像是坑蒙拐骗。
　　郁染故作深沉“黑”着脸开口：“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有事。”秋枫简单给了两个字，说完便抓住郁染的手腕，又下达命令：“雨越来越大了。回去吧。”
　　这次，郁染乖乖点头，“好。”
　　“胡闹，什么叫他不减肥了？”老罗之前还是苦口婆心、态度温和，这会儿听了秋枫的话老大不乐意，“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秋枫嗯了一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郁染，又对老罗说，“他的事情，我说了算。”
　　“你......”老罗看了郁染一眼，拉着秋枫走到一边，低声道，“什么叫他的事你说了算？他又不是你的宠物。”
　　“你不是说你唱‘黑脸’，让我多鼓励鼓励他？”秋枫抬起手轻拍老罗的肩膀，又说，“唱得不错，适可而止，剩下的我接手了。”
　　“你曲解我这个意思，我......”
　　“他体力跟不上会影响音乐，不行。”
　　秋枫转身再不与老罗多说，走到郁染身边抬起手搂住郁染的脖子道，“想吃什么？吃饱了开始排练。”
　　郁染于光瞥了老罗一眼，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沙拉吧。”
　　“想吃草？”秋枫笑了一声，揉着郁染的头发，“看样子你还有力气，要不再跑两天？”
　　“吃肉，我想吃烧烤。”
　　秋枫用手指勾起郁染的下颚，让他抬起头，用嘴形对他道：乖，带你去。
　　老罗看大势已去、无能为力，只能对着秋枫的背影拣重点内容强调说，“吃肉也不能吃太多，他至少不能比现在胖，这是底线。还有......你们三个人记得赶紧商量出乐队的名字。”
　　秋枫没有回头：“知道了。”
　　“不要英文，不要下划线，不要奇怪的标点符号，不要有生僻字......总之，得让人看了就能记住，得有辨识读！”
　　“......”
　　“乐队名字这件事很重要，你们开始录音不能没有名字！”
　　“知道了。”
　　一大盘烤肉上桌，郁染口水直流。他拿起筷子，想了想后还是对秋枫说，“要不，我还是听老罗的吧。”
　　“为什么？”秋枫不客气地拣了一筷子肉，沾了些酱料塞进嘴里，“你觉得他说得对？”
　　“老罗说我要一直减肥，这样上镜更好看，可以帮乐队积攒人气，能让乐队......更红。”
　　秋枫神情略微浮动，随即给郁染夹菜，不动声色的问，“他还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应该帮乐队吸更多的流量。这样我们的乐队可以更红，我们的歌......”
　　上次在姚跃嘉家门口，两人就是因为这个话题而生了气。郁染说到一半如哑了火的炮仗，不想说了，免得又惹出不高兴。
　　“吃饭。”秋枫又给他夹了块肉，接着用筷子轻敲郁染的碗，“抓紧时间吃。”
　　郁染还是有些犹豫，坚持了好几天不容易，况且老罗也是为了乐队好，不是存心整他。
　　秋枫夹起肉抵到郁染嘴边，开口命令道，“张嘴。”
　　郁染眨了眨眼睛，终是抗拒不过男神亲自喂他的诱惑。
　　张嘴咬住那块肉......太好吃了！
　　这不是一块简单的肉......


第26章
　　饱餐一顿，郁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全身洋溢着满足。
　　“你怎么跟个小狗崽子一样，”秋枫看着他乐起来，眼中是甘美的宠溺，“给两块烤肉就开心成这样。”
　　郁染那不施脂粉的脸颊因为美食的滋润而越发红润，心情大好便懒得和秋枫计较，“小狗狗才不能吃烤肉......”郁染一边说，一边又吃了一口，“他们不能吃调料。”
　　“养过？”
　　郁染点头，“小时候养过，我可喜欢小狗了。”
　　“后来呢，怎么不养了？”
　　那时候郁染沉浸在恐惧所带来的后遗症中，不愿与人交流，总是将自己藏在明亮安全的地方，躲于不起眼的角落，怕被人看到，怕再次身陷囹圄。郁盛送给他一只小狗，成为那段时间最重要的陪伴，“后来小狗狗生病，去世了。”
　　秋枫点头，将最大的烤肉夹给郁染，“养宠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他吃东西......”
　　真是够了，没完没了占便宜。郁染瞪他一眼，寻思多吃几口找补一下。
　　吃饭到七分。郁染在放下筷子之前收到了“战友”发来的信息，内容是已经帮他拿了中午的代餐，还配上个“吐”的表情。郁染冲着屏幕乐起来，忍不住让秋枫看，“都是因为你，我这几天吃的就是这些。”
　　秋枫瞥了一眼，说：“你的时间都花在‘交朋友’上了。”
　　“总比你把时间花在‘折腾我’上强。”
　　“我还没开始折腾你呢。”秋枫的手指蹭过郁染的嘴角，将残余的酱料抹去，随后轻舔自己的手指，“味道不错。”
　　吃完饭回到集训中心，路过乐队专属训练室。
　　秋枫脚步不停，继续往前。郁染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这间屋子是咱们的，不训练吗？”
　　“我要换件衣服。”秋枫回头看着郁染，声音好似三月柳絮，“愣着做什么，跟上来。”
　　称不上喧闹的走廊让秋枫的声音变得细碎，郁染闻声便觉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心口，双腿也不听使唤，自顾自朝着男神去了。
　　公司为集中排练的三人准备标准房间，秋枫住在郁染斜对门，两边临着的人都不认识。
　　进屋关门，秋枫的行李还整齐堆在床头柜前。早晨他来了之后便起身去找郁染，来不及收拾。
　　秋枫指了指床边，示意他坐下。
　　“拿着。”拉开自己的琴袋，秋枫将吉他递给郁染，“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姚跃嘉，弹了《苦甜颂》，弹得不错。”
　　郁染眼中突然光芒闪烁，“你那天听了？”
　　那时秋枫推门而出，站在院中抽烟，连点余光都没给他留下。
　　郁染以为秋枫不会听，不喜欢听，不屑于听。
　　“你喜欢《苦甜颂》。”
　　“谁说的，我只是......”
　　“你喜欢。”秋枫随手扯掉自己身上的T恤扔在一旁的凳子上，余光瞥他一眼，“再弹一次。”
　　秋枫裸着上半身，魅力四射。紧致健硕的肌肉线条流畅，从胸口到小腹，从脖颈到手臂，完美却让人惶恐，吸引眼球却让人心生畏惧。
　　[先苦后甜，苦是浑厚的夜，甜是脆弱的光，他是我吟颂一切的意义......
　　先苦后甜，苦是罅隙丛生，甜是晨辉漫天，他是我横亘绵延的信仰......]
　　郁染一颗心噗通乱颤，顶不住秋枫如鹰隼一样锐利的视线。
　　但凡和音乐沾边的事情，秋枫便如换了个人，气势汹汹，像一柄砍向心脏的斧子，如一只刚刚结束休憩的雄兽。
　　秋枫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郁染的房间相比多了些沧海桑田的味道，亦如秋枫这个人。
　　三十好几的男人裸着上半身，屈膝坐在了年轻人身边，手指如羽毛般轻抚郁染的手臂，“我听到你弹这首曲子，就知道你喜欢。你没有开口说，但我知道你喜欢。”
　　秋枫还说：“这首歌背后有故事，但那是我的故事，你的演绎中蕴含了属于你的情绪......这些，就是音乐所能表达的。”
　　“听过的声音会忘却，你心中留下的东西便是属于你自己的音乐......”秋枫侧身搂住郁染的腰，使劲将他的身体带入自己怀中，用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顺势覆在郁染的心口处，“沉醉音乐里的你......最好看，无关胖瘦。”
　　“什么？”近在咫尺，郁染侧头与秋枫对视，鼻尖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