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看星星(41)
现在被白瑛这样说,我不由更加惭愧,明明那时说过以后都要记得带伞,但我从来不关心天气预报,有时候看天色不好,也总抱着侥幸心理,我好像真的没把曾经对他说的话当一回事过。
***
一起去吃了海底捞,我问他你常来吗,白瑛点点头:“嗯,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常来。”
我有点好奇:“网上说海底捞服务特别好是真的啊?”
白瑛烫着菜说:“我刚考过来时一个人来吃海底捞,服务生就给我在对面放了个公仔陪我,我就说能不能换一个,他就带我去挑要哪个,我选了个长得像你的哈士奇,以后我每次来吃,都是那只哈士奇陪我。”
明明很感动的,如果没有那句“长得像你”的话……
那天离开海底捞,经过其中一桌时白瑛停了一下,我回头,见那边座椅上放着一只哈士奇公仔,那个位置的客人已经离开了,白瑛站那儿揉了一把公仔的脑袋,说:“就是它,我的赫士奇宝宝~”
我盯着他低头微笑的侧脸,他只是在给我分享他的经历,没有别的意思,我的心却砰砰地跳得狂野,像是听到了白瑛的告白。
第35章
临近期末考,大家都在为学分奋斗,白瑛那门人工智能的选修课我几乎全勤,只除了一次,那次头天晚上我和陈忠一块儿去雷汀家通宵看球赛了。宿舍这边11点后就要断电,白瑛的研究生宿舍我又不方便带陈忠过去,最后我俩都想到了雷哥,我挺忐忑地给雷汀去了个电话,问他:“雷哥,你一个人在家吗?”雷汀说你问这个干嘛,我说要不要出来喝夜啤酒啊,雷汀懒洋洋地丢下一句“今晚决赛,我哪儿也不去”就挂了电话。我和陈忠喜上眉梢地对视一眼,提着啤酒卤菜就屁颠屁颠儿去雷汀家了。
在我和陈忠一通“人多看球才热闹”的死缠烂打下,雷汀才勉强放我们进了屋。陈忠一进屋就扶着眼镜啧啧感慨:“豪宅啊!真·豪宅啊!”雷汀抱着手臂站在门边,问我:“他干嘛要讽刺我?”
天大的误会,陈忠哪里懂讽刺啊,他就是真·刘姥姥进大观园。
陈忠路过浴室,见到那个超大的圆形按摩浴缸,还招手喊我去围观:“姜赫姜赫!过来看这个,哇,我一个人泡得淹死在里面!”
“那当然了,”我装出见过世面的样子,“人家都是两个人泡……”刚说完就被雷汀一脑瓢兜后脑勺上。
“跑步机!跑步机!”陈忠还在那儿大惊小怪,“还有沙袋!哇好重!姜赫你来试试!”
我去抱了一下,真是死沉死沉的!“雷哥,这玩意儿你抱得动吗?”
“那玩意儿不是用来抱的,没看见挂在上面是让你打的吗?”
我们参观了一圈下来,雷汀有点受不了了:“我想请你们出去了……”
我拍他肩膀:“别啊雷哥,你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多冷清啊!有我们来给你增加增加人气啊!”
雷汀说只要我想,我屋子里每晚都能有人,我说那不一样,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一看就是肾虚已久,我们男人之间也不是只有攻受这种关系的,让我来唤醒你直男的回忆吧!
雷汀叼在嘴上的烟都掉了:“白瑛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试试?”
那你就误会他了,这恐怕就是他教我的,专拣人家不爱听的说……
那天晚上我们仨边看球赛边喝啤酒,熬完夜直接就睡在了雷汀家地板上,第二天早上闹钟都没能闹醒我,等我自然醒了,爬起来一看,上课时间早过了,就想反正就这一次,逃了就逃了吧。我起来嘘嘘,发现地板上只有我和陈忠,雷汀自个儿回床上舒舒服服睡去了。我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我就偷偷进他屋里把他的空调被扒下来盖在了陈忠身上了,自己又窝沙发上睡了一阵,后来是被白瑛一通电话吵醒的,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揉着眼屎迷迷糊糊地说:“啊?下课了吗?”
白瑛那头静了很久,说:“你在睡觉?”
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说晚上看球喝了点儿酒,睡过头了。
他嗓音都低了八度:“为什么不找我请假?”
我说我也没想到会睡过头嘛,那我现在补个假行吗?
“姜赫,你平时成绩零分,考试给我好好考,要不然这门功课你等着拿不到学分吧。”
说完就砸了电话,我瞠目结舌,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我不过就是旷了一天课,你第一节课说平时成绩时也没说旷课一次就零分啊?!
***
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下午的课结束后我就跑去找白瑛了,狂敲了一阵门,门后压根没反应,我干脆敲了他旁边的门,门开了,我说师兄借一下阳台,王师兄正丈二和尚时我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上,把头探出去朝白瑛的阳台喊:“白瑛你给我开门!!”
师兄上来劝我:“他可能没在寝室呢……”
“鬼的不在寝室,他是装不在寝室!”我拿出手机拨了白瑛的手机号,隔壁阳台立刻传来叮叮咣咣的摇滚乐,“你听!……哇他还给你挂了!挂晚了我们都听见了!”我又把头探出去冲隔壁喊,“你开不开门啊?!你不开门你信不信我从阳台爬过来!”
说完我人就踩上了阳台,听见老王兄在后面一个劲喊:“使不得使不得!”
我边扶着墙壁边扭头安抚老王:“没事儿啊师兄这种事儿我小时候常干,死不了!”
大约是惊动了左邻右舍,也可能白瑛真看见我翘过去的脚丫子了,到底还是坐不住了,没过一会儿他也和这层楼被惊动的研究生师兄们赶来了老王的寝室,彼时我正半边身子挂在阳台外,回头见他在人后鹤立鸡群毫无表示地站着我就来气:“学分!”
白瑛站那儿,没离开也不靠近,但也没松口。
寝室里的其他师兄都为我帮腔:
“白瑛我早说过你,不要太冷酷过头了!”
“你瞧瞧把人逼到这一步,何必呢?”
“学弟,学弟!为了个学分不值当的!你下来我们一起帮你啊!”
帮我什么?帮我揍他吗?我心里悲愤,挂在墙上说:“师兄们你们别劝我,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考上这个学校有多难!他就因为我旷了一次课没请假就要把我平时学分全部清掉,白瑛你别欺人太甚,这要学期末了,你给我来这套,别说我俩还是发小了,就算不是,你也不能给人家一次旷课平时成绩就零分!”
师兄们七嘴八舌地附和我:“是啊是啊!”“你收手吧白瑛!”“我都看不下去了!”
白瑛终于有点架不住了,松口说:“平时成绩只扣一半。”
你看他还说得闷声闷气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只扣一半?亏这家伙说得出口,我果断摇头:“扣多了!”
师兄们也都帮我:“扣一半太多了!”
“你们帮他讲什么情,”白瑛指着我,仿佛我肚子里的蛔虫般拆台道,“他就是想翻墙去我阳台,又不是要跳楼!”
我更气了:“没错,我不但要翻墙,我还要反复横跳!”
师兄们集体朝我尔康手,回头训斥白瑛:“你能别激他了么,待会儿真出人命了!”
王师兄也拽着白瑛:“还是在我的寝室,你也替我想想啊我的大校草!”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在师兄们的鼎力相助下,白瑛同意只扣我四分之一,我勉强接受了,带着成功为公理而战的气势从阳台上蹦了下来,才发现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了,真的有点丢脸哎……
我拍了拍裤子,白瑛看我一眼,转身回了寝室,我谢过师兄们的仗义相助,跟上他,他把我堵在门外,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现在变冷血助教了,你也看见了。”
“学分是一码事,我得把话说清楚,免得你觉得我无理取闹,”我说,“我不是不可以接受旷课扣学分,但是你动不动就拿平时成绩零分威胁我,你这就是独断专行以权谋私。”
“我独断专行以权谋私,然后呢。”
我说:“你得向我道歉。”
白瑛冷冷看了我一眼,话都没说直接就要把门拍上。
我没让他得逞,手臂强行伸过去,谁想那门狠狠夹在我手上,我“嗷”一声痛呼,直接疼得我蹲了下去,这下白瑛也吓到了,连忙蹲下来翻过我的手掌,上面一道青红的印子。
“我带你去医院!”
我咬牙收回手:“我脚还能走!”
我如一只被人踏了一脚的蟑螂般顽强地站起来,其实心里真怕手就这样没知觉了,去医院这一路上它都没啥感觉,仿佛奄奄一息将离我而去,白瑛就在后面忧心忡忡地跟着,到了医院医生问我怎么搞的,我说被没良心的人坑了!
去拍了个片,要脱外套,我抖抖索索地脱了衣服,白瑛就上来帮我拿,我才不要他帮呢,就用眼神示意他离远点儿,最后衣服脱下来我情愿放椅子上也不给他拿。照了片走出来,结果衣服还是被他拿手上了。行呗,那我不穿了。
等片子的时候我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大约是不好意思坐我旁边,就坐到我对面去了,把我外套放他腿上就一直这么看着我,我不想理他,但他眼神直愣愣的怪扎人,弄得人心痒痒。
医院的这条走廊有点阴凉,我没憋住打了个喷嚏,他立刻把外套拿给我,说:“穿上吧,免得着凉。”我才懒得理他,坚强地用仅剩的一只手刷着手机,习惯性地刷了那个安全联盟,X-ray的丰功伟绩还挂在站头通知里,我心想Ray神不愧是Ray神啊,自言自语刚说了个“Ray”,立马想给自己一耳光,还好没真说出来,那我今天脸得丢到太平洋了!
白瑛可能是没听清楚,轻声问我:“你叫我啊?”
我靠他耳朵怎么这么灵啊?!我红着脸侧了个身,继续不理他,但又很想偷看他一眼,因为他那一声问得小心翼翼,听着特别可怜。白瑛的小可怜样多难得一见啊,可惜了……
片子结果出来了,还好骨头神经什么的都没问题,就是手背整个儿肿了,休息了这么久我的触感差不多也恢复了,医生说就是有点软组织挫伤,得上一阵子药,又抬头对我身后的白瑛说:“你是他朋友吧?”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
白瑛就说不是,我是没良心的人。
医生一阵失笑,说你俩都别背包袱了,没什么大问题,记得每天上药,晚上有条件可以热敷一下。
白瑛说知道了。
我说又没和你说。
他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