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12)
沈顾阳眼角一抽:“你菊花镶钻石的?还是贴金的?”
“那……那看在老相识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九五折。”
“放手。”
“九折……八折……七折七折,不能再少了……三折行不行?三折!二点九折……”
沈顾阳难以置信看着郁之宁,看着他极尽卑微的,近乎厚颜无耻的跟自己要钱。他的眼还是那么晶莹剔透,只是沈顾阳在里面找不到十年前那样干净纯粹的宇宙了。
他真是瞧不起他。
沈顾阳一掌甩开他。
郁之宁整个人都跌坐到地上。
沈顾阳冷酷得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一脸妖里妖气的浓妆,更是衬得世俗烟火。当初不染凡尘的人,现在落进污泥里,半点也不知道自爱。
他抿了抿嘴角,解下腕上的手表,施舍似的扔进郁之宁怀里:“最少两百万,拿着花吧。”
他不屑的整理好领带,转身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回廊。
郁之宁低着头,呆呆的望着怀里的那枚昂贵的手表。
这就是他的嫖资。
两百万的手表。
郁之宁伸出手,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那钻石表面,笑得灿烂:“有钱了,有钱了!”
眼泪却突然汹涌而出,花了整个妆。
有人走过来,想要扶起这位哭泣的女郎,却都被郁之宁挥开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餐厅,走出大门,走到街上,突然觉得自己没力气再站着了。他真是累惨了。
幸好这里人烟稀少,没有那么多车来车往,看他潦倒模样。
他从包里摸出一小瓶白酒,拧开盖子闷头喝下——本来他是要喝酒助胆的,没想到却变成借酒浇愁。
他知道他不配,可是他还是不懂——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沈顾阳与谢雨菲走出餐厅时,天突然开始下雨了。
那阴沉的颜色,就像沈顾阳今晚的神情。谢雨菲总也猜不懂沈顾阳的心情,时间久了,便只好不去猜。她挽着沈顾阳的臂膀,温柔的贴上去:“亲爱的,让司机走吧,今天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
沈顾阳微微颔首。
看似严肃,却有些心不在焉,尤其当他坐上副驾驶,伸手看腕表时,那微微的一愣。谢雨菲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亲爱的,你的表呢?”
沈顾阳应了声:“没戴。”
“可是我记得你刚才……”
“你记错了。”
“……哦。”谢雨菲发动车,缓缓的拐出停车场。
狂风暴雨,街边的绿植凌乱的摇摆。豆大的雨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
谢雨菲一边柔声细语的,自顾自的说话,一边盯着前方有些模糊的路。沈顾阳在一边只是僵着一张脸。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专门等她似的,恰巧站在车头前!谢雨菲心中一惊,马上踩了刹车!幸亏她刚从停车场出来,速度完全没有提起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气得大按喇叭:“喂,搞什么!?”
那影子却一摇一晃的赤着脚走过来——一头白发,一身黑裙,全部被打湿,黏在身上。这五官模糊的人大约是喝醉了,步态非常不稳。
他走到副驾驶车门,噼里啪啦的敲车窗:“沈顾阳,沈顾阳,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谢雨菲目瞪口呆,甚至是有些害怕:“亲爱的,他认识你?”
然而让她更为惊讶的,是沈顾阳脸上非但不似她那般震惊,反而怒气隐隐。
“你告诉我沈顾阳!你他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人疯了似的拍打车窗,又疯了似的拉扯车门:“你个混蛋!你个人渣!有本事别在车上躲着,有本事你下来告诉我啊!”
沈顾阳脸上镇定的面具几乎无法维持,他咬着牙对谢雨菲下命令:“开车!”
“……可是……”那人还挂在车上。
“你要么开车,要么滚下去!”沈顾阳双目通红。
谢雨菲试着发动了一下,那人却毫无松手的迹象,就这么一犹豫的空档,他竟然跑到车头,整个人都趴在了车前盖上!
“混蛋!你下来!”那人哭叫着嘶吼。
狼狈不堪,又歇斯底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雨菲终于看清了疯子的脸,她捂住嘴惊叫:“……郁之宁?”
一道惊雷下来,打亮了郁之宁绝望的脸。
郁之宁一边捶着坚不可摧的钢铁,一边泪流满面的哭泣:“沈顾阳!沈顾阳!沈顾阳……”
他以为自己找沈顾阳是为了钱。
但其实,自己只是想找他讨个说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到底为什么不要我?
在一片凌乱里,车窗终于缓缓的降了下来。
沈顾阳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寒冷彻骨:
“你不配。”
作者说:
解释一下沈顾阳未婚妻这句话的意思:
一、灰姑娘辛德瑞拉的父亲,在各个翻译版本中,都表示过他是一位富商或者贵族,绝对不是普通贫民家族。辛德瑞拉的母亲早逝,然后其父亲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辛德瑞拉恶毒的后母。这跟戴安娜是很像的:她出身一个等级比较低的贵族家庭,父母早年离婚,父亲再婚后又将她送进了“冰冷冷”的寄宿制学校。而连她跟查尔斯王子在一起的经历都很像辛德瑞拉——她的姐姐先跟查尔斯好过,后来这位“灰姑娘”才被推到台前。
再结合她平凡的工作和学历,这就是为啥称戴安娜为灰姑娘。
二、郁禾的出身更加卑微,连灰姑娘都算不上,所以未婚妻才说她连当挡箭牌的资格都不够。
第十六章
雷声越来越轰鸣,整个城市都被淹没在瓢泼的雨水里。昏黄的路灯朦胧的打在缓慢滑行的车身上,忽明忽暗。
斑斓又模糊的光影变幻在男人英俊却阴沉的面庞。
沈顾阳这个人,谢雨菲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冷心冷情,你不能说他哪里不好,他很体贴,他也很温柔,但谢雨菲却始终没法跟他交心,他也不会把男`欢女`爱之外的情感袒露给她。他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电脑程序,只给她看设定好的,极其单一的那一面。而他真正的内心世界,他的欢乐哀愁,他的痛苦挣扎,谢雨菲一点也无法碰触。
他就是夜空里闪烁的星辰,看得到,却摸不到。
谢雨菲心情复杂的瞄向沈顾阳,瞄向触不可及的星辰……
那永远冷心冷情的男人的眼眶里,却缀着一点点亮晶晶的东西。
谢雨菲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得心头是凉的,凉得她恐慌起来。
面容藏在黑暗里沈顾阳突然沉声道:“停车。”
谢雨菲缓慢的踩下了刹车。沈顾阳转过脸来,凝视了谢雨菲三秒,淡淡的说:“抱歉……”
谢雨菲突然明白那冰凉的恐慌,意味着可能的失去。她不安的伸手覆盖住沈顾阳的手背:“顾阳……”
然而沈顾阳却抽出五指,用掌心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有话以后再说。”
阴影里,他的侧颜如刀刻般的石雕。
从来不敢违逆他的谢雨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车门,连雨伞也没有打,径直的奔进雨里……
座位上突然变冷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来过自己身边。
车并没有开出多远,但顶着十一月冰冷刺骨的雨跑过来却比想象中困难。沈顾阳很快浑身湿透了,体温也降至冰点。
不过冷一点也好,冷一点有助于回忆起更多事情。
十四年前,郁之宁也曾如同今天这般伤心透顶的哭过。
他们别墅对面的山上有一棵特别高的柿子树,小禾苗那天捧着腮对他说:啊,好像吃那上面的柿子啊!
那棵高高的树上结满了橙红色的小灯笼,每一个都饱满圆润,馋的小禾苗一双眼变得直勾勾的。沈顾阳便想摘给他吃,只是这个月他可以出门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光了,他必须乖乖呆在别墅里,哪儿都不能去。
小禾苗只是随口说的话,沈顾阳却放在了欣赏。他动了歪脑筋,半夜趁保镖不注意翻墙而出,爬到树上摘了一大袋子柿子。
小禾苗吃得满嘴汁液,沈顾阳便搂过他,接了一个又一个吻。
只是沈顾阳翻墙的事儿还是暴露了,保镖将监控视频交给了沈夫人,沈夫人怒气冲天,用鞭子抽了沈顾阳20下。
皮开肉绽。
郁禾躲在门后,偷偷探出的脸上满是惊恐痛苦的神色。跪在地上挨罚的沈顾阳抬眼看去,却硬是挤出一个安慰的笑来:乖,别看!
沈顾阳并不畏惧疼痛,他畏惧的只是小禾苗伤心的眼泪。当事后郁禾看着他背后的伤口,抖着双手给他擦药,又哭到几乎断气的时候,沈顾阳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将来要成为最强大的人,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小禾苗掉一滴眼泪。
只是谁想得到,自己的强大,却并不能护住自己最宝贵的爱情。
他真是恨,他恨郁禾,又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原谅背叛,又时时刻刻无法抵抗郁禾对自己的诱惑。
郁之宁趴在车前嚎啕大哭的脸不停的在沈顾阳眼前闪现,每一帧都那么清晰,清晰到近乎尖锐。那样绝望的悲伤,没有人不会动容,更何况是本就意志动摇的沈顾阳?
他甚至连一秒都不能多呆,只怕多呆一秒,自己的就会先于对方缴械投降。
可是离开又有何用?自己还不是跳下车,冲进雨里回头寻他?
就这样在瓢泼大雨里,贱兮兮的想要把他带回家。
而那个醉了的人还坐在积水的马路中央,他挣扎着站起来,却每次都体力不支的倒下去。他似乎还在找什么,双手不停的在雨水里摸索。
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回头过来找他。
沈顾阳僵硬的站在他旁边,任脸上的雨水纵横。
那人终于摸索到了他的脚边,醉醺醺的抓住了他的裤腿。
沈顾阳低头看着他——就是一只落水狗,也未必会如此狼狈难堪。他抹了一把脸上模糊了他视线的水,将郁之宁扯了起来。
这个人身上又湿又滑,两条腿像煮熟的面条,站也站不稳,还极不配合。沈顾阳从来不知道扶起一个人需要费这么大力气,他恨不能把他甩掉。
郁之宁醉醺醺的叫嚷挣扎:“鞋!鞋呢?我的高跟鞋呢!”
沈顾阳恼火:“你给我站好了!”
“很贵!GUCCI的,借来的!”郁之宁哭着说,“真的……很贵……我没钱赔……”
他还在哭,哭得那么惨。一双鞋就可以让他哭得那么惨。
沈顾阳咬牙低咒了一句,猛地打横将他抱了起来:“算我账上。”
一辆厚重的豪车缓停到沈顾阳身边,司机马上从车上跑下来为他撑伞:“先生!您这是……”
“快开车,去最近的酒店。”
沈顾阳抱着郁之宁上车。车厢瞬间被二人湿透了,沈顾阳并不在意,扔掉一片模糊的镜框,只顾着挤郁之宁头上冰冷的雨水,并解开他完全湿透的衣服。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乱七八糟的两个人,一个脸色青白的老板,和一个浑身发抖的醉汉。
那个醉汉哭得也乱七八糟:“鞋……鞋……GUCCI的鞋……借来的鞋……”
最近的酒店只有三分钟车程,到了目的地,沈顾阳抱着醉汉便冲了进去。他对司机吩咐:“让前台马上在准备热水。”
“……鞋……”
“闭嘴!”
热水准备的很快,沈顾阳终于除掉了郁之宁身上所有的衣物,抱着他走进了圆形的巨大浴缸。
两个人冰冷的身体一碰到热水,都禁不住打了个猛颤。
冷到脸色青紫的郁之宁蜷缩在一起,长长的睫毛染着水汽。
沈顾阳将热毛巾覆上他凌乱的湿发,忍不住将他整个人都环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