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71)
“你怎么没有反应?”谢祈枝低下头,把距离拉近到一眨眼睫毛就能触碰到彼此,看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睫毛纤长,落下一层像是暗含不耐烦了的阴影。
他笑起来说,“现在没有睡着啊。”
“别闹了,”应淮抬手抵开他越凑越近的额头,声音有些沉,毫无情绪地说,“下去。”
他不带表情说话就显得脾气很差,可是谢祈枝越来越不怕他了,耍赖说:“不要。”
应淮警告般瞪了他一眼,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谢祈枝像坐滑梯一样溜到他腿上,有点好玩。
他刚想问应淮能不能再来一次,右腿内侧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传来的热度和硬度告诉他,没有猜错的可能。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看着应淮面无表情、故作镇定的脸。
对视了三秒,应淮率先挪开了视线。
谢祈枝忍住笑,决定见好就收,起身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应淮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腿间,脸上毫无异状,从下往上扣起了扣子。
谢祈枝突然开口:“这个我懂,是晨.勃。”
应淮静默片刻,扣扣子的动作都停了,转过头看着谢祈枝,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像是想揍小孩了又想起来小孩不经揍,所以忍住了没有动手,平淡地说:“你懂的真多。”
谢祈枝眉眼柔软地笑了起来,刚要劝他别害羞,就听到应淮咬了咬牙说:“滚。”
“好的,您慢慢解决。”谢祈枝麻溜下床,手机都没拿就踩着拖鞋跑出去了。
应淮平复好有些失控的心情,在进浴室之前顺手捞过谢祈枝落在枕头上的手机。
屏幕还是亮的。
他说发给谢执蓝是骗人的,页面停在一个修图app里。
他给照片里的应淮加了一对不知道是狗还是狼的尖耳朵,给自己加了几撇小猫胡须。
“你好了吗?”谢祈枝突然出现,扒在门框上说,“我饿——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应淮瞥他一眼,无事发生一样,锁了屏抛回去。
谢祈枝决定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又问了一遍:“你快好了吗?起来做早饭了。”
应淮说:“出去。”
谢祈枝“哦”了一声,明白了他的意思,眨巴几下眼睛,忽然问,“那你看着我的脸会快一点吗?”
应淮一字一顿:“谢、祈、枝。”
谢祈枝久违地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好笑地说:“应淮哥哥,不要害羞,承认自己喜欢我很难吗?”
应淮看着他:“再不闭嘴我真的会揍你。”
谢祈枝迅速学乖,扒在门框上的小脑袋默默缩了回去,嘟囔着说:“就会吓唬我。”
◇ 第66章 等你回来
吃过早饭,谢祈枝也没闲着,拎着把浇水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最后来到阳台,抱着一大捧的花叶往鹤望兰根部浇水。
应淮收拾好碗筷,就见他仍穿着那件带着银丝花纹的翻领睡衣,一站在阳光底下,星星点点的银色蝴蝶像要飞起来一样闪闪发光,倒是挺适合他的。
“祺祺,过来上药。”
“哦。”谢祈枝抱着浇水壶给最后一株七彩铁浇水,头也不回地说,“你等我一下。”
风从窗外的高空灌进来,把他的睡衣吹得掀起来一点,露出一半浑圆和被四角内裤勒住的雪白腿根。
谢祈枝浇完花,转身发觉应淮在看自己,正要笑着迎过去,却先一步察觉到异状,低头看了一眼他视线停留的地方。
再抬眼,有个人先一步移开目光了。
谢祈枝眨眨眼睛,故作柔弱地抱紧了浇水壶:“你好下流。”
应淮:“……”
他第一次有这种想解释但又无力辩驳的时刻。
谢祈枝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是遵循能量守恒的,应淮越是心虚回避、处于劣势,他就越能占据主动,最后把应淮哥哥一举拿下。
他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地过去,站在应淮跟前,仰起脸看着他说:“我要是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你出去还怎么做人?我哥哥怎么看你,林姐姐怎么看你?大家如果知道你是这种人,都不会喜欢你的。”
“应淮哥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管你的本性如何,也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永远爱你。”
他心情一好就喜欢笑,眼角眉梢都弯弯的,圆圆的小狗眼睛也笑弯弯的,像只话多又狡黠的小狐狸。
应淮看着他没作声,只把那个戳着自己胸口的浇水壶拿走了。
谢祈枝追过来,扯着他的衣袖故意问:“说句话嘛,你都躲我一早上了,我很弱小的,又不会吃——”
声音霍然止住,应淮托着他的腿根把人抱起来。
谢祈枝坐在餐桌上,怔愣着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字的音刚发出来,微张的唇就被人堵住了。
应淮扶着他的后脑勺,低声问:“这样才能让你闭嘴吗?”
谢祈枝呆呆地看着他,抿了抿被亲出了血色的嘴唇,心想,他还真莫名其妙地亲我了……能不能再来一次?
他揪着应淮的衣襟,凑过去自己给自己实现了心愿。
应淮怕他没轻没重的会掉下去,一手扶着他的腰,躲都没处躲,被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谢祈枝一脸严肃地说:“还你的。”
应淮禁不住想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肉说:“亲我一脸口水。”
“这次是你主动的,不是我自己凑过来的。”谢祈枝气恼地踢他一脚,问他,“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
应淮垂眼看着他问:“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找我哥哥告状。”谢祈枝毫无犹豫地说,“让他过来揍你。”
应淮看着眼前这双透亮的蓝眼睛,故意逗他:“别找了,把你哥打坏了你还得生我气。”
谢祈枝拧眉,很不高兴地问:“你还想打我哥哥?”
“不想。”应淮搓揉了几下他的脑袋,“我还得跟他抢弟弟呢。”
谢祈枝说:“我哥哥才不会同意。”
“那你呢?”应淮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同意搬回来住?”
“我说过吧,”谢祈枝扬起脸看着他,反问,“你忘了吗?”
“没忘。”应淮握住他攀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放下去,转身走开了。
谢祈枝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
刚刚还亲我了呢,不是希望我搬回来住吗?
怎么不表白?不说“我也爱你”?
应淮打开烘干机的门,把谢祈枝的衣物从里面取出来,回来却见他用谴责的目光望向自己,眼睛大而明亮,写着明明白白的“负心汉”三个字。
“下来,”应淮好笑道,“上完药换衣服,我送你回去。”
谢祈枝从餐桌上跳下来,不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把手伸给他。
敷料撕开,一晚上过去,掌心的伤口开始结痂了,膝盖的淤青也稍微褪去一点,只有背上的青紫蔓延开一大片,被雪白的皮肤衬得有些吓人。
喷了药,应淮在他背上轻轻按了按。
谢祈枝抱着衣服抖了一下,终于侧过头说:“你轻一点。”
应淮问:“除了这里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祈枝瞪他一眼,说:“我心里不舒服!”
应淮把他的睡衣下摆放下去,掰过谢祈枝的肩头让他转过来,忍住笑问他:“怎么不舒服?谁又得罪你了?”
还能有谁?谢祈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瞳浸着水光,流露出一点显而易见的委屈,嘴巴又要瘪起来了。
应淮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又被谢祈枝瞪一眼,躲开了。
从活蹦乱跳的毛线团变成了扎手的刺猬球,抬着下巴问他:“我现在还是90分的祺祺吗?”
应淮没有回答,不管是小狗、狐狸还是刺猬,都要卡着他的咯吱窝把人抱过去,不容抗拒地按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