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药(77)
“你们好。”裘锦程伸手分别与两人握手,“裘锦程。”
“我男朋友。”庄纶不甘示弱,“马上就是丈夫了。”
“马上是马上,现在是现在。”印寒较真地抠字眼。
“哎呀,恭喜你们。”明月锋显然精通人情世故,迅速送出礼物,嘴里吉祥话不断,“准备去哪领证?我给你们推荐几个地方啊。”
“谢谢。”裘锦程接过礼品袋,也把自己的礼物送给明月锋,“庄纶说印寒想要他的心理学笔记,就复印了一份送给他。”
“太好了,省的寒寒整天叨叨看不懂书来烦我。”明月锋浮于表面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走吧,我俩没来过天津,听你们安排。”
“先去滨江道吃饭。”庄纶说,“我哥说有家墨西哥餐厅不错。”
四人两两成对,庄纶和印寒走在前面,裘锦程和明月锋落在后面。印寒说话直来直去,不留情面,庄纶始终笑眯眯的,仿佛没有脾气,一来一往相谈甚欢。明月锋说:“寒寒几乎没有朋友,小庄是他第一个聊得来的网友,你知道他俩相识的过程吗?”
“不知道。”裘锦程摇头,“庄纶提了一嘴,没细说。”
“哦……”明月锋神情微妙,“寒寒是中法论坛的特聘顾问,经常在上面发一些法律详解,庄纶跟帖留言,两人探讨了一番。”
“中法论坛?”裘锦程问,“是心理学论坛的名字吗?”
“不,是一个法律论坛。”明月锋说。
第77章 新朋友(二)
“最近我们遇到了许多法律问题。”裘锦程联想到曹金金和苗小纯的事,出于信任给庄纶不同寻常的行为找一个符合逻辑的动机,“我们学校发生两件恶性事件,一个男生被父亲杀害,一个女生被表哥强奸后精神失常。”
“啊。”明月锋震惊地捂住嘴巴,“结果怎么样?”
“男生的父亲抓捕归案,等待检察院提起公诉。”裘锦程说,“女生在医院接受治疗,精神逐渐稳定,她表哥犯罪证据确凿,移送检察院。”
“老师真不好当啊。”明月锋感叹。
“印寒是大学老师吧,他感觉怎么样?”裘锦程问。
“他现在带研究生,好一点了。”明月锋说,“他刚毕业带本科生那阵子,整天抑郁得想杀人。”
四人踏进餐厅,选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裘锦程用手机扫码点菜,印寒和庄纶在聊最近发生的案子。
“所以那个男学生去南方找他爸,是为了让他爸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印寒梳理逻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庄纶没明白印寒纠结的点。
“他爸是个强奸犯。”印寒说,“他没见过他爸,为什么觉得他爸会听他的?”
“人们迷信血脉。”庄纶说,“虎毒不食子。”
“你这句俗语也相当没有逻辑。”印寒说。
“我感觉人性像直角坐标系,横轴两端是善良和邪恶,纵轴两端是情感和理智。”庄纶说,“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在理智的指引下完成。”
“比如我喜欢明月,时刻在手机上关注他的行程。”印寒说。
“是的。”庄纶点头,“不对,等等。”他警惕地环顾周围,确定明月锋和裘锦程专注点菜,没注意两人交谈的内容,他压低声音问:“你装了跟踪软件吗?”
“没有。”印寒诚实地摇头,“我和他的手机账号在同一个家庭账户下,我们能互相看到对方的行踪。”
“好主意,我回去试试。”庄纶比个大拇指。
“五个塔可够吗?”裘锦程问。
“还有四杯莫吉托、一盘炸鸡薯条和四个橙子布丁。”明月锋说,“够了够了。”
桌子两边的氛围对比鲜明,庄纶和印寒声音低弱,嘀嘀咕咕听不清楚,明月锋和裘锦程大大方方地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例如天气、宠物、近期的娱乐新闻。
“我们原本养了一只灰猫,去年过世了。”明月锋吸一口莫吉托,“特别可爱,叫泽泽。”他比划,“这么长,灰色半长背毛,白肚皮,喜欢蜷在我枕头旁边睡觉。”
“你还养猫吗?”裘锦程问。
“想找领养,但没遇到合眼缘的。”明月锋说。
“我认识一个大姐,收养流浪猫做领养,她家的猫脾气很好。”裘锦程说,“你想去看看吗?”
“可以啊。”明月锋欣然答应,“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北京的前一天去她家看看。”
“她叫韩白果,是残疾人。”裘锦程说,“你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领你上门。”
“行。”明月锋点头。
用过午饭,裘锦程和庄纶将两人送到酒店门口,明月锋盛情邀请:“上去坐坐吧,我带了两副牌。”
左右没什么事,裘锦程点头答应。从电梯出来刷卡进屋,趁裘锦程去上厕所、明月锋打开行李找扑克牌的功夫,印寒把庄纶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严肃地说:“你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就别告诉他。”
“你查过以前的判例吗?”庄纶问。
“劝说、利诱、授意、怂恿、收买、威胁。”印寒说,“法条是这样定义的,但实际发生的案子很难判定。”
“法律需要逻辑。”庄纶语气温柔,漆黑的眼眸一瞬森冷,“心理学更多的是逻辑之外的东西。”
“不要告诉他。”印寒强调。
“我知道。”庄纶说,“事已至此,剩下的交给命运。”
“犯罪所能预见者,为教唆,倘若不能预见,则非故意。”印寒说,“你仔细想想。”
“好的,谢谢你。”庄纶说。
明月锋撕开扑克牌的塑料包装,听卫生间马桶响起冲水声,他轻咳提醒印寒和庄纶中止谈话。
“吱呀”,裘锦程拉开门,踏出盥洗室,说:“玩什么?”
“掼蛋,会吗?”明月锋说。
“会一点。”裘锦程拉过椅子坐下,“怎么分组?”
“咱俩一组,寒寒和小庄一组。”明月锋动作熟练地洗牌,“一号位先摸,裘老师,你来。”
牌局支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夕阳西下,裘锦程困倦地伸个懒腰,坐太久肩胛骨和腰椎咯噔咯噔响:“不玩了,脑子转不动。”
“我算算比分……裘老师和我是J,寒寒和小庄是K,他俩赢了。”明月锋愿赌服输,“说吧,要什么奖励?”
“晚上说。”印寒满意地放下手牌,偏头亲一下明月锋,“你知道我……”
“嘘嘘嘘——”明月锋伸手捂住印寒的嘴巴,用热情的笑容掩饰尴尬:“你们呢?”
“哥,帮我搬家。”庄纶的想法和印寒一致,鉴于裘锦程单薄的脸皮和暴躁的脾气,他暂时不想毁掉剩下的假期,于是提出一个相对体面的奖励。
“好。”裘锦程无形中松了口气,点头答应。
“不早了,一块吃个晚饭,我们送你们去地铁站。”明月锋站起身说,“谢谢你们的邀请,今天玩得很开心。”
“别客气,都是朋友,应该的。”裘锦程说。
明月锋想吃正宗的天津菜,裘锦程带他找了个街边的炒菜馆,四个人五个菜,搭配米饭,吃得肚皮溜儿圆。
“八珍豆腐不错,拌米饭太香了。”明月锋点评道,“锅塌有点腻,不下饭。津菜有点像鲁菜啊,都爱勾芡,做得黏黏糊糊。”
“津菜偏咸,我提前交代了服务员少放点盐和酱油。”裘锦程说,“怕你们吃不惯。”
“挺好的,我到处出差,什么都吃,不挑食。”明月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