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69)
他喜欢破碎的东西。
不是生来便喜欢破碎,而是因为从来没拥有过完整,只有当完整变得破碎时,那些想要的好像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周燎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作品,把完完整整的天之骄子切割到如今的分崩离析。
他看着眼前人被冷汗濡湿的痛苦,想着方才对方下意识地不断叫着自己名字的呼救,再到如今听着他决绝却又满盛着渴求和撕裂的话语,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般景象开始肆意热烈地流窜,心跳几乎快涌出胸腔,全身上下都感到燥热难耐。
现在眼前的是,被破坏的,碎掉的,烂掉的,彻底的,只需要自己的周燎。
而他带给自己的,是他最想拥有的,也是过去从未拥有的,被他人强烈的需要感。
这被种需要感几乎快填满他的胸腔,像满是积水的河流遇上连绵的雨季,洪水高涨,直至地动山摇的喷泻而出。
“你以为,你没毁了我?”
“你以为,我不痛苦?”
“你以为,我安然无恙?”
“你以为,我没想过去死?”
秦湛很少有连着说这么多句话的时候,但在这仿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宣泄中,一切都变得极端的反常。
周燎在他的话语里呼吸几乎快停窒,每一个字眼打在他身上都变成了沉重无处言说的情感。
他红着眼睛就这样和秦湛对视着,他就像失声了一般,嘴唇启合数次,也没有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外面突然想起了雷暴的声音,像化工厂骤然爆炸了一般,随之而来是拉起的遮光帘外突然下起的倾盆大雨,雷雨的交加声让沉闷的室内更添了几分阴蔽和微妙,难言的情感都在这雨声里彻底化开。
“……什么意思?”周燎终于在难以负荷的心跳里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秦湛只是垂着眸淡淡地看着他:“你理解的意思。”
秦湛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却像疯了一般捧着他的下颌吻了上来,如同苏醒的困兽一般来势凶猛,混杂着痛苦与挣扎,酸楚和思念,以及那畸形又远抑制不住的情感。
在下一记惊雷打响前,闪电穿过遮光帘将白光打在了更衣室的有些陈旧的墙壁上。
白光亮起的一瞬,只能看到两个高大的成年男性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曳,仿若纠缠着在打架斗殴一般,不分你我地想要把彼此拖入黑暗欲望的深渊。
第55章 需要吗?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天空是在一瞬间就被染得灰蒙蒙的毫无生气。
在雷雨中,从学校奔跑到地铁,再到两个人如今沉默地坐在狭小的十几平的出租屋里,一切都显得无比梦幻,就像一场梦一样,上一秒才觉得濒临死亡,下一秒又被拉回到了现实。
-
周燎在听完秦湛的那句话后,他再也不想去思考话语背后的意思,除了遵循本能最原始的发泄外,他什么都不想做。
他用力地捧着秦湛的下颌,嘴唇就往上贴,不同于过往的被动承受,这一次是由他来主导。起先秦湛的反应并不激烈,他大多数时候都并不动情,直到自己咬到他的下唇,听到对方的闷哼时,男人才逐渐开始回应。
对方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皮都扯得生痛,可周燎却顾不上这点疼痛。
比起正常人缠绵的吻,他们更像是雄性在争夺主导权,彼此都想将对方拆吃入腹,疯狂地发泄这一整年累积的斑驳又畸形的爱恨。
周燎的进攻比从前哪一次都凶猛,他不再是过去仓库里那个唯诺卑微任人控制的人,现在的自己早已被汹涌澎拜又畸态的情感腐蚀了大脑,像是献祭全部的去碾碎面前的人。
昏暗的室内,只能听到接吻泛起的水声,和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痛楚的哼声。几道闪电打进来,赫然映着更衣室门口相贴的男人,他们既像在接吻,又像在打架。
秦湛扣着周燎后脑勺的手背上是暴起虬结的青筋,随着骨节的用力,筋脉凸涨得更加厉害,就像要顶破表皮一般。周燎一张脸到脖子都因血脉膨胀而涨得通红,就像因缺氧仿佛快窒息。他们抵在更衣室的门口,不知天地为何物。
“操……”
每次舌尖刮擦过对方上颚,在口腔里席卷,都让周燎感到一阵颤栗。他们互相啃咬着彼此,血腥的弥漫也未曾将这个吻打断,甚至不知道是谁先咬破了谁的嘴唇和舌尖,除了口腔里的铁锈味,还有新的鲜血源源不断地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只是还没到下颌,就被秦湛低下头舔舐了干净,他就如同吸食人类血液的吸血鬼,带着冷寂的鬼魅,疯狂又暴戾,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个铺天盖地撕咬的吻。
从下唇到舌尖,扫进口腔,再到上唇的吮吸。
每一声喘息都被化进了雨里,唇舌的交缠声也被淹没在了雷暴中。
“唔……”
周燎的双臂紧紧地箍着秦湛的脖子,上臂的肌肉还能看到肌理怒涨的延伸,像是要把面前的人一同拖入地狱。
再也没办法逃离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带着罪恶和放纵彻底沦陷吧。
他们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衣服皱成一团,几乎快把面前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门怎么推不开?”
“你走的时候锁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才骤然将更衣室里的两个人拖回现实。
“没有啊?能拧动,但感觉像里面有东西抵着啊?”外面的人也有些疑惑,“燎哥咋办?”
“燎哥自己堵的?”
秦湛就背靠着这扇门,周燎的重量也因方才的接吻而半压在他身上。
他一双平时无波无澜的眼睛里此刻暗潮涌动,在黑暗里他静静地和周燎对视着。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依然没有平复的喘气声,周燎在刚才不受理智操控的上头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秦湛,一阵无言的尴尬却突然涌了上来,他不顾秦湛看着自己的眼睛,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待会儿自己走。”周燎开口时声音还有些诡异的沙哑。
“燎哥,你在里面?”
“嗯。”
周燎清了清嗓子,他正要重新开口,秦湛却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两个人胸膛相贴时,周燎被体温烫得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把门堵了干嘛啊燎哥?”
“你别管。”周燎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你们先走吧,我没事了,待会儿自己知道出来。”
“哦好吧。”
秦湛轻咳了一声,周燎立马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谁在里面?”另一个人有些警觉。
旁边那个人摇了摇头,但却在门外疯狂地使眼色。
“那我们先走了燎哥,你回去好好休息啊。”
“好,麻烦你们了今天。”
等听到门外脚步声离开,周燎才松开了捂住秦湛嘴巴的手。
只是那两个人在走廊里的声音依然很清晰。
“燎哥女朋友在里面吧。”
“我也感觉,说不定听说他病了来看他,现在正在做那事呢。”
“肯定啊,不然谁堵门啊?”
直到声音渐远,周燎方才的勇气像是一下消失了一般,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沉默和尴尬在蔓延,他一直没有抬起头,也不知道下句话说什么。
过了半晌,秦湛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走吧。”
“……走哪?”
“回去。”秦湛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张脸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晚上有课?”
“没有。”
“那就走吧。”
秦湛拉开了门,周燎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走出这栋楼,外面是倾盆大雨,两个人站在原地,周燎一下有些烦躁。
“你开车了吗?”
“没有。”周燎今天是从医院里出来的。
“能淋雨吗,会感冒吗?”
“不会。”周燎有些别扭地侧过了头,“大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