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12)
在时不时的对话中,她也得知了周燎的孤单和缺爱,并不是想象力有钱权家庭的幸福,因此更让自己对周燎抱有了心软的情感。
“那个,其实他不是大家口中那样的人,他人很好。”
秦湛眼皮跳了下。
“他对我真的挺好的,而且说恋爱也只是接触着试试。”白苓有些脸红,她和周燎到现在最多就牵了个手,“你放心,有不对我肯定不会继续。”
“你有想过,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白苓顿了一下,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要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她自知自己的长相不及周燎身边的女生,论家庭背景更是相距甚远,两个人的联系只是始于还衣服……周燎的突然主动从头来过也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恋爱中的人却想得并不多。
只是觉得我现在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了就行,恋爱并不等于婚姻,而且第一次恋爱和自己好感的男生在一起,已经很幸运了。
“这就不烦你关心了。”
逐渐变得空旷的走廊响起了吊儿郎当的男声。
秦湛掀起眸,拐角处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出来,对方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搂住了白苓的肩膀。
“我为什么喜欢她,我会说给她听。”周燎温柔地看了一眼白苓,再次看向秦湛时带了三分挑衅七分看好戏,“还是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白苓第一次被两个男生夹在中间有些坐立难安,女生的第六感让她直觉两个人之间有问题,她甚至有一秒想过秦湛对周燎名字这么敏感,是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和周燎有关。
不过很快她又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两个人在全校任谁看都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个毫无存在感,一个全校无人不知,而且周燎平时的为人也和暴力沾不上边,秦湛和人甚至都没交流怎么可能有矛盾,也许秦湛只是普通的担心自己。
“没有见解。”秦湛话语间,眼睛却看向的白苓,“你忘了吗。”
白苓没料到秦湛会这么直白地在周燎面前说这些,她脸色有些发白,周燎却温柔地俯下身询问:“宝贝,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
“诶,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周燎也不逗白苓了,他跳过了话题,“被谁打的吗?”
秦湛面无表情地盯着周燎。
周燎故意试探秦湛,也知道他不敢说,他走上前似是关心地捞开了面前人的衣领,忽视对方全身的僵硬。
“去医院看看吧,被打得这么严重,锁骨这里全是淤血,我开车带你去吧。”周燎眨了眨眼,“你是白苓的朋友,我不能看着我女朋友的朋友受这么严重的伤。”
白苓没想到周燎会主动提起,她本身就担心秦湛的伤,现在有人帮忙了也许是好事,她轻轻地扯了扯秦湛的衣袖:“去吧秦湛,两周了……越来越严重了。”
周燎抓住秦湛的手暗自里多了几分力,只是言语里却充满了关切:“走吧同学,你身上这么多伤,家里人看了多担心啊。”
白苓想起秦湛家里的情况,心里就涌上无言的难过,杜丽给她讲了许多,她也亲眼看到了很多秦湛的不易,所以一直以来都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对方是平安健康的,一个人拖着奶奶已经如此艰难,更不希望他还被人在背后如此暴力虐待,如今有周燎的帮忙总归是好的。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他们这里,秦湛垂下了眸,微长的睫毛遮住了他阴冷的目光。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不劳烦你了。”
“怎么能叫劳烦呢?帮对象的朋友不是应该的。”
“……我自己会处理。”
“我车就在前面,医院也就二十分钟的事,去总比不去好对吧。”周燎笑眯眯地说着,却走上前在秦湛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想白苓知道她爸爸的事吗?”
“有意思吗?”秦湛同样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当然。”周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性本恶,不过是看谁激发了恶,上位者只会觉得霸凌的游戏不过是笼子里斗蛐蛐,给无聊的日子解点烦闷。
“所以,上车吗?”
秦湛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医院,是新一轮娱乐似的拳打脚踢的暴力,是无止境的羞辱和难堪,是把他人格践踏在地上摩擦,叫他跪着去舔掉地上的酒,用打碎的玻璃瓶砸在自己的背上,让细小的碎片插进自己的肉里。
他知道,但也无所谓,雪球像沾着黑色的墨水越滚越大,被虐待的过程反而让他升腾起诡异的快感。
周燎站在光下,包厢的烟雾朦胧中,扬起的下颌是热烈放肆,骄矜张扬又不可一世的,而脚下踩着的却是如同下水道偷偷探出头老鼠一般的自己。每当在不断的暴力中反复昏迷又醒来,秦湛都有一种被肢解的解脱感,让他在痛苦中难以自持地开始颤栗。
满地的酒瓶碎片,席卷口腔的血腥味,头顶刺眼的霓虹灯,倒计时的还贷日,又该缴纳的透析费用。
周燎轻佻地蹲下身,用拇指使劲拉开了他的唇角,把最后一滴酒液也全部倒进秦湛的喉咙里,然后他看见似是昏迷的人像是勾起嘴角笑了出来。在这张万年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上,涔出阴冷的诡异感。
第11章 你看怎么还?
这几日天渐凉,c市在迅速换季。
日子看似平淡无奇,但对有的人来说却在暗潮涌动。周燎偶尔折磨秦湛久了也觉得没意思,一开始他觉得对方像个死人,从不反抗,因此就更想欺负这种冷淡的人给自己磕头求饶。
在秦湛一次次沉默的承受中,周燎看着仿若一具哑巴尸体的他,时常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纯粹的暴力变得难以满足他,再让他回头想想为什么开始,好像也只是讨厌秦湛的眼睛。
那双无视自己,偶尔看向他也只带着嫌恶阴冷的眼睛,总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政商联姻并没有感情的婚姻,一个利用孩子的到来拴住一个女性自由的婚姻。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见到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到冷淡敷衍的应答结束,小学也曾哭着问过母亲爱不爱自己,只得到对方一句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记不清父母的钱权给他带来了多少优越的便利,他天生活得众星捧月,在周围人吹捧的赞美声和狗腿的拥护中长大,也擅长利用上位带来的优势,就像是那两个人应当赔付给自己的补偿,谁也不知道回到家关上门的他是什么样,他也逐渐学会把自己包装得完整无暇。
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不知道想干什么,他好像只想用暴力和手段让那些让他活在阴影里的眼睛这辈子都只注视着自己。
秦湛在医院里睡了三天,周燎掏钱给他住的院,毕竟打死人他就没得玩了,他也不缺这点维修费。
对方从头到尾眼睛没睁开过一次,但是医院说对方生命体征是平稳的,只是疲惫过度的昏迷,让他不用担心。从秦湛送进这间病房开始,医院里没人报案,甚至从头到尾连主治也没问过秦湛的伤从何而来。
在新的点滴换上后,周燎居高临下地在病床前看了秦湛一眼,兜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是白苓打来的。
他合上病房的门,走到了走廊另一侧的阳台上,按下了接通。
“你今天回学校吗?”
周燎点了根烟,看着楼下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在轻轻触碰绿带边上的小花。
“待会儿就回,怎么了?”
“就是想问下……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白苓很少主动,周燎也知道她没恋爱过,总是有些拘谨。他很久没谈过这种恋爱,对他来说这甚至不算恋爱,只是看到秦湛好像有在意的人,发现自己偶然帮助过对方后,对方貌似喜欢自己,他便恶作剧似的想抢过来。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中午堵车。”
“哦哦也是……”白苓犹豫了一下,“今天秦湛怎么样了?他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