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27)
只是对方似乎也不怎么怀疑他上厕所能跑。被秦湛带到那个只有两个门,还不分男女的破旧卫生间门口时,他都能闻到里面的恶臭。周燎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拉开了面前厕所的门。
“我能关门吗?”周燎有些请求。
秦湛给自己解开链子的一瞬间,他配合地合上了门,随后小心翼翼地上了锁,还拙劣地通过用找不到灯光开关的疑惑声来掩盖上锁的声音。
这个厕所里面很恶心,冲水的还是坏的,因为没有灯,一堆的苍蝇围在里面飞。周燎捏着鼻子,不敢往下面看一眼。
这个卫生间整个都很小,但让自己感动到要哭出来的是背后居然有个透气的小窗户,他能肯定自己缩着身子从那跳出去不是问题。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窗户在上面,自己要上去有点困难,除非他踩在冲水箱上,不然光靠臂力他也撑不上去。
“好了吗?”外面传来闷闷的男声。
“啊,马上。”周燎装作尴尬,“我突然有点想大的。”
“你有纸?”
周燎没勇气再开和再上一遍锁:“有,因为晚上冷有点流鼻涕,所以平时都揣了一点。”
外面的人似乎没怀疑,没再说什么。
趁着这个空档,周燎立马踩在了冲水箱上,因为他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冲水箱很明显地发出了像外壳碎裂的声音。周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冒了一身的虚汗,既要听门外的动静,又害怕自己这里暴露。
冲水箱只是他借力的点,等他迅速撑到窗口的时候,还不小心踢了一脚窗户框。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响起时,周燎手心都在冒汗,不停地在调整呼吸。
这个窗户后面就是条巷子,他不知道巷子通往何方,但他知道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只需要爬起来立马跑就行了。
心里建设没做到三秒,他就立马从上面跳了下去,因为太高还跌了个趔趄。
他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非常明显,周燎想也没想,甚至顾不上膝盖被闪了一下的痛,立马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巷子外面冲。
……
只是他还没能看到外面的路灯,就被黑暗中伸出来的什么东西跌了一下,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很快,一个黑色的东西挥了下来,紧接而来的是腿骨撕裂般的疼痛。
第24章 感官剥夺
撕心裂肺的痛感在一瞬间冲击到大脑神经,周燎的叫声音还没出口,一团棉布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在最后的昏迷前,他只听见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说过不喜欢虐待,乖一点不好吗。”
周燎是在肿痛感里醒来。和第一次昏迷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全身仿佛都要碎掉,在熟悉的黑暗中,他眼球僵硬地转动了一圈。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窗户跳下来时的一瞬间,然后……周燎吞了吞口水,在回忆接二连三涌上后,巨大的无措和恐慌让他一下撑起了身。
秦湛知道他要逃跑,对方是故意带他去那测试他。
所以彻底完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周燎不死心地想站起来,结果右脚刚沾地就传来钻心的痛,连力都没办法支撑,让他狼狈地跌倒在地后,几乎没忍住痛苦地闷哼了出来。他手僵硬地向下探,才发现自己右脚上的石膏和绷带,上面仿若还沾着没来得及干涸的血迹。
仓库比之前更黑了,也许是因为秦湛连一湛角落里的台灯也没有给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周燎逐渐被漫长又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开始吞噬。
过去的人生,就好似他做了一场梦,如果再让时间倒流回秦湛撞他的那一天,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去惹这个人。
过去他想驯服的眼神,在如今都变成了将他摧毁的梦魇。
起先,他像往日一样等待着那个人回来,后面他发现秦湛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仓库变得只剩他自己,旁边有水有食物,足以让他耐以生存,就像提供了一个完全黑暗的温室。
他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过去每天呆在这里,唯一的盼头就是听到锁声,等待这扇门被推开,看着他回来。可如今在诡异微妙的反复等待后,那个人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到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其实连一天都没过完。消失到他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也许秦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现在没有人用任何枷锁困住他,但周燎知道自己走不出这扇门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腿断了,连基本的爬行都痛苦万分,他的心理也被彻底困在了这里。
他开始恐惧逃跑,恐惧未知,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醒来自己又躺在哪,面对的又是什么,他失去再抗争的勇气。
……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逝,每日都在暗无天日里度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恐慌变得越来越严重,被隔绝在这让他浑身都开始颤抖。
周燎开始怀念那段像是梦里的日子,怀念秦湛推开门丢给他食物的日子,怀念对方轻柔地摸着他头的样子,怀念自己跪在背后看着秦湛写游戏代码的夜晚。
他从来没有如此祈祷过那个人的出现。
时间就像在他这里按下了暂停键。他在黑暗的未知里,恐惧被无限放大到快让他精神崩溃。
他开始产生幻觉,时常听到门锁的声音,在想象出来的声音中看着那个人裹着一身的寒气回来。
再后来,幻觉越来越严重,秦湛仿佛开始同他说话,交流起自己每一天的生活,他在旁边听着,自言自语地给出回复。有时候像是觉得对方心情好了,他也会笑出来。
在黑暗寂静的空间里,讨好的笑声显得格外的古怪空灵,甚至荡出回响。他像是在演着一场灵异的独角戏,分裂成两个人格,同自我神经性的对话。
“你今晚还去酒吧工作吗?”
“怎么?”
“……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能陪陪我吗?”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穿衣服,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周燎看着他像是要踏出门的背影,即将被丢弃的恐慌感又铺天盖地袭来,他匍匐在地上恳求地看着秦湛,神经像紧绷着一根弦,随时都能断掉。
“求你了,陪陪我好吗?”
“求你了。”
“求你了。”
“求你了……能陪陪我吗?”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可秦湛像是蔑视地看了自己一眼,仿若还能听到对方的嗤笑。
门合上的一瞬间,紧绷的弦也彻底断开。周燎的虎口开始渗出血水,焦躁恐慌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把手给掐烂,那里的皮肉外翻着,深陷的指甲印倒映着恐惧的深度。
在痛感瞬间袭来的时刻,大脑里的神经开始疯狂震颤,在几次闪白后猛然回到现实。
周燎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在几秒死机一样的停顿后,他突然抓着头发开始崩溃地大哭,撕心裂肺地喊叫,用头不断地撞击粗糙的地面,直到没有力气,皮肤被粗粝的地板刮擦痛到麻木。
可无论怎样,他也等不来任何的回应。
他想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他死不了。
这里没有任何能够杀死自己的东西。
哪怕清醒的时候他想饿死自己,但幻觉中求生的本能也会让他在不自觉时吞下食物。
渐渐的,周燎越来越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他每时每刻都在自说自话。大部分时期他都陷在幻觉里,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看着秦湛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同他对话。
现在秦湛对他越来越好了,在央求下对方会留下,会蹲下身摸着他的头说不走了,会给他带好吃的饭菜,晚上还会给他放电影。周燎觉得自己和秦湛看了很多部电影,什么题材的都有。
只是他好像记不清任何一部电影的内容,他总是看完就忘,记性越来越差,唯一能记得的好像电影大多都和女人还有酒吧有关,有时剧情也发生在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