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60)
周燎在医院和家来回住了很久,近两个月才开始频繁在外活动,现在才遇上,实在不算稀奇。
“话说小敏,你有谈过恋爱吗?”莉姐问出了一众也才毕业几年的男同事最关心的问题,“应该追你的人很多吧,毕竟软件工程专业的女生很少诶。”
莉姐一问完,几个男同志立马聚精会神地开始听,尤其是今上午那个一进办公室就在说的,本来就觉得小敏漂亮,现在一听更是竖起了耳朵。
“肯定谈过啦,不过分了一年了,不是我们专业的。”小敏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软件工程的男生大部分都还是比较……嗯……不修边幅?我可能喜欢比较干净,会收拾自己的。”
小敏说的很含蓄,说完又求生之欲地说了一遍只是说大部分,没有说全部。
“我懂你意思,我大学四年都没谈上一个。”莉姐闷头喝了一口烧酒,“你看我们秦湛怎么样?人虽是闷了点,但是又高又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你仔细看会发现秦湛长得也不错,就是可能没几个人敢盯着看哈哈哈。”
秦湛听到话题到了自己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是挺好的。”小敏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
组长听提到秦湛了,也有点八卦了,平时秦湛一天能说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十句,一般都是企业讯息里发什么工作要求,他就闷头完成。
“对哦,秦湛谈过恋爱吗?”
“没有。”秦湛终于开口说了话。
“肯定没有啊!看也不像吧,哪个姑娘受得了这么冷的性格。”
组长喝了酒,打探的心理更明显了:“那你这么久有喜欢过人吗?”
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回答,却没想到秦湛答得很干脆,语气淡漠,仿佛他们在聊一个很无趣的话题。
“没有。”
“啪!”
只听到碟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照烧酱全部洒在了竹席上。陈羡埋怨地看了一眼周燎,从刚刚他筷子就死死地戳在里面,现在直接洒地上了。
“你干嘛,差点弄我裤子上了。”
陈羡刚抽出一张纸,旁边的服务生立马拿着帕子上来清洁:“没事没事,我们来就好。”
一边的人倒是没在意,以为周燎不小心碰下去的,他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哦对了,你们知道姚颢玩男人了吗?”
“玩男人什么意思?”陈羡脑子还没转过来。
“就是搞男人啊,不止和女的上床,他说挺爽的,下次让我也试试。”
陈羡表情有些鄙夷:“你他妈双插头啊?”
“没啊,就是想知道有啥区别。”
“你搞了不就是同性恋了?姚颢现在是同性恋吧?以前还有女朋友,现在好久没听说了。”另外一个人开始八卦,“上次我和他打牌,后面来了个不男不女的和他一起走的,那男的还化妆。”
“尊重,但不理解。”陈羡不予置评。
“同性恋也没啥吧,什么年代了都,玩玩而已。”
他话音刚落,谁知道周燎突然在旁边开了口,语气里尽是嫌恶。
“和男人搞在一起,不恶心吗?”
第48章 为什么
陈羡闻言看了一眼周燎,倒是有些意外他居然这么恐同。
“还好,我觉得两个肌肉男就有点恶心了。”旁边的人倒认真评价上了。
隔壁的谈话,这桌要是有意听也能听得差不多。
莉姐在心里肺腑着隔壁桌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发言太顺直男了,印象分直接锐减。
“就知道秦湛肯定没喜欢的人。”组长喝了一口酒,只感叹果然无趣的人也挖不出有趣的东西。
莉姐挑菜的时候,视线扫过了秦湛,对方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吃好了的样子,筷子也已经放下了。
“不吃了吗秦湛?”
“饱了。”
“可是你才吃这么一点诶。”
小敏转过了头,视线却刚好和隔壁桌剃着前刺的人视线撞上,她被看得有些心惊肉跳,这一眼像刀剐一样,只是这僵硬的几秒钟,她又觉得对方的视线好像并不是看的自己,更像只是不小心扫过。
“以前聚餐他饭量也不大,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高的,真好啊。”坐在对面的男同事羡慕地感叹。
后面一群人又聊到了其他话题上,一顿饭过了大约半小时才结束,组长去结账,其余的人就站在外面等,只有秦湛先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这桌一散,陈羡就看到周燎突然站起了身。
“你去哪?”
“卫生间。”
陈羡一下有些紧张:“你要打他?”
他和秦湛最后的来往就是当时那伙人打了秦湛以后去了警局,自己掏钱赎的他,只是没想到过了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有天上课的时候对方突然把一个信封扔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他把那个信封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钱,和当初自己缴纳的赎金数额刚好一样。
“打谁?”其中一个人疑惑地看着他俩。
“我们学校的一个人,之前周燎看他不爽。”另外一个人咬了一口寿司,浑然不在意,“要帮忙吗这次?”
“别惹事啊,这是在别人店里。”陈羡心想他妈的不会又去一次警局吧,“你就当没看到他行不行啊?他其实还挺惨的。”
“秦湛怎么了?”
“他上学期不是请了好久的假没有来学校吗?我记得有人传,说他自杀未遂进医院了。”陈羡抓着周燎手臂,苦口婆心地在一边当和事佬,“他平时学校来得少,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这不就碰巧遇到,他啥也没干呢。”
周燎听到自杀未遂的时候呼吸一窒,只是他很快就甩开了陈羡的手。
“我上厕所。”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便往卫生间那边走。陈羡看着那张表情极其难看的脸,心都提起来了,但觉得周燎应该也不会这么不明事理,不分场合地惹事。
这个卫生间很宽敞,洗手台那还有人正站着洗手,秦湛刚好从门里出来。
看到周燎站在门口时,他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洗完手的那个人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周燎,主要是周燎就站在门口纹丝不动,这一下还把周燎手里捏着的烟盒撞到了地上。
秦湛洗完手就往门口走去,脚要碰到地上的烟盒时,视线向下扫了一眼,随后终于开了口,和过往一样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温度。
“你烟掉了。”
说完他就要绕开面前的人出去,只是没想到周燎却突然一把按上了背后的门,然后上了锁。
秦湛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一下卫生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安静下来,微妙的氛围就开始在空间里不断滋长膨胀。
周燎掀起眼皮看向了眼前的人,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也是周燎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到他脸,面前的人一张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就连一丝情绪也难以勘测。
过往的一切如同洪水一般涌来,思念、恶心同憎恶混淆在一起,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他只是在吃药,只是在抑制情绪,可他没有失忆。
是,治了病就该大步向前走,他继续做周家的小少爷,篮球赛车,香槟钞票,女人的追捧和欢呼,周围人的阿谀奉承才是他本该享受的人生。如果出来再次见到秦湛,就只需要当作视而不见,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生在权贵铸成的高楼里,而秦湛只是破旧乡镇里的老鼠。
是秦湛让他曾经像狗一样地活着乞求着一个男人的感情和施舍,每每想到周燎就想杀死过去的自己,尤其是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东西。
他曾屈于一个男人的身下,像过去女人在自己身下一样承欢。
“恶心”两个字,是他最真实的感受,他不仅恶心过去,也恶心像被撕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