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火(70)
工作人员呆呆地点了点头,江屿舟像是根本就懒得等他的反应,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他把外卖盒放在桌上,上面贴着的订单信息上写着“傅先生”,还特地添加了备注“少油少盐”。
傅承了解他,知道他有可能不吃饭,所以在江屿舟上车前问了他的房间号,特地点了一份外卖送来。
肖刚重伤,正在集中撤离点的队员全部赶到医院,刘洋的眼睛已经肿得不行,伸手徒劳地拉了几下赵林的袖子。
肖刚平时话不多,但是为人老实可靠,他的队员一个个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ICU门口几十名穿着救援服的消防员都低着头不吭声,成了医院里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没过多久,李稳也赶到了医院,钱疆听说救援现场一名津市支援的消防员重伤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生怕傅队的怒火全撒在自己身上,说什么也不敢过来。
“傅队,你也累了一天,后面还有很多工作安排等着你呢,”李稳劝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今晚我守着。”
“就是啊傅队,你快回去吧,”刘洋这时候才想起江屿舟:“舟哥估计也挺担心你的。”
傅承心里确实惦记着江屿舟,可是肖刚这边情况实在危重,作为指挥员,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离开,摆摆手拒绝了。
深夜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赵林枯坐在长椅上,肩上披着刘洋从病房帮他拿过来的外套,他一言不发,身形很是单薄,即使身边围了不少人,看上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傅承知道赵林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回病房的,从护士站要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赵林。
赵林没有任何反应,傅承的手保持着递过去的姿势:“你不吃不喝,肖刚还没醒过来自己就先垮了。”
赵林两手冰凉,像捧着宝贝似的拿着肖刚落下的手套,闻言抬眼看着傅承,问:“傅队,他会醒过来的,是不是?”
傅承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伸手拍了拍赵林的肩,他太明白赵林此时的心情,当初江屿舟受伤,他站在ICU的门外,也是这样的忐忑和不安。
“会的,”傅承认真道:“肖刚是一个很坚韧的人,从不会半途而废。”
“肖刚昨晚向我告白了,”赵林闭了闭眼,声音很轻:“他说等执行完任务回津市等我给他答案。”
赵林轻轻地抽了一口气,眼泪终于不可避免地滑下来,纸杯在他手里被挤压得变了形状:“他和小米走得近的那段时间,我在队里碰到他都不理他,他应该是生我气了吧,所以才会这样。”
赵林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种才又开口:“这样惩罚我,连一个给他答案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段时间他很开心,因为他清晰地认识到,他可以牵动你的情绪。”傅承心里有点发堵,轻声说:“他不会生你的气,相爱的人不需要说这些。”
赵林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砸进纸杯里。
冬天天亮的总是要晚一些,马路上的路灯还亮着,忙碌了一整天的战士们累的靠在墙边坐着,一个个脸上都是疲态,却没有人肯回县政府安排的招待所休息。
走廊上很安静,除了傅承和赵林,所有人都困倦得闭上眼,赵林如同惊弓之鸟,ICU的门每打开一次,他就一下子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背挺得笔直,紧张地盯着护士看。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夜班医生从ICU里走出来,直接走到傅承面前,赵林眼底带着乌青,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傅承伸手扶了他一把,跟着站起身。
所有的声音都哽在喉咙,赵林说不出话来,傅承替他问道:“肖刚目前是什么情况?”
“虽然还没有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好在昨晚情况并没有进一步恶化。”医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第64章 反常
刘洋双手紧握成拳,和身边也刚刚清醒过来的战友碰了两下,一下子满血复活,从地上跳起来。
“赵队,这下你该放心了,快回病房休息,这儿还有我们守着呢!”
刘洋岁数小,兴奋起来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情绪,声音也扬起来不少,见傅承默许了他的行为,又得寸进尺了起来。
“傅队,你也回去,舟哥估计等你一晚上了,”刘洋妥善安排:“医院甭惦记了,赶快走。”
傅承惦记江屿舟,闻言没再坚持,简单嘱咐了刘洋几句,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回了旅馆。
时间还不到七点,天灰蒙蒙的,整个县城仿佛还在沉睡,傅承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五层高的旅馆,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三楼正中间的位置,正是江屿舟住的房间。
这个时候江屿舟通常还没醒,傅承皱着眉仰头看了一会儿上了楼,房间里的灯光从门缝下透出来。
傅承站在门口,给江屿舟打了个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江屿舟就像是在等他的电话似的,声音中透着清醒,全无睡意。
“怎么醒的这么早?”傅承问。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传来江屿舟故作轻快的声音:“是傅队把我吵醒了。”
傅承停了两秒,屈指敲了敲门。
江屿舟本以为傅承不会回来,听到敲门声一下没反应过来,举着手机站起身打开房门,在看到门外是傅承时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屿舟张口就问,傅承出现的太突然,以至于他都忘了让傅承进门。
傅承手搭在江屿舟的肩上,就着这样面对面的姿势把他往房间里推了几步,跟着进了门。
床铺的整整齐齐,桌上放着的外卖盒连袋子都没打开,江屿舟换了一套衣服,湿透了的裤子和羽绒服随意地搭在椅子靠背上还没有干透。
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从没有一次进门把房间搞得这么凌乱过。
“这是被我吵醒了?”傅承低头看着江屿舟的眼睛。
江屿舟心虚地移开目光,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没有困。”
傅承看出他有心事。近一个小时徒手救援,肖刚内脏受损,救出来时脸上全是血,像一个马上就要散架的布娃娃,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傅承当时急着送他去医院,此时再回过头去想,才发现让江屿舟看到这些对他来说确实太残忍。
“医生说肖刚的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晚上就可以转出ICU了。”傅承低声地开口说道:“我一晚没睡,等下天亮了还要去县政府开会,陪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傅承这几天都是高强度工作,身体和精力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
江屿舟心疼,点了点头,也没过多揣摩他话里的真实性,自动自觉地趁着傅承洗澡的功夫暖被窝去了。
县里的旅馆供暖跟不上,好在房间里放了一个电暖气,江屿舟伸手关了灯,电暖气亮着红色的光,让不大的房间看上去显出几分温馨来。
他蜷缩在被子里,突然想起之前安小米经常看的一些ABO小说,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发、情期的omega,急需傅承的气息。
内心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无论如何挥之不去,卫生间的水声没停,江屿舟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
卫生间的磨砂门上映出人影,傅承没锁门,江屿舟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傅承的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的伤痕,背对着门的方向,刚把头发上的洗发露冲掉,热水沿着精壮的脊背向下滑落,江屿舟走进去,傅承察觉到身后有人,刚一转身,江屿舟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傅承心里一惊,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皱眉问:“怎么…”
下一秒,江屿舟的唇贴了上来,他像一个急切索吻的孩子,花洒的水打湿了身上的睡衣,却浑然不觉似的抱着傅承的脖子凑上来。
感觉到傅承并没有多热情的敷衍,江屿舟的嗓子里发出一丝抗议的呜咽,不甘心地退开一点距离,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傅承,命令道:“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