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雪(70)
沈知寒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没有,是睡太早了。”
——段珣连这些都考虑到。
自己生着病,吃不下饭,却惦记着沈知寒身体不好要吃药。
沈知寒默默离开厨房,上楼回到自己房间,重新躺回床上。
他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段珣担心。
转眼到了慈善拍卖那天。
这样的场合少不了政商名流和演艺圈的明星,沈知寒挑了一套低调的黑色青果领礼服,配饰只有一枚简单的金色领针。越是这样素净的打扮,越衬得他气质出尘。
到达酒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大多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沈知寒在门口遇见贺霆。贺霆的车一到,人群立马沸腾起来,闪光灯闪烁不停,四面八方都是“贺霆看这里”的声音。
沈知寒再一次对贺霆的红有了具体的认知,想起上次的绯闻,他刻意走在后面,和贺霆保持一点距离,没想到贺霆像是怕他走丢了一样,回身揽了一下他的肩,让他跟紧自己。
摄像头又是一顿乱闪。
保安护送着两人进去里面,四周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没吓到你吧?”贺霆问。
沈知寒摇摇头:“没有。”
现场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沈知寒以为自己会坐到很后面,结果工作人员将他领到最前面正对着拍卖台的桌子,和贺霆一起。
沈知寒不太确定:“我坐这里吗?”
“当然。”贺霆在工作人员开口之前回答,“你和我一起来,当然要坐到一起了。”
“哦……”
沈知寒左右看看,同桌还有一位家喻户晓的女演员和一位时尚杂志主编。
再看旁边那张桌子,段珣和程景文的名字放在一起。而他和段珣的座位中间,只相隔一条不算宽的走道。
沈知寒目光一滞,下意识地寻找段珣的身影。
没看到段珣,先看到程景文。
“知寒,你来了。”
程景文永远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笑眯眯和沈知寒打招呼。
沈知寒点一点头,说:“景文哥。”
程景文走过来,先对贺霆伸出手:“贺霆,好久不见。”
贺霆和程景文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听说你新电影上周票房破了十亿,还没来得及祝贺。”
“谢谢。都是导演和主创的功劳。”
……
二人寒暄了几句,程景文还要去招呼其他人,拍拍沈知寒的肩说:“那你们坐,我先失陪。”
“好。你忙。”
他离开后,沈知寒坐下来,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在VOGUE主编的生日会上见过。”贺霆说,“听说他在时尚圈的人脉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跳槽来乾元。”说完他想到什么,急忙补充:“没有说乾元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气质更像时尚圈的人。”
沈知寒笑笑:“我知道。”
嘉宾渐渐到齐,台上的主持人和拍卖师也就位,连程景文也已经游刃有余地完成社交回到座位上,段珣却迟迟没有出现。
沈知寒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主持人说话,余光一直观察自己右侧那个空位。
等到拍卖师站上拍卖台,段珣终于从人群后方走来,安静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除了沈知寒和程景文,没有人注意到他。
一旁的声音传进沈知寒的耳朵。
程景文问段珣:“你去哪了?”
段珣:“在楼上休息。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
头疼……沈知寒微微蹙起眉头。
段珣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他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恰好段珣也转头看他,目光相遇,两人都是一怔。
沈知寒慌忙低下头,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贺霆察觉他的异样,问:“怎么了知寒?”
沈知寒摇摇头:“没事。”
在他身后,贺霆的目光越过他,直直望向段珣。
段珣面容平静,面对贺霆略带侵略甚至挑衅的目光,只是轻轻皱了下眉,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拍卖台。
贺霆一拳打在棉花上,愣了愣神,也慢慢转回头。
台上的拍卖已经开始。
今天的拍卖师是整个乾元口才最好的一位,短短一会儿场子就热起来,几件拍品之后,屏幕上“已募集善款”的数字便超过了一百万。
……
“接下来这两件拍品来自Snowfall品牌创始人、新锐珠宝设计师沈知寒先生,感谢沈先生的慷慨捐赠。”
拍卖师对沈知寒做出邀请的手势,沈知寒站起身,扣上西装外套,转身微微一鞠躬。
掌声响起,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拍卖师说:“第一件带给大家的是钻石珍珠母贝胸针,起拍价一万元,请各位出价。”
屏幕上出现贺霆看上的那枚胸针,卡带造型,精致小巧,以珍珠母贝为主材料,镶嵌着两颗璀璨的钻石。
贺霆第一个举牌,其他人也纷纷参与竞价。
沈知寒余光瞥见段珣,果不其然,他也是竞价的一员。
……
“九万五,十万。目前最高价十万来自贺霆先生,OK,十万五千,唐小姐。”
明眼人都看出贺霆对这枚胸针势在必得,不论价格拍到多少都毫不犹豫地举牌。在场不乏圈里的有钱人,何况是慈善拍卖,拍出溢价就当是捐款,于是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抬价。
……
“仍然是贺先生的十五万。十五万五千有吗,好的段珣先生。”
“十六万。”
“十六万五千。十七万。”
“贺先生还要加吗,OK十七万五千。”
……
估价13-17万的胸针,短短两分钟拍过了20万,直奔25万。
沈知寒余光瞥见段珣,他依旧面色淡然,表面看起来不算积极,但很巧妙地只在每个关键节点出价。外行看不出,沈知寒看得出。
——他不打算把这枚胸针让给贺霆。
价格喊到二十八万时,角逐者终于只剩段珣和贺霆。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里,两位竞拍者和中间的设计师本人,刚好能放进同一个画面。
沈知寒如芒在背,被这么多看热闹的目光盯着,很难不紧张。
“二十九万五千贺先生。今晚第一个三十万能否出现呢?好的,段先生出价三十万。”
在满场的注视和唏嘘中,沈知寒在别人看不到的视线死角按住贺霆举牌的手臂。
贺霆动作一僵,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我哥不会停的。”沈知寒微微皱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再争下去没有意义。”
贺霆压低声音:“可是我……”
短暂对视中,贺霆败下阵来。
他缓缓松手,放下手里的号码牌。
台上的拍卖师显然也注意到贺霆和沈知寒的低语,他放慢语速,替二人争取时间,在看到贺霆放下号码牌后,微笑看向段珣。
“三十万最后一次。”
“三十万——恭喜段先生。”
咚,锤子落下。
“替贫困留守儿童感谢段先生的慷慨解囊,也感谢各位出价。”
所有人一同鼓掌,段珣淡淡颔首,从头到尾没有看任何人。
拍卖继续,之后那条项链明显是女生的款式,贺霆不好出价,段珣也没有参与竞拍,最后被一位女歌手以18万的价格拍走。
沈知寒一个人捐赠的物品募集到四十八万善款,是一个很体面但不会那么出风头的数字。
晚宴结束后,段珣带着助理来到贺霆和沈知寒面前。
“贺先生。”他淡淡开口,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鳄鱼皮礼盒,“这是代表乾元送给你的礼物,感谢你今晚捐出的三十万元。”
贺霆没拍到沈知寒的胸针,后来闷闷不乐地拍了一块三十万的手表,也算重在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