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雪(43)
段珣点点头:“我答应你。”
沈知寒不知道段珣和汤韵说了什么,他发挥自己所有想象力,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自己生了重病,需要去某个地方接受长期治疗,而段珣和汤韵不忍心告诉他。
可是生了什么病……沈知寒悄悄回忆自己最近的身体情况,除了虚弱、乏力和偶尔胸闷,似乎没有别的不适。
是心脏病么?
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段珣看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知寒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段珣皱起眉头:“痛吗,哪里不舒服?”
“不痛……”
“躺下我看看。”
沈知寒听段珣的乖乖躺好,段珣测了他的心跳和血氧,想了想,把房间里那台心电图监测仪打开。
这次出院后段珣在他卧室放了一台心电图仪,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段珣打开机器,把该接的线接好,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后,对沈知寒说:“再测一下心电图吧。你……”
沈知寒看见段珣手里拿的电极,明白他的意思,主动解开自己的上衣。
脱衣服做检查对沈知寒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平时都有医生在,今天只有段珣。
段珣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没有看沈知寒的上身,先把四个电极夹片分别夹到他的手腕和脚踝,然后拿起胸部贴片,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太熟练,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沈知寒点点头:“嗯。”
灯光下沈知寒的身体像一块莹润的玉,皮肤细腻洁白,仿佛发着光。段珣的呼吸不自觉变得很轻,小心翼翼地按照说明书,用酒精棉擦拭沈知寒的皮肤,再将五个电极片一个接一个贴到正确的位置。
酒精挥发的冰凉和电极片贴附在皮肤上的触感令沈知寒不由得紧张,更无法忽视的是段珣凝视他的目光,灼热而隐忍,像一盏白炽灯烘烤着他。
他又热又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想到段珣会从心电图看出他异常的心率,他紧张得像即将被戳穿的小偷,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段珣摆弄机器的修长手指。
“哥哥……”
沈知寒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段珣垂眸,看到他不自然的脸色,以为他身体不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有点紧张。”
“紧张?”
“嗯。”
心电监护仪已经开始工作,屏幕上显示的心率比平时快一些。
沈知寒看着段珣,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轻轻扑闪,睡衣敞开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如果不是几根导线搭在身上,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人让他受了欺负一样。
段珣小腹一紧,故作沉着地移开目光,去看屏幕上的心电图:“没关系,放松一点。”
“嗯。”沈知寒听话地深呼吸,过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屏幕上的各项指标显示正常,为求稳妥,段珣导出一份发给医生,医生看了之后,也说没有问题。
段珣勉强放下心来,只听沈知寒小声说:“我说了我没事的……”
“不检查一下我不放心。”
段珣说着,弯下腰来替沈知寒拿掉手腕和脚踝上的电极夹片,接着来到他胸膛上方,顿了顿,先将靠近左肩胛的那一片电极取下来。
这样近的距离,沈知寒裸露的上半身在段珣面前一览无遗,包括他流畅的肩颈、清瘦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和胸前那两片淡淡粉红。
段珣尽量避免直视,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
房间里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沈知寒也有所察觉。
段珣帮他取下电极片时,手指无可避免会碰到他的皮肤。五个电极片分别在两侧锁骨下方、两侧肋骨下方和中间胸骨附近,段珣一个一个取下来,就好像是用视线和指尖将他的上半身抚摸了一遍一样。
这样的遐想令沈知寒的皮肤一阵一阵发烫,电极全部取下的那一刻,他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
“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段珣说。
“嗯。”沈知寒坐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他的睡衣从第一粒纽扣就开始扣错,扣到最后,沈知寒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枚纽扣,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段珣,慢半拍地回过神来:“扣错了……”
段珣也看到了,无奈一笑说:“笨蛋。”
气氛因此轻松了一些。段珣坐下来,说:“我来吧。”
沈知寒乖乖松手:“嗯。”
于是段珣把他扣好的纽扣解开,一粒一粒重新扣回去。这样亲昵的事段珣做起来没有半分不适应,像做惯了一样,扣好还不忘帮沈知寒抚平领口,拍拍他的头顶说:“好了。”
沈知寒小声说:“谢谢哥哥。”
他已经忘了再纠结段珣说的离开的事、还有自己是否生了什么大病,现在满脑子都是段珣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温暖的体温。
沈知寒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株含羞草,明明以前不会这样。
一定是因为段珣那个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吻,好端端的为什么亲他,害他变得这么敏感多疑。
将责任推到段珣身上,沈知寒心里轻松多了。
“不早了。”段珣站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该睡觉了。”
沈知寒下意识地拉住他。
段珣低下头,沈知寒一愣,倏地放手:“……哦。”
对视片刻,段珣重新坐下来,似乎看出沈知寒心里想什么,不露声色地说:“等你睡着我再回去。”
沈知寒没有推辞,躺回被子里说:“好。”
这不是段珣第一次看着沈知寒睡觉,两个人都习以为常,一个乖乖闭眼,一个顺手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静静翻阅。
时间过得很慢,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中,沈知寒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珣放下书,低头望向熟睡的沈知寒,目光仿若窗外的夜色般深沉。
半晌,他慢慢俯身,一点一点靠近床上的人,像黑暗中偷香的窃贼,嘴唇碰到沈知寒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脸颊,轻轻烙下一个温柔的吻。
越线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偷亲也是。
睡着后的沈知寒总是很乖,被偷吻也没有任何反抗。
他永远都对段珣不设防,那样随意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又那样没羞地要哄要抱,全然不知他的哥哥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该死的欲念。
段珣叹了口气。
时针指向十一点整,段珣站起身,帮沈知寒关掉床头灯,轻轻离开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最后一缕灯光阻隔在门外,一片寂静中,床上的沈知寒慢慢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望向段珣离开的方向。
如果他坏一点,他会在段珣的嘴唇碰到他的那一刻睁开眼睛,然后也许会看到哥哥慌乱的表情。那时哥哥要怎样解释这个吻,“你脸色不太好,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吗?
沈知寒想着,心脏某处泛起细密的涟漪。
他清楚地感知到了那个吻,不是安慰,也不是哥哥对弟弟的亲昵,而是疼惜、眷恋、宠溺、痴迷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混杂出的温柔旖旎,像夏夜浮动着花香的玫瑰园,诱人沉醉和陷落。
短短几秒,沈知寒的心上开出了无数朵玫瑰。
哪怕现在段珣已经离开,周遭恢复寂静黑暗,沈知寒仍觉得自己漂浮在潮湿的花香中,被月光温柔地包围。
段珣亲了他。
不敢让他知道。
第35章 35 不喜欢
那天那场谈话似乎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过去了,汤韵没有再找段珣,段珣也没有主动提起。
一家四口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沈知寒一边养病一边做宝石镶嵌,段珣一边照顾沈知寒一边忙公司的事。汤韵和段诚远太久没回国,积攒了很多饭局和人情,在外面的时间几乎比在家的时间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