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野猫(72)
作者:夏六愚
时间:2022-06-26 09:02
标签:强强 甜宠
他话说一半,宋玉风拉过他的手捏在掌心,亲了亲他的指尖,说:“然后呢?”
梦马案带来的荣耀和苦头任南野都记得,《今日聚焦》的定位是人物深度访谈,他能毫无顾忌报道梦马案,是宋玉风的纵容,可他不能让宋玉风一次又一次为他破例和冒险。
再者,虽然宋玉风没从提过,但任南野知道,他得罪了那么多大人物,如果不是宋玉风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说不定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他不在意自己的安全,甚至在某些时候不在意自己的命,但他现在有宋玉风了,他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
任南野仰首,双眸里有微光闪烁,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事从长计议,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准备评选会。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是既然热爱这行,荣誉来的时候就接着,履历也是你今后傍身的东西,”宋玉风柔声说:“至于新闻,这个社会永远都不缺新闻。”
任南野什么都明白,点了点头。
宋玉风刮了下他的鼻梁,说:“乖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找一个更好的对策和时机,再来做这个案子也不迟。”
梦马案已经让任南野出尽了风头,枪打出头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任南野沉默半晌,说了好。
宋玉风觉得他比起从前少了鲁莽的冲劲,却多了稳重,说:“还真是长大了啊,成熟多了。”
任南野仰高下巴,轻琢了一下宋玉风的唇,抬手摩挲着他的侧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看什么?”宋玉风笑着跟他顶了顶额头。
“看你。”
任南野觉得遇见宋玉风是件幸运又神奇的事,宋玉风像引路者,在某些方面,带着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人事物,他通过宋玉风的眼睛,认识了自己茫然的孤勇,也看到了更开阔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任南野伸长胳膊,搭在宋玉风的脖子上,将人拉近。
唇挨在宋玉风脸颊旁,任南野低声说:“谢谢你救我。”
宋玉风的侧脸被吻得酥麻,心口不断传来悸动,他想说我爱你,但他说不出口。
“兑现承诺而已,”靠近任南野的耳朵,宋玉风轻声说了句:“不客气。”
第48章 思想的本质是不安
回来路上商量好了今晚的宵夜是红烧牛肉面,宋玉风打开门,还扭头朝任南野笑,请求再加一个荷包蛋。
“小宋先生,”林嫂从厨房走出来,说:“您回来了。”
“家里来了位客人,等您一整天了。”林嫂指了指沙发上的人。
宋玉风抬头,这才看清楚来人,他有些意外的笑了笑:“韩老师。”
来人是韩诚,穿着一件老旧的茶色风衣,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水。
宋玉风并没有顾忌韩诚在场,自然地拽过任南野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进客厅。
韩诚没想到这么晚会在宋玉风的住处见到任南野,他认识任南野,疑惑的同时还有一丝欣喜。
“你是报道梦马案的记者吧?”韩诚看着他问。
任南野点头,入乡随俗的跟着叫了声:“韩老师。”
两人的手还紧握着,韩诚常年混迹电视台,职场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他将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收回来,礼貌的没再多看。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宋玉风落座,问道。
“确实有事,我就直说了,”韩诚等了一晚上,干脆开门见山地说:“前不久发生了一个案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抚山庄园有客人突然暴毙,警方对外宣称死者属于自然死亡,目前已经结案了。”
听到抚山庄园四个字,任南野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随后倾过了身子。
宋玉风明显感觉到任南野不自觉攥紧了他的手,宋玉风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转头说:“林嫂,麻烦帮忙泡壶茶。”又对韩诚说:“韩老师您继续。”
韩诚拿出一份手写信,说:“这封信是一周前寄到报社的,寄信人自称是抚山案里死者的女友,她怀疑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化学品中毒,而不是警方公布的自然死亡,还寄了一份死者最近的体检报告,报告证实死者的身体状态良好,突发脑溢血的概率只有15%。”
任南野抢先接过韩诚递来的报告,低头翻看。
宋玉风看着韩诚,问道:“您怀疑警方造假案?”
“我不确定,我对目前公布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韩诚摇头,说:“寄信人希望通过我的专栏,向观众公开这封信,但是义和不适合做这个节目。”
宋玉风轻笑道:“所以......”
梦马案给了韩诚一个很大的惊喜,他原以为《今日聚焦》基调定格的是人物,他没想到居然能看到那样一场重大新闻,目前抚山案是烫手山芋,别说北亚,哪家媒体都不敢私自挑衅司法,但有梦马案在前,韩诚就把目光对准了韶坊。
韩诚说:“你也觉得这是个新闻点,不是么?”
“韩老师,”宋玉风撩起眼皮,笑了笑,说:“韶坊的年中评选会就快开始了,我想您能理解的,这种节骨眼上,秦台不会允许底下的任何节目出意外。”
任南野倏忽抬头,朝他望过来。
话说到这里,韩诚也知道了宋玉风的意思。他再有权有势,放到韶坊内部也只是一个主任,节目怎么发展怎么玩还得听台长的。
“时间也不早了,”宋玉风低头看表,客气地说:“我让司机送您回家吧。”
韩诚知道韶坊这边没戏了,没在纠缠,便站起身,“不用麻烦,我骑车来的,那我.....先走了。”
宋玉风偏头一看,小花园里停着一张老旧单车,他送韩诚到门口,笑着说:“您路上小心,到家说一声。”
送走韩诚,两人就回房洗澡。
经不住宋玉风磨,任南野搬到了主卧,新买的床垫柔软有弹性,却对任南野今夜的睡眠没有任何帮助,他睁眼看着窗外的月亮,在那丝白亮的光线里眼眶发酸,不安的骨子里仿佛燃起了细微的火,烧得他难以入眠。
迷糊间,宋玉风抬臂搂过来。
任南野一动不动,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么晚了,还没睡着么,”宋玉风嗓音沙哑,黑夜里有种别样的动听。
任南野摸索着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搁去心窝的位置,说:“马上就睡了。”
宋玉风将另一只胳膊也环过来,从身后将人纳入臂弯,问他:“在想抚山案?”
他们彼此了解,即便不说话,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任南野自知瞒不过,嗯了声。
沉默须臾,宋玉风亲亲他的耳朵,说:“至少等评选会结束,我找个时间跟秦台谈谈,嗯?”
任南野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死者的体检报告,在一条条杂乱的信息网里摸索,他鲨鱼般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身旁人不吭声,宋玉风忽地翻身,将任南野困在臂弯间。
“想什么呢?”宋玉风低头,蹭了蹭他鼻尖上那颗小黑痣,“怎么不说话?”
任南野抬掌,摸着他疲倦的笑脸,说:“我是不是特让你费心啊?”
“怎么突然这么说?”
任南野用食指描摹着宋玉风侧脸的轮廓,他没正面回答,而是说:“如果我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蠢事,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例如呢?”宋玉风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
“我不知道,”任南野皱了皱眉,固执地追问:“你回答我,会不会?”
“早跟你说过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宋玉风用食指点他鼻尖。
任南野抬眸,那双眼睛执拗地看着他。
宋玉风低头,用讲午夜故事般的声音对他道:“刚进电视台的第一天,我被分去了《深度调查》,那会节目的总制片人是我师傅,一开始我只能做些跑腿的工作,要不打资料,要不端咖啡。实习期结束后,我去了采访组,做的第一个选题也是我师傅带我去的。当时上虹的重工业发达,很多工厂都在排放不达标的废水,整条香溪都黑了。我第一个采访的人是环保局局长,一上去,问题问得挺不客气,回来的路上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犀利。片子剪出来以后我去送审,孙总看完样片,只写了两个字的评语,就原封不动的给我打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