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37)
但他这么一说姜颂就明白了:顾长浥把自己捐的那一份标成他的名字了。
“你可以让金秘书跟我说一声的。”姜颂缩进湿凉的被子里,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然后呢?姜先生现在欠着我的债都还不清,”顾长浥不无嘲讽地看着他,“再加一笔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不一样啊,暂时还不起是一码事,记在账上是另外一码事。”姜颂累了,说话有些含糊。
顾长浥又笑了,低头理箱子的手微微一顿,“姜先生跟别人算账马马虎虎,跟我算账倒是连这块儿八毛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哦,现在又是块儿八毛了?”姜颂都快睡着了还忍不住逗他两句,“那我总共也没欠你几个钱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姜颂突然就被从被子里拖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顾长浥抓得他两个肩膀生疼,“没几个钱就不打算还了吗?”
姜颂皱着眉躲他,“你又怎么了?谁说不还你了?能不能让人睡觉?”
他本来就身上疼,让顾长浥一抓,酸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说,你欠我的,都会还给我。”顾长浥的脸在略显昏黄的灯光里,居然有些惨白。
“还还还,你先松松手。”姜颂被他捏得两眼发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顾长浥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一些,“怎么了?”
姜颂压着眼角摇摇头,“没事儿,稍微有点不舒服。”
顾长浥松了手,一言不发地走回了箱子边,从里面理出一只压缩睡袋。
“你也到床上睡,地上湿气太重。”姜颂困得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小声咕哝:“这个床挺大的,睡两个人足够。”
他还没等到顾长浥答应,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顾长浥把睡袋展开在地上铺好,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条压缩在真空袋里的被子,无声地抖开,轻轻拍松了。
姜颂睡得浅,稍微听见动静就有些醒了,“地上凉……”
顾长浥恍若未闻,只是把被子丢在姜颂附近的床上,自己准备钻睡袋睡觉了。
姜颂本能地又往被子里缩,却怎么也不暖和,身上的酸疼激得他一阵阵轻哼。
已经躺下的顾长浥又从睡袋里爬出来,走到床边,冷声冷气地问:“又怎么了?”
姜颂睡着,没回答他。
顾长浥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下腰,把姜颂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冷。”姜颂低声抗议,一碰到顾长浥身上的温暖就下意识地贴近。
“别说话,睡你的觉。”顾长浥抱着姜颂盖上他带来的被子,等着姜颂暖暖和和地睡着才把他放下。
昏暗的灯光下,他冷酷地垂视着熟睡的姜颂,“这是你自己带的被子,也是你自己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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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从村长家到学校, 有不近的一段路。
姜颂他们早上六点多起来,走到学校太阳都挺高了。
学校的大门看着有些年头,学校门口题着“白云山小学”几个字。
看见那字姜颂才想起来,父亲活着的时候, 时不时让他帮忙写几个字, 大多就是这种门头牌匾。
只是写得多了, 他并记不得具体的内容,但自己的字终归是认得的。
村长见他盯着校门口的牌子, 有些感怀,“这是过去姜老先生叫人送来的, 多漂亮的字, 旧了也能看见风骨。”
“写得一般。”姜颂轻声说。
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年纪还轻,不懂得这世界上的许多缘故。
学字也只是九成学形一成学韵, 难得有精气神。
走在旁边的书记听见他这么说, 很低地“嘁”了一声, “不懂装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长浥轻轻笑了一声, 偏头看向书记, “看来您很懂字。我恰巧认识这位写字的人, 要是他愿意重新给你们写一副字, 你愿意亲口向他道谢吗?”
“长浥。”姜颂微微向他挑眉。
书记看了看顾长浥, 多少带着些不以为然, “你要是能请这位老师来,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向他道谢的!”
他又转向村长,“我上课去了,有什么事再喊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村长有些尴尬地看看他们,“不好意思啊, 书记也是我们这个小学校的校长。今天估计又有家长来办退学,他心情不太好。”
“退学?”姜颂皱眉。
“是。”村长无奈地点头,“因为这几年学校的资金不足,留不住老师。除了来支教的,三个年级也就一个老师。”
姜颂没说话,跟着村长参观学校。
操场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维护过了,红绿的橡胶早被踩破了,露出底下陶色的土地,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教学楼是完好的,但大部分教室都空着,为数不多的学生挤在一楼的两个教室里。
楼体上的白瓷砖脱落了一些,但也还能看出当初刚建成时的光洁方正。
姜颂还到教室里去溜达了一圈。
就像是村长说的,一个班里的学生学的东西参差不齐。有的还在认拼音,有的就已经在学乘除法了。
“这教学楼……大概是什么时候盖的?”姜颂问村长。
村长几乎没怎么想,“差不多十年前了,姜老先生的基金会拨过来,和操场一起建的。”
“那后来呢?”姜颂很平和地问他:“后来不是应该每年都有款项拨过来吗?”
“是,之后的三年都是有钱的。”村长叹了口气,“那时候老师的工资都是从捐款里面出,每年都有新的课桌和书本送过来,学生在学校吃的牛奶和鸡蛋也都是拿那个钱买的。”
姜颂看了看顾长浥,没接着问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了,村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再之后就没钱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副败落的样子。
村长有些支支吾吾的,“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贵人,我好多话说得不动听。但是您也姓姜……”
姜颂看着他。
老人舔了舔因为年迈而干瘪的嘴唇,很紧张,“您姓的姜是姜老先生的姜,还是,姜正忠和吴总的那个姜?”
“小颂!”姜颂还没开口,就被杨广源在肩上拍了一下。
“杨总。”姜颂略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招呼。
“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我以为就邢……”杨广源看见姜颂身后站着的顾长浥,立刻两只手伸过去,“顾总,您怎么也亲自来了?我打一老远就觉得这扇面身子像您,但是愣没敢认!”
村长稍微有些尴尬,可能是怕杨广源听见刚才自己问姜颂的话,局促地笑着,“你们都是认识的,是吧?”
“不算认识。”顾长浥直接忽略了杨广源伸过来的手,微笑着回答村长。
杨广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依旧赔着笑,“嗐!那是!我认识顾总,但是顾总怎么会认识我们这种虾兵蟹将。”
他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喏,这学校还不错,楼和操场都挺好的,根本不像这么穷的地方嘛!”
村长的笑里带着焦灼,“可是我们都留不住老师,每个月都有学生不上了,光有楼和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