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45)

　　可他为什么觉得心里又空了。
　　唐灿这么多年整天心里都想着要找姑娘，要有一个家这是自己该做的，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找一个姑娘成家。原来他和陈浔一样陷在过去里，只是他不肯承认，也喜欢用以后一定可以忘记陈浔，成为正常人来欺骗自己。
　　但是这么多年了，陈浔在的时候是陈浔，陈浔不在的时候有陈浔的回忆。
　　可这次，陈浔真的打算从过去里走出来了。
　　“那我呢？”唐灿发着呆，忽然又问了一遍。
　　“早日成家吧。”陈浔把手里的烟盒捏扁了，扔到垃圾桶，“红包我给你包一个大的，我人就不去了，去了也是尴尬。”
　　陈浔像是难受极了，他别眼睛，你需要什么补偿记得开口。
　　“我想想，”唐灿有些呆滞地说，“等我想到会说的。”
　　严乔在病房里叫陈浔，无力又可怜。
　　陈浔推开门回了病房。
　　唐灿觉得不当小三挺好，这次陈浔终于放开他了。
　　陈浔以前放弃过他没？唐灿想了一会好像没有过，高三的时候他要跟陈浔分手，陈浔不同意是他用很不光彩的手段逼他走的，很多年后回来的陈浔唐灿似乎摸不透，好像放弃了又好像没有。
　　可现在，陈浔终于要放弃他了。
　　唐灿把手揣到白大褂里，沿着因为雨水而变得黑暗的走廊往前走。
　　他沉默地想等到自己找到需要陈浔帮忙的时候再开口，或者自己折磨回去？
　　真幼稚啊。
　　唐灿有些赌气，但又不知道跟谁在赌气。
　　他在电梯门口笑笑，我要去找漂亮姑娘了，然后领到我父亲病床前。
　　电梯上来，傅铮从里面下来，看到眼前的唐灿呆楞着。
　　“师哥。”傅铮疑惑地叫他，“你怎么了？”
　　唐灿被惊醒了一般，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忍不住痛一般把头顶在了傅铮的胸口。
　　“我好痛。”
　　傅铮瞬间懵了。
　　紧接着他听见，他师兄骂了句自己：“唐灿，人家往前走你应该祝福，你现在这样真贱。”


第52章 往前
　　地铁从隧道里穿行，带起一阵风，唐灿安静地站在线外等着。这时候人不多，地铁停靠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尖利地嚎叫，唐灿有些麻木地坐在靠边上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空，没有难过，没有倾诉的欲望，就是觉得无趣，麻木，如果世界毁灭就好了，如果自己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上行电梯旁边的广告牌又换了，广告牌发出平又欢快的声音，唐灿微微瞥了一眼是严乔的公益广告，下面的很小的一行公司名字是陈浔的。
　　唐灿扫了一眼，觉得心里更空了。
　　唐灿以前看广告牌只觉得里面的明星很漂亮，可现在他看到广告牌只觉得里面的明星生活的很容易，严乔一定生活的很容易吧，哪怕有些个人上的情绪，可他的路已经走的很好了，他的工作很光鲜，眼前还有陈浔，一切都在向上走，严乔的生活像蜜糖一样甜。
　　唐灿拍了拍自己的外套，那上面染着常年不散的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包里搁着的医学书，他还没有毕业，要写论文要考试要实习，没有出过社会，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一团乱麻。
　　原来他和陈浔严乔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的心好空，人也变得胆小麻木疲惫，只有陈浔回来这一阵，他才觉得生活泛起来一点涟漪，可这涟漪都是陈浔在伤害他。
　　月中旬，不知道怎么唐灿的导师开始给陈浔撮合女朋友，科室里面对这件事情都笑而不语，据说对方是唐灿师姐，在唐灿读研一的时候她就盯上了，几次三番示好可是唐灿呆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解风情，每次都眨着那一双无辜的眼睛，弄的师姐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能托老师撮合。
　　唐灿不知道这回事，他理了理情绪觉得自己也时候往前走，相亲也挺好的。于是在周二的晚上，唐灿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甚至还去理发店剪了一个漂亮的发型。
　　他的继续往前走，张陈浔一样往前走。
　　唐白河的赚钱的天赋大概遗传给了唐灿，唐灿蛮有钱也不吝啬。几乎是预约到S市最好的餐厅，他得请师姐吃顿好的。
　　果然，见面的时候，师姐对唐灿订的餐厅觉得诧异。师姐读研三也是个穷学生，以为是普通的请吃饭，没想到是来这，进这么好的餐厅还有点胆怂。
　　他把手臂给她挽。
　　师姐抽他：“你上来就弄个这么好的餐厅，至少让我准备准备。”
　　唐灿有些懵，“你要准备什么。”
　　师姐：“攒钱买件好的裙子，漂漂亮亮地穿着，可劲儿拍照。”
　　两个人跟着服务生一起上楼，唐灿已经习惯这种服务，可师姐不太适应长续短叹的。
　　“师姐。”
　　“嗯。”
　　“我审美可好了。”唐灿和她聊天，让她不那么拘谨，“餐厅有个露台能看到整个城市，要不要我一会给你拍照。”
　　师姐还有些孩子气，她几乎要跳起来，“要！”
　　两个人话题就此打开，又聊了些医院相关的事情，很快就很适应环境自然地等着服务生上菜了。
　　饭吃到一半，孔薇薇手机响了，她点开微信人就开始捂着嘴巴笑。
　　唐灿放下叉子问她出现什么好玩的事了？
　　“季老师问我，和你聊的顺利吗？”
　　“老师可真关心他的学生的婚姻状况啊。”
　　唐灿想了会点头承认。
　　“一般约会怎么约啊？”学姐发出质疑。
　　唐灿说，“我也不清楚啊，我觉得我们这样就也算约会的一种。”
　　师姐点头。
　　她直女但是人活泼，“那我应该对小学弟干点啥。”
　　于是她学电视剧里面用纸巾给唐灿擦嘴角上的油脂，“有感觉没？”
　　唐灿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学姐先笑得不行，接着埋头开始吃东西：“勾搭人太难了。”
　　唐灿喝了一些红酒，快吃完饭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陈浔了。这么好的餐厅碰见陈浔不奇怪，他这种身份想是经常来这里吃饭。而唐灿就不一样了，他只是偶尔才需要来这里一次，他们好像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水龙头里的水流着，唐灿垂头搓着手，不吭声。
　　“剪头发了？”陈浔洗好手站在阴影里吸烟。
　　“嗯。”唐灿应着，小声道，“有点长了就是修了一下。”
　　“这么快就开始约会找姑娘了？”陈浔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灿把擦干净手的纸巾扔好，点了点头想越过陈浔准备回去。
　　“她知道你之前和男的好过吗？”陈浔话近乎于恶毒。
　　唐灿觉得自己胸口疼，他碰见陈浔就开始觉得哪哪儿都疼，于是他瞪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我找女朋友多快你管不着，我过去和你好那是我愿意和你好。”
　　“我不想和你好的时候，你还强迫我来着。”唐灿说起这话也不要自尊了，他就是要让陈浔知道他不是木头，自己也是有一点脾气的，“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敢跟严乔说你威胁我让我跟你上床啊。”
　　陈浔伸手想抓唐灿，不过唐灿给躲开了。
　　“你要往前走就好好往前走，我也跟你一样，以后碰见就假装没看见行吗？”
　　陈浔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他说：“唐灿，我只是不放心你。”
　　“啊？”唐灿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眼圈有点热断断续续地说：“就数你…… 数你欺负我欺负得厉害，你离我远一点就能放心了。”
　　陈浔别过了脸。
　　唐灿要走，这回陈浔扯住了他。
　　“你干什么？上次不是说明白了吗，你跟我说，你祝福我希望我早日成家。”
　　“对。”陈浔说，“我是说过，因为确实是我伤害了你。”
　　他顿了顿又道，“很早就知道你是一如既往的要娶老婆的，我们没了别的关系，普通朋友老同学一样正常相处就行，没必要提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