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41)
师哥师姐接吻的时候，唐灿也跟着大家一起兴奋地喊。
他以前以为唐灿性格比较稳重，是比较呆和沉闷的那种，可现在他知道并不是那样的，他师哥性子欢脱喜欢撒娇。傅铮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唐灿，他看见唐灿眼里有星星。
同样看见这幅画面的还有陈浔，他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他看见烟火掩映下的唐灿，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无知的年纪，唐灿在跟他争论着自己的化学好，然后跟自己显摆家里的烟花。
那天他亲了自己，被自己行为吓到的唐灿又再三跟自己确认自己是直男，陈浔那时候能听到唐灿的心跳，唐灿那么小的个子，心跳得很有力全是慌乱，隔着校服熨贴着自己。
那时候陈浔自己是怎么安慰他来着？
对，承认他不是gay。
陈浔把烟踩灭，顺路把对唐灿的同情也踩在脚底下。他们之间隔着天堑鸿沟，里面撑着欺骗，自尊，陈曦和唐天，没有一样是他们两个可以越过的。
陈浔不打算和唐灿怎么样，他愿意接受唐灿是个有妻儿的直男，因为他不打算和唐灿长久，最好睡腻了就扔。陈浔不想在意唐灿，他只想救自己，把自己从走不出来迷雾一样的过去中拖出来。
陈浔不合时宜地走到欢快的人群里，将正在凑热闹笑得满脸开心的唐灿拽了出来。
他看见唐灿看着自己明显地瑟缩了下，笑容像他手里正在燃烧的烟花棒很快熄灭了。
唐灿怕自己。
这个认知让陈浔拧着眉头更生气了，他猛地拉着唐灿往车里走。
季主任和一群师哥师姐叫他来者不善，赶紧护着小师弟：“怎么回事，怎么来就拽唐灿呢？”
陈浔立在那也不讲话，仰着下巴让唐灿自己解释。唐灿把烧光的烟花棒扔到垃圾桶，再回来努力扬起一个笑：“没事，反正也轮到我下班了，我朋友叫我出去有事。”
“出去有事也要穿个羽绒服吧，”季主任拧着眉头说，“这大晚上天这么冷，回头冻感冒了怎么办。”
唐灿看看陈浔，又拍了拍自己单薄的白大褂，还是决定不问陈浔了，“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可好了，就这一段路，地下车库直接上楼，家里全是厚衣服，明天我穿个新好看的给你们看大帅哥。”
唐灿就这么被陈浔拉上了车。
车子在夜晚的街头急驰着，唐灿已经很多年没有坐过私家车了，自从那次车祸以后他连的士都不敢坐，都是血，他太害怕了怕到多看一眼就心悸。
陈浔目光直视前方，“你也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就这么跟着？”
唐灿窝在后座上身体发着抖，车里的内饰他不熟悉，香水味他不熟悉，陈浔也好陌生，唯一熟悉的只有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唐灿缩着把袖子放在自己鼻子上，这样鼻腔里就都是熟悉的味道了。
可是唐灿还是在害怕，控制不住地发抖。
前方上了高速，陈浔又问他，“哑巴了？”
“慢点吧。”唐灿忽然说，“你开慢点吧。”
他的声音快哭了，可能是音量有些小，陈浔听的不真切，他踩了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狂飙起来。唐灿的恐惧忽然随着车速拔高到极致。
“停车！”唐灿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疯了一样去掰车门，车门被陈浔锁着，唐灿打不开就死命去敲车窗。
“你停车！我要下车！”
他的手心里额头上都是汗，手指关节处敲着车窗发了白。
“你疯了？”这里不能停车，陈浔见他反应太大用一只手把住了唐灿的脖子，把人扳到自己怀里，“你他妈的闹什么闹！”
“别他妈闹了！”
唐灿被他吼得一愣，他用很朦胧的眼神去看陈浔。陈浔心里一恸，他侧过了脸，从后座拿了件衣服把他的脸盖上了。
车子下了高速，很快平稳地行驶到陈浔家。
唐灿裹在带着陈浔香水味的衣服里，一片黑暗忽然觉得有一点安全。
他还在不停地发抖直到陈浔把车门打开让他下来。
车在院子里停稳，唐灿蒙着西装外套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有欢快的踩着拖鞋的脚步声，有人下了楼。
衣服被人掀开了，唐灿看见立在自己眼前的严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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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来了，这么晚了打扰了，你别怪陈浔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求他来找你的。”严乔眨眨眼，声音不大道，“就是你知道的…… ”
唐灿胃里翻涌，转过身吐了。
第48章 消失
严乔说想喝水又说想吃零食七七八八地点了一堆，陈浔倒是很关心他，说不是要进剧组需要减肥吗？吃太多会不会不好。
严乔小声说没有关系，我就闻闻味道，实在不行太饿了我就舔几口。
唐灿看见陈浔笑得很包容，他从衣柜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双棉袜子，蹲在地上给严乔套好，严乔坐在床上用手摸陈浔的头发，嘿嘿笑。
唐灿觉得很刺眼，心理也难过，他站在角落里脊背挺得直直的，控制不住地手抖。
陈浔去给严乔找零食了，出去卧室前没有看唐灿。
“姐夫！你过来。”严乔拍拍床单。
唐灿走过去问：“你身体怎么了？”
唐灿一走过去他就变了脸。
“装的累不累啊，”陈浔不在，严乔那个天真可爱相也忽然没了，他懒懒地靠在床头，拿床被子盖着腿，“我都替你累。”
唐灿没说话，把手插进兜里，转身推门就要走。
“恶心不恶心。”严乔从床头里拿出来一只手机，吧啦着里面的视频，最后点了播放。
唐灿背着他，听到视频的背景声脚步瞬间止住了。门没关，站在电梯口，他最近有些瘦了，白大褂空荡荡的。
视频背景声音很嘈杂，有人在问：“陈浔开始录了吗？是不是开始了？”
低沉的笑声回答道：“在录了。”
“我现在江滨洲，”接着是拍动板砖的声音，“陈浔说他不要这个，想听我夸他。”
“陈浔，我很你喜欢你。”
听到这里唐灿忽然张大了眼睛，那些他想要忘掉的过去就这么不可抑制地回放在自己眼前，少年期的唐灿满心满眼的都是陈浔，他喜欢陈浔喜欢待在他身边。
视频还在继续，过去的自己还在视频里说话。
“哪种喜欢。”
“朋友的那种？”
“你说是就是吧。”
视频放完了，卧室里又安静下来，唐灿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没理严乔，约莫等了几分钟，抬脚往楼下走。
“别人的男朋友好不好？”严乔见他不出声，忽然粗鲁地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扯住了唐灿，“你贱不贱啊，你跟陈浔睡了，是不是特别得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老师知道你破坏别人家庭吗？知道你和自己小舅子出去开房吗？”他像是不解恨，从兜里慌乱地掏出手机，那是一段他往酒店走的视频，“是你吧，是你吧。”
他的手机几乎要怼在唐灿的脸上。
那确实是他，陈浔叫他去的酒店，在医院附近，他犹豫很久也不敢不去，最后缓缓地上楼。
好一会，唐灿怯懦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 ”
他也就只能说对不起了，别的他也做不了，他和陈浔的关系从主导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严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严乔说，“我跟陈浔好些年了，他一个人在国外没有家里支持的时候，都是和我在一起。你在国内和陈曦结婚生子的，陈浔一个人在国外形影单只地求学，晚上还要去餐厅打工，我心疼他，好不容易陈浔现在过上好日子，你又凑上来。”
“长得那么干净，人脏到骨头里去。”
“睡别人男朋友你贱不贱！”
好一会，陈浔听到严乔的声音，他端着牛奶赶紧上楼。
“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