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啊,你还跳!(11)
安谦语僵直着身体,硬是抵抗着力道,极其不自然的扭扭肩膀,然而魏庭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潘杰盯着碍眼的咸猪手几秒,便自顾自喝茶再没说话。
魏庭虽然极力“秀恩爱”,无奈旁边两人不搭理,看看潘杰脸色,觉得目的达到,也就没意思继续下去。
几人半晌无话,潘杰起身对安谦语说:“安老板,我先走了。”
这句安老板,让安谦语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立刻站起来说:“我,我送送你。”
跟着潘杰向楼下走。
魏庭皱眉,却也不便阻止。
潘杰出大门,本想不理安谦语直接走人,可见到他追着自己下楼,又有些心软,站在门口小桥处,突然转身。
安谦语追得急,冷不防差点和潘杰撞上,急忙站住,呆呆看着一脸冰冷的人。
“我今天感冒了,现在还发着烧,早晨睡过头所以没来,现在过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不过……”他抬眼看看楼上,又看眼安谦语:“你其实挺忙,多有打扰,再见!”
说完转身便走了。
安谦语向前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下,手在空气中无意识一抓,之后徒劳垂下,想留却不敢留。
明知他在生气,又不能安抚,这种感觉很难熬。
他是舍不得潘杰生气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他不适合你,他太年轻,根本无法照顾你。”
安谦语知道说话的是魏庭,也知道他说得没错,可竟然立刻反驳出声:“不会。”
不会?
话一出口,安谦语自己也吓一跳,转头匆匆看眼魏庭,自知理亏,低头快步进茶楼。
晚上茶楼打烊后,他一人坐在黑乎乎的后院发呆。
抬头见天空的月亮长了一圈白毛,不由叹气。
清明时节雨纷纷,好不容易放晴两天,现在月亮长毛,明天又是雨天,这雨下得连自己都长毛了。
手臂传来凉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上次去乾灵山潘杰把外衣脱给他,还帮他背包,他明明是懂得照顾人的……
可安谦语知道魏庭那话的意思,胸口那道伤疤,潘杰能接受吗?
连父母都不乐意管自己,更何况潘杰。
他何苦奢望。
是的,道理他都懂,他们不合适,可内心呢,心却一直在和理智唱反调。
拒绝比接受更难。
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动心的,却无法去爱,老天是不是在耍他?明知道不行,偏偏让他遇到。
*
第二天清晨,天亮得很晚,灰蒙蒙下着小雨,盖着的被子似乎也散发出潮湿的气味。
昨天他说自己在发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安谦语检查窗户,确认都关好了,取出一只熏香在茶桌上点燃。
不是周末,又适逢下雨,今天早晨应该没有客人。
然而却听到不止一人上楼的脚步声,令安谦语意外。
朱茜茜领着几个朋友一早来茶楼,说是新交的社友,这丫头前天出了糗,昨天气得没来,倒也不闲着,得空就去面基。
“咦,好香。”有人奇怪。
朱茜茜指指茶桌:“是熏香,谦语点的吧。”她看向安谦语,沉默一秒,本来想让他为朋友表演茶艺,现在打算不提。
只有在安谦语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他才会点这种熏香。这点也许除了安谦语以外,只有她知道。
相互介绍后,朱茜茜说:“今天客人少,谦语要不回家休息一下,我看一天店。”
安谦语笑笑,别看朱哥性格大咧咧,其实很懂他。
他不大喜欢应酬陌生人,多数时候都是在迁就别人。今天他心情差,朱哥应该有察觉,立刻让他回家,不再为难。
好多天没回家,感觉连大门都有些陌生。
进了屋,更陌生……
眼前堪比男生宿舍的房间,真的不是他走错了门?
朱哥的卫生习惯简直令人发指,这世上还能有比她更不讲究的女生吗?
原本打算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的心情荡然无存,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是十分爱整洁的,自己的家变成这样,实在看不下去。
于是,可怜的安老板回到家便忙活开了。
朱茜茜!你这是理解我还是有预谋的让我回家为你打扫啊!我恨你!
画外:【朱茜茜和几个朋友聊得正欢,突然几个喷嚏,立刻把外套披上。】
安谦语丢掉两个大垃圾袋,终于完事,捶捶自己老腰,看看擦了两遍才光洁的地板,不免升起几分成就感。
终于可以安心在自家浴缸里泡个舒服澡了。
他这几天在茶楼,都是用水随便浇浇,根本洗不舒服。
躺到水里,温热的水柔软的包围着他全身每一寸肌肤,真是神仙般享受。
闭上眼,还是昨天潘杰那略显疲惫的脸,他感冒发烧,让人好在意,吃药了吗?有好好吃饭吗?
这些问题,他从昨晚到现在,心里问了不下千遍。
或许浴缸太舒服,想着想着便迷糊睡着,耳边传来潘杰隆重的喘息声:
“宝贝儿,这就不行了吗?我才刚刚兴奋起来呢,哈哈哈!”
“不要……真的不要……嗯……”
“别……不要……潘杰,啊啊啊……”安谦语呢喃出声,耳边传来月光石的乐声。
☆、吻
突然睁眼,惊觉下面不对,一看之下,脸被臊得通红。
他想着潘杰梦遗了。
月光石的乐声还没停止,回过神来才察觉是手机在响。
急忙擦干手接,手机上出现潘杰的名字,想到前一秒他叫着这人的名字射了,心虚得差点一个没拿稳掉到水里。
“喂……”心虚到连说话声都有小了不少。
“喂?”对方不确定有没有听到说话声。
“我,我在,你说。”安谦语依然脸红,真不知自己干嘛这么心虚,对方压根不知道把他当春梦对象的事。
潘杰顿了顿才说:“我不想烦你,本来想把你电话号码删了,但是又特别舍不得,鬼使神差给你播过去了,你要特别讨厌我,就把电话挂了吧。”
他当然不讨厌,他都快开心死了!
“你,你吃药了吗?饭吃了没?”
“没有,没胃口。”
“你住哪里?我过来。”
“过来干嘛?不用了。”
“告诉我你住哪里,要不然我只好找别人打听,只不过曲折点而已。”安谦语天生有种韧性,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既然那么在意潘杰,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哪怕是对普通朋友生病的关心,也不算难看吧。
“你过来要是传染给你我可不管。”
*
潘杰住在文化街不远的一间酒店里。
安谦语敲开门时,潘杰裹着酒店的白被子正吸鼻子,地上垃圾筒里全是白花花的卫生纸。
“还发烧吗?”他伸手去摸潘杰额头。
潘杰却头一缩,窝回床里说:“不烧了,你离我远一点!”
这话有些伤人,心脏有种被揍一拳的闷痛,被潘杰讨厌是种打击。
把刚刚在粥铺买的营养粥放床头柜上:“买了粥,起来喝点吧。”
“放那里,我一会儿自己来。”
心脏又是一拳,连胸口的伤痕都在隐隐作痛了。
安谦语仔细看了丢在桌上的药,只有一盒阿莫西林:“你好像是鼻炎,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不用了,我吃这个就能好。”
忍无可忍,终于憋不住咆哮:“你别总是拒绝我行吗!我知道因为昨天的事你在怨我,但请你不要拿自己身体来赌气,等你病好了,你想怎么冲我撒气我都没意见!”
潘杰吸吸鼻子,眼睛自棉被上方瞅过来。
安谦语担忧的神情写在脸上,或许是因为生病的人心理脆弱,在得到他的关心之后,忍不住想要撒娇:
“你还知道你昨天多气人?”
这话问得……安谦语泄了气:“对不起。”习惯性的先道歉,可是他又在对不起什么?
潘杰撇撇嘴,指着书桌:“把那盒抽纸递给我。”
安谦语急忙去拿:“给,别擤太用力,会影响耳朵。”
潘杰伸手去接,却乘其不备一把拽住对方手腕,顺势将人拉入怀里。
安谦语一个没留神,突然就被潘杰拉得扑倒床上,整个人被抱得死死。
“干嘛!”下一秒,问话被潘杰湿润的嘴唇堵住。
这个吻炙热、粗重,或许是青年正在生病,身体温度较高,安谦语有种嘴唇被烫到的错觉,还没来得及反应,牙关便被粗暴开启,滚烫的舌头探入口腔,混乱搅动、舔舐。
“唔……”这样的接吻安谦语从未体验过,他想起身,无赖整个人趴在床上,连脚也悬空,双手想要撑起,却被牢牢压制。头也没法躲,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舌头将对方的舌头顶出去。
然而这种做法无疑助纣为虐!
唇齿纠缠之间,安谦语脑子爆出无数星星,他没有办法思考,唯一的本能也只是想多些机会喘口气。
……
那一刻,潘杰只想吻他,这个气死人的安老板!
他生气下楼,那人一脸惶恐的追下来,他说自己生病,那人急得好像快要哭了一样,怕自己没吃饭买粥过来就算了,还买了那么多,他没猜错的话,他是把每种口味的粥都要了一份打包过来的。
心思明明全都写在脸上,却硬扛着矜持,他不明白安谦语在对他比别扭什么,如果真的已经知道他有男友的事实,那干嘛不直接给自己一拳?
被打醒也就彻底清醒,何苦像现在,控制不住自己。
那人比自己大了好几岁,在感情问题上却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完全就是不知所措。
真不知该为此感到开心还是沮丧,这让他心底更加升起一丝怜惜。
刚刚他小心翼翼对自己道歉,心中仿佛卡了块骨头。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向别人道歉?他做错什么了就道歉?这男人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好欺负?
太气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粗暴对待他!
于是,他强吻了他。
让人意外的是,那男人竟然有所回应,虽然笨拙但令人惊喜。
直到两人呼吸困难,潘杰才分开唇瓣,却仍然用力禁锢着安谦语的身体。
“呼……”青年喘息粗重,见安谦语仍旧紧闭着双眼,还没有从那一吻中回过神,不由得笑了:“本来好生你的气,可你这么可爱,让我没办法再气下去。”
安谦语这才睁眼,见自己与青年脸贴脸,如此的近,慌忙想要挣脱,却又听他说:“我不是要拒绝你,是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才让你离远一点。”
“那你现在……”安谦语脸红。
“我现在想惩罚你,让你和我一起感冒,谁叫你总把我拒之门外,昨天还叫别的男人相公,都快把我气炸了,你知道吗?”
别的男人?安谦语蹙眉,这话说得仿佛他们已经是情侣,他成了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坏男友一样。
“鼻涕……擦吗?”
“嗯?”潘杰疑惑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捂住鼻子:“我又流鼻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