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奸宦贾琏(下)(15)
作为如今两府的对外发言人,贾珍一蹦三尺高:“你谁啊!爷都没这么大的脸想见琏弟媳妇就能开口说见的。你有什么资格在人孝期就跑过来说见就见的?一个大男人,老男人要点脸!”
一听人的要求,贾珍立即敛了对美人脸的那点怜香惜玉之色,咆哮完,扭头对左右吩咐了一句:“把文大人给我请出去!快点快点!”
在他老爹心里,这忠义皇独生女儿的排名绝对比他高!况且,这原安乐郡主,现在的琏二弟妹凶得不得了!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他后半辈子不用愁,蓉儿有出息,宗正寺挂了号,还多亏了忠义皇体恤他爹这忠心不二。
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他敬着琏二弟妹还来不及,哪能给人添愁!
被左右夹着,甚至还粗鲁的堵住了嘴,文敏眼眸带着丝怨恨看了眼贾珍。他若非走投无路,又岂会来求……求……哪怕现在他也后知后觉知晓了自己当初错过了什么。
若是当初,他没有拦着才儿去追求温幺幺,也许如今的驸马爷便是他家孩子了。
若是当初……
可是他……他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不想让孩子再重复他的老路!就像先前,这温大夫的身份,基本上核心的朝臣都晓得。他若是有关系有能耐,朝中有人,能不知道?
他真得是为了孩子好,可是万万没想到会让孩子进了狼窟之中。
三日前从承恩公府回来,这孩子神色恍惚,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一天一夜,后来他心急如焚,闯了进去,才发现孩子发烫。待请人大夫诊断,才……才……
文敏一回想起来老泪纵横,可冲到平家去理论,几次到承恩公府前,却怎么也迈不动步伐进去。先前考虑种种,最终选定与平家结亲的缘由还历历在目-平家深受帝王信任,平家公子平朗并不是才智出众之辈,余下两个公子也不堪大用,故而这女婿便相当于半子。这平家定会扶持文才。
他想了一日一夜,便想去贾家,想靠着在清北书院的情分,想着贾琏到底是知恩图报的,想去求一求,也许没准儿温幺幺也有那么一丝情分在呢?
这可是忠义皇唯一的血脉,当今眼下最为疼宠的对象。这皇家人嘴皮子动一动,没准就不一样了呢。
看看哪怕是权贵之家,这落魄的权贵之家!宁府贾珍随手一给出名额,那胡涂便是从商贾贱籍到炙手可热的武状元,现如今更是一越成四品校尉,奉命去五台山恭迎太后凤驾。
为什么轮到他们就这般相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就在文敏一路回想着世道不公苍天不公贾家无情无义之时,贾珍想了想,扼令左右闭紧嘴巴后,去了荣府,无视屋内被咿咿呀呀伸手求抱的儿子,自己一把抱过女儿亲了亲,又捏捏人肉脸,结果被女儿小手扇了一巴掌,也傻乐一回,最后众爷爷嫌弃的联手赶走,才气哼哼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无视着院子里金鸡独立的贾蓉,贾珍又左右转了一圈,确定司徒乐不在书房内,便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的说了文敏前来求见一事。
“听人口气好像是跟那个美人探花郎有关系?”贾珍道:“你说说这老头是不是智商全长脸上了?我就算再混不吝,胆大包天的,都不敢仗着我爹跟忠义皇的十几年的伴读臣子情谊,这孝期就上门求人办事的。”
“珍大哥,你这是做得不错。”贾琏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事我知道,无非是因为他宝贝儿子被他看好的亲家奸污了。没胆量上平家,有本事闹贾家,想什么?”
“还真当我贾琏开慈善堂的?”贾琏摩挲着文玩核桃,神色淡淡的笑了一声:“不过,这平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第93章 皇帝的怒火
贾珍闻言,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琏弟,这事敢情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日没夜的派人盯着平家各个主子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有所察觉的。”贾琏失笑的回了一声。非但他有所察觉,如今文敏前来贾家,当今恐怕也知晓了!
当今如今这态度……贾琏眼眸回扫过贾珍,眉头一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连贾珍都觉得这文敏孝期上门不应该,当今自然更是会暴跳如雷,盛怒之下的命令没准会让平家气急跳脚。
至于为啥会以贾珍作为道德底线的标准,人云亦云的,他曾经追根究底过,好像是自打流传出宁府连门前两石狮子都不干净,这周围一圈便隐隐有这个“坏人”评断标准了,连当事人都没觉得委屈。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当今是认同这个底线标准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贾琏送走贾珍后,自顾去寻了在屋顶看星星的司徒乐,架着梯子上了屋顶,见人双手托腮,愣愣的仰望天空发呆,忽然间没了拉人一同前往去平家看热闹的心情。
这人性是非丑恶说起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贾琏沉声叹口气,开口:“你小心着凉。”
“多谢提醒啦,琏嬷嬷!”司徒乐笑着回了一声,起身去迎贾琏,边道:“你踩着瓦片间的缝隙,小心别像上次那般打滑了。”
“还真以为爷会走滑?”贾琏没好气开口:“你这小没良心的,跟蓉儿一个德性,给你们逗了乐子呢,否则看你带着蓉儿哭哭啼啼的?以后修个观星阁,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看都方便。”孝期不能破土动工,等过后不管如何,修建一个倒也用处多多。
也真有师父的,时不时仰望星空,面对苍穹,倏忽间有种看淡世间云卷云舒的淡然,便愈发会反省体悟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境观念不一样,真会让人由内而外的产生些变化。好几次照镜端衣冠,贾琏总觉得自己如今衣冠楚楚,不像从前那满脸的奸佞小人模样,到像是个衣冠禽兽了。
“你啊,这刀子嘴豆腐心的。”司徒乐失笑。
“也是你没见过我对仇敌心狠手辣的模样。”贾琏笑着回了一句,板着脸严肃无比道:“给你提前敲个警钟,可别被我的表象迷惑。你可以后别成为我的敌人,否则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哦?好啊!”司徒乐应了一声,刚打算坐下,便感觉背后转来拉力,回眸看着掏出手绢正弯腰擦屋檐的贾琏,嘴角抽抽:“看看你,其实总感觉你也是个好人的。毕竟给敌人也是痛快型的,我听我爹讲过许多故事,有好多变态的,都是得志之后一点点折磨仇敌,把人做成人彘都只是开胃菜,有的成人肉包子,还有每天割一片肉喂狗的。”
“师父还给你讲这故事?”贾琏透着皎洁的余光看看手帕,确定不脏了,示意人坐下。
“对啊,我小时候睡不着,听恐怖故事一吓就吓昏睡过去了嘛。”司徒乐开口:“我爹可坏了,他把我哄睡着后,还给我留了张画,那脸上的泪水都不带抹掉的。这就罢了,也不知听了哪里来的偏方土方,在我脑门上还画了个“王”,嘴边三胡须可粗细对称了。”
贾琏:“…………你能活这么大,还身心健康真不容易。”
“因为爹让我知晓这世间除了善还有恶。”司徒乐眼眸一弯:“这双方的斗争是无穷的。你也别太逼着自己了。”
“我已经很放松自己了,要是以前……”贾琏抬眼看着璀璨的星空,忽然间发觉自己渐渐回想不起自己那些年日夜忐忑惶恐的心情了。正大脑一片空白之际,贾琏便听得耳畔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话音:“都过去了。做人应该立足现在,看向未来。”
贾琏眼眸一闪,笑了一声:“对啊!”只要解决完平家!他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正正经经靠着政绩说话的人。
贾家二房一系,他已经除干净了,贾珠死得悄声无息的,贾珠妻子李氏怀的孕也留得干干净净,毫无端倪,他还应不愿返李家的珠大嫂子之求,上书请了节妇牌坊。现在只剩下皇帝当初开口留了一命的王夫人,但她也瘫了,跟贾史氏一般,现在幽禁后院的佛堂之中。贾史氏的命也快走到尽头了。不过他不会在师父一年的孝期内动手。待过了孝期后,这贾史氏也该魂归西天了。
那贾宝玉因身上那块玉,倒是要一直养着,绝对不能让他出门碍了或者被利用。把贾环那个庶子打发出去。一个庶子在外界眼里,也跟他如今的荣国府没有任何的联系。贾探春那个庶女却是要死的。这人太势力了,今日讨好谄媚他们,没准明日碰到更有权势的便敢出卖他们。
至于大房里,邢氏这辈子别想出佛堂了。什么时候死,就看他什么时候需要“丁忧”一下。
所以解决了平家后,他基本上也报完所有的仇了,贾琏的,他的。
“快看,快看,那个像不像笑脸?”司徒乐拍拍贾琏,手乐颠颠的指着上方似乎联结在一起的十来颗小星辰。
贾琏回神,抬眸望了眼,摇摇头:“不像。”
“…………你这人怎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还是跟赦叔和蓉儿一起看,最有趣了。”
“那当然了,你们三都富有童心嘛,自然有得聊!”
“那是,哪像你……”司徒乐回过神来,怒目而对:“贾琏,你损我?”
“没有,是夸你呢,永远年轻!”贾琏看着浑像那炸毛的猫咪的司徒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信了你的邪!”
“…………”
这边夜色下笑着正开心,另外一边,好不容易批阅完奏折,正倚着栏杆望着星辰的当今接到密探来报,整张脸都扭曲了,气平家又气文家。
“连贾珍都知晓孝期一词,这文敏,这平琳!国孝期间,国孝期间……”当今双目猩红,咬牙切齿着:“花公公,给朕即刻拟旨,罢了这两的官!!对,还有承恩公这爵位也跟朕撸掉,撸掉!平家所有人的诰命全撸掉!”
相比实权的爵爷,这些依附着他的虚爵,他想撤就撤!养着还浪费他私库的钱!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留面子!
他大哥才刚走一百二十八天!
他刚刚还在跟大哥絮叨,说着悄悄话,道这届恩科出了挺多人才,是靠他在天之灵庇佑呢!
结果!
“对了,给朕圣旨上写明罢免平琳爵位官职的缘由——国孝淫乐,祸害国家栋梁,让平家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当今表情狰狞无比道。他就不信这样平芳这个毒妇还坐得住!!现在恩科刚过,谁不感谢他大哥的?
敢毒他父皇,敢害他大哥,去死吧!
一见当今这活像个被夺食了的老虎,凶恶之气顿现,花公公也不再劝慰,缓步退下,派人连夜去两家颁旨意,又暗暗派人去了贾家一趟,告知司徒乐等人这皇帝捍卫忠义皇一事,又悄然派了自己的干儿子舔着脸去了大明宫跟戴权闲话,透露了一二。
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当今“恶人”都做了,也得让受益者心怀感激之情。
受益者心情且不论,但深夜接到圣旨的两家人全部懵逼了。
平家离着皇宫近,自然最先接到了圣旨。
“公公,可是皇后娘娘喜讯传来了?”平家的门房一见天使前来,喜上眉梢,问了一句。
“闲话少说,让平家老少皆前来领圣旨。”花公公冷脸一板,毫不客气道。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平家早就被盯上了,况且,在这国孝期间还被抓到了这么个把柄。
这承恩公……这平琳倒是看不出来,也是个色中恶鬼!什么人不好拉上床,可愣是祸害国家栋梁之才,自己未来的女婿,也真是衣冠禽兽。
门房的管事一听着不冷不热的话语,心中一惊,忙不迭去禀告。
“快点,超过了一炷香时间,咱家可要闯了!”花公公见人远走,调子不急不缓拉长,悠悠道了一句,满意的看到了管事身形一趔趄。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承恩公便惶急慌忙而来,可还没来得及客套寒暄一句,便见花公公笑得一脸奸诈模样,当即心理暗暗咒骂了一句:狗阉奴!
心理接连咒骂着,但明面上,承恩公却是手里拿着荷包,小心翼翼的递过去,问:“不知内相深夜前来,这……”
“可不敢要。”花公公冷笑一声:“平琳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平琳沐受皇恩,但国孝期间……”
“这,这绝对不可能!”平琳闻言,大惊失骇:“这……”
平琳想要解释几句,可是这花公公带着人却是恍若蝗虫一般,径直的带着人摘走了匾额,查封了一切属于承恩公的爵位用品。
“你们敢?”平老夫人却是在后院再也坐不住了,径直的走到前院来,手拿着拐杖怒瞪着众人:“皇后可是身怀龙子,马上就要生产了,皇上就不怕因此寒了妻子的心吗?”
“平杨氏,皇上让咱家在说一句,你若不服,平家若不服,大可敲登闻鼓!”
第94章 秦王的怒火
花公公说完,便毫不犹豫的离开。这文家也得他亲自去才放心,当今是因其父迁怒到了这文才身上,可是上皇却是透着口风出来,一码归一码,也不能因此委屈了文才——既然撕了脸,那么这一切未尘埃落定前,证据一定要保存好。
在去往文家的路上,不多时,花公公便见到了匆忙而来的贾珍。
“多谢花内相,还望花内相见谅,原由琏弟亲自道谢,但……”贾珍笑笑,略过了众人皆知的理由,奉上了两个荷包:“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请在场哥几个吃个饭。”
花公公收下荷包,笑得连脸上的酒窝都深了一分。他打心里对贾家一行愈发满意了一分。这自打贾琏开窍了后,贾家老老少少可是越发心底里敞亮了起来。
他是大内首相,这面子有了,钱也够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份不带鄙夷的一丝敬,把他们这些无根之人能当做正常人,就算正常的奴仆也是好的。
弯了弯腰,花公公笑着:“珍大爷,您太客气了。这琏二爷也是太心细了些。”
“应该的,这琏弟说的互相尊重嘛。”贾珍道:“再说了,我家蓉儿那淘小子在宫里没有冲撞了贵人,还有赖内相点拨。他这小子还说要给您带什么西城那边有名的糖葫芦给您,怎么说都不听,闹着要去买,说已经拉钩上吊过了,做人要言而有信。”
贾珍虽然心底里打滚,有些不信邪,但还是按着贾琏交代的要点,笑着跟人攀谈,一脸无奈状:“我现在倒是拿他都没辙,这小子背靠我赦叔父他们,都敢不听我这当老子的话。还多望内相海涵海涵,这孩子还小,不懂事,忒不会送礼了。”
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句笑言,这贾蓉竟然却是牢记在了心底里,还要去买来给他,花公公只觉心中无比熨贴,忍不住有一丝幻想起来,也许没准儿他若是走在主子后头,倒是能舔着脸来贾家养老一二呢?就像忠义皇的那邱老头,他如今便被接进了荣府中,颐养天年。他好几次伴驾入宁府,就瞅着这老哥跟着赦老他们一块儿眨巴眨巴眼的玩着龙凤胎,小日子可美得很。还有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戴权戴内相,上皇也是帮人安排好了,跟着五爷生活。这跟着五爷跟在贾家有什么区别?这贾家中还有四个老嬷嬷镇守着。
这内监若是一旦没了主子,哪怕再权势滔天,就像前朝那九千岁,多能耐的一个人,还掌握了军权十几年,可是宣帝一走,还不是一个死?
这干儿子再可靠,有再多的傍身银子,若是身在宫里,总会没准哪一天厌了新主子的眼呢。再说他身上的银子,还有积攒下来的人脉资源若是有一天被用完了呢……
花公公一时走神,待听得“送礼”两个字回了神,因心里存着一丝老有所居的幻想,倒是开口对贾珍多说了一句平家的现状。
贾珍:“…………”神了!果然跟着琏弟有钱赚有爵升!
“花内相,这您也知晓,”贾珍感谢过后,踌躇纠结的,“支支吾吾”开了口:“这是因为文敏文大人想来贾家求情,他还被我赶了出去,才会……”
给了个两人都懂的眼神-被密探详查,禀告皇帝,贾珍:“这事不管其他,一个大男人,要点面子的都会受不了,而且没准今夜过后还会被人攻讦。我倒是没啥感觉,但是琏弟他们这小两口还惜才!还念着那一丝所谓的师生同窗情分!”
一说起这个,贾珍嗓门都提高了一分,力求让随行的人员听见:“说句掏心窝的话,我真是搞不懂了。这小两口就是心肠太好了。”
花公公:“…………”贾琏的心肠能跟好联系在一起?
“所以啊,拜托花内相等会宣旨的时候多多照顾一二。”贾珍又递上了一个红通通的大红包,悄声:“当然了,我琏弟也是太宠我赦叔呢。我赦叔觉得美人探花好看,拜托您多多鼓励他几句,这就当做被汪汪咬了一口之类的。这可是他的份,内相,您可别嫌这花色。”
花公公闻言,原本的一丝狐疑化作了笑意。这的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别谈,像贾赦这种好看的就像会摇着尾巴凑上前来说话的。
“这是自然的,还望珍大爷转告琏二爷,请他放心。”花公公笑容真挚了一分,手里摩挲着红包:“当然也请转告赦老,请他放心。”
“多谢花内相!”
“这时候也不早了,便不叙旧了,告辞。”
“告辞。”
贾珍含笑送走前请宣旨的天使一行,瞧着人远去的背影,回想先前自己被贾琏从被窝里抄起来的后的种种,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忙不迭回了荣府,连气都不带喘息着转述花公公言简意赅说的平家接到圣旨的种种,甚至平老夫人那惊天一问——寒了妻子的心以及当今的登闻鼓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