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海妖(27)

　　虽然冥河长而宽，可是之后卡隆载着他们绕了很久之后还没有靠岸，萨维斯就隐隐猜测卡隆应该是带着他们把五条河都晃了一遍。
　　冥界为外人所知的河流只有四条河，其中有两条河上已经有了摆渡者，不过眼下五条河都逛了一遍，萨维斯还是没能看到其他人，这让他不禁有些惊讶。
　　明明河岸边就在附近，可是卡隆选择的是往前划去，就好像……就好像带着他们在冥界逛了一圈似的。
　　“卡隆。”萨维斯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按住哈迪斯的肩膀，一边示意他小心，一边问道，“你想带我们去哪里？”
　　“能让神格发挥作用的地方。”卡隆一边撑着船，一边低声说。
　　这个时候，萨维斯已经隐隐察觉不对劲了，他将手伸到自己的后背，然后继续问道：“你指的，是我的神格，还是哈迪斯的神格。”
　　卡隆撑着船桨的手缓了下来，但是他还是低着头，只不过没有回话，也不知道是到了目的地还是因为萨维斯的话让他慢慢停了下来。
　　萨维斯挡在哈迪斯的面前，冷笑一声：“你刚刚说的话太棱模两可，抓住哈迪斯的心思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想来，你一开始要找的就是哈迪斯对吧。”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卡隆微微摇头，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小船静静地在湖面躺着，周围的一切安静得有些怪了，这里应该已经远离那少女出生的河流，可是这里也不是冥河，萨维斯除了对冥河有所记忆之外对其他的河流都不了解，大概印象就是这四条河的河水都是有毒的，沾到那一条河的河水都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你是冥王留在冥界的关键，”卡隆缓缓地说，他其实还很年轻，声音里面透露出青少年特有的清亮，可是因为常年在冥界徘徊，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什么感情，“冥界将会迎来统治者。”
　　“你指的统治者，是哈迪斯？”萨维斯微微挑眉，回头瞪了一直想把自己拉回去的哈迪斯一眼，从还在克洛诺斯肚子的空间那会开始，有什么事就把哈迪斯护在自己的身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虽然哈迪斯现在已经比他还要厉害，可是习惯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改过来的。
　　“你们应该已经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了不是吗。”卡隆缓缓地说，“黑暗与死亡，神祗避之不及的东西，却能成为他的力量来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注意到自己的神格到底是什么了。”
　　哈迪斯把下巴靠在萨维斯的肩膀上，从背后抱住他，虽然萨维斯执意挡在他的面前，但是眼前两人暧昧的动作使得如果卡隆发难，哈迪斯能够很快就把萨维斯转到自己的身后去——现在的他有这个力气和能力了——虽然与萨维斯之间的举动十分亲昵，可是他看向卡隆的眼神却基本上没什么感情：“我知道冥王神格随着我诞生，只是神格的力量不足以支持我留在冥界。”
　　伴随着哈迪斯出生的神格便是冥王神格，只是哈迪斯现在的力量并不够强大，不说向来不参与神祗之间的斗争的塔尔塔洛斯，单单是在冥界神出鬼没的倪克斯若是出现，那么现在的哈迪斯便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这也是哈迪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神格是什么的时候，在冥界还得束手束脚。
　　“除去盖亚，你是所有神祗之中唯一一个一出生便携带统治神格的神祗，冥界独立于天空与大地之外的存在，这些年来到这里的神祗确实不少，现在的你不足以让神殿从黑暗中苏醒。”卡隆往后退了几步，“但是冥界意识渴望统治者，你们已经见过那突如其来的第五条河了，一旦让深渊出现，冥界将会下陷，成为虚无的深渊，所以……请原谅我的冒犯。”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萨维斯已经注意到不对劲了，只是卡隆的速度实在太快，使得他没来得及阻止，卡隆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就往后一退顺手掀翻整条船。
　　那溅起的水花沾到萨维斯的时候像是变成了利爪，一下子就把萨维斯往水里拖。
　　萨维斯一直收在身后的手终于伸了出来，那自从他重生之后就一直带在他身上的贝壳从一个装饰品极速变大，眨眼间就变成了哈迪斯所熟悉的大小。
　　而那贝壳在变大的一瞬间就把哈迪斯吞了进去，而萨维斯已经来不及躲进去了，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连带把没反应过来的哈迪斯推进贝壳的时候，他上半/身基本被拖进水里面了。
　　就在他整个人都要被拉进去的时候，他的双腿变成了尾巴，那强有力的尾巴狠狠对着贝壳一拍，一下子把关住哈迪斯的贝壳拍飞到远处，不过萨维斯可以肯定，这其中卡隆也故意想让自己送走哈迪斯，不然的话他不会只站在岸边什么都不做。
　　在他整个人被这股不知名的力量拖到水里面去的时候，他看到岸边的植物疯狂生长起来，眨眼间就从岸边蔓延过来，在水面上相互纠缠，不一会儿，整个水面都被它们盖住，而水里原本就灰蒙蒙的环境此刻变得更为暗沉，一时间萨维斯有一种又回到了当初被克洛诺斯吞到肚子里面去时候的独自一人的情况。
　　并且很快他就发现，他与自己的贝壳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不知道是卡隆做的还是上面那一层植物的关系，那藤蔓类植物相互纠缠疯长，从河里面往上看去的时候竟然无法窥觑河水之上一丝一毫。
　　所以他自然不知道，在哈迪斯摆脱了他的贝壳之后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一片草地，任凭他怎么找都没能找到之前的那条河，那条河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眨眼间就不见了。
　　“萨维斯！”明明刚刚死死地抱住了人，可是却在紧要关头被萨维斯推开，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了，明明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再被压制，可是到头来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始终是萨维斯在保护自己。
　　哈迪斯怒吼一声，然后跪坐在地上，一拳打在那些植物上，那些紧紧交缠的植物都不由得松开来了一些，如果着这个时候哈迪斯看向自己的拳头底下的话，就能看到交叉的植物之间隐隐透出的水光，不过他没有注意发痛的手，而那些植物也很快又重新交缠，掩盖了河水的存在。
　　哈迪斯不仅仅是对这样的事实无法接受，更多的是无法相信他真的在面临遇到萨维斯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分离——哪怕他手中握着萨维斯的贝壳，可是他始终无法联系上萨维斯。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卡隆就站在隐蔽的地方，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力量倾泻而出，对此无动于衷，深知他不知道，就在他脚下不远处，他所要寻找的人正被那神秘的力量所困，虽然不至于行动困难，但是却也确实是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萨维斯在水里晃了许久，他发现他要是在水里乱晃的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他的尾巴一旦甩动，能带动他游到很远的地方去，而这个之前看着并不宽的河中，似乎任由他怎么游也不会有尽头，不过当他试图接近水面的时候，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回水中央，无法接近水面。
　　河面上，哈迪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得自己冷静下来，不过他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就这样坐在“草地”上，他手里还仅仅攥着那被他缩小了的贝壳，只要贝壳没消失，那么萨维斯就没事，这是萨维斯告诉他的，虽然他心急，可是他知道他需要镇定下来。
　　现在回过神来想想之前卡隆说的话，卡隆突然发难大概是为了之前所说的原因。
　　他对于自己的神格问题从来不在意，奥林匹斯的统治者也好，冥界的统治者也好对于他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大概与萨维斯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受到他的影响，整天就想着和他在一起就好，但是现在……如果说只有一条路能让他找到萨维斯，那么他不得不走。
　　就在哈迪斯缓缓整理自己的情绪以及规划自己日后的打算的时候，萨维斯在水中的行动渐渐慢了下来。
　　并非是他“累了”，而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片湖泊的湖水似乎变得凝滞了一些，就像是液体忽然变成了胶状，他明显感觉到了在水中游动时候的压力，这些压力不仅仅是阻挠着他的行动，甚至在压迫他的灵魂。
　　好像是想把他身体里什么东西挤压出去似的。
　　而且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把尾巴变回双腿，似乎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从他的命令了。
　　这样下去……也许会死。萨维斯一边周着眉一边想着，静止不动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要他稍稍一动，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力。
　　他总不能等待哈迪斯来救自己，而且哈迪斯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容易失去判断，虽然哈迪斯成长了不少，可是在等待哈迪斯找到自己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能力先去找哈迪斯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如他所料，越是往水底而去压力就越小。
　　他一定会找到离开这里的关键并且离开这里的！
　　
　　第三十六章
　　
　　奥林匹斯神域之中，神祗们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安静祥和，克洛诺斯的离开并没有给奥林匹斯带来太大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很多有能力挑起事端的神祗也随着克洛诺斯的离开而离开了奥林匹斯，所以这段时间奥林匹斯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宙斯用最短的时间掌控整个奥林匹斯，神祗们默认了新的统治者的出现，也默认了新时代的开启。
　　尽管他们知道，这样的平静只会是短暂的，奥林匹斯之外的那些神祗们是潜在的威胁，这段时间，虽然奥林匹斯一直平静，可是在宙斯的示意下，所有人都在警惕着突发状况。
　　赫斯提亚三姐妹自从离开克洛诺斯的肚子之后，便没有像往常那样时常聚在一起了，往常聚在一起是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没有了压抑，没有了束缚，三位女神的神力暴涨，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稳压住奥林匹斯除瑞亚之外所有的女神。
　　而随着近段时间较为频繁的相处，三位女神与宙斯这位弟弟之间的关系总算是亲近了不少，最明显的是赫拉，她现在除了和德墨忒尔聚在一起之外，便是与宙斯一起聊天。
　　“波塞冬有消息了吗？”没事的时候，四个人会聚在一起进行短暂的交流，而他们最为关心的，大概就是进入了海洋的波塞冬和去了冥界的哈迪斯了，宙斯和自己的两位哥哥不算非常好但是也似乎随着这两人的离开，彼此之间微弱的敌意也消失了。
　　不过两人离开奥林匹斯的不算短的时间里，还是比较喜欢传信给赫斯提亚的。
　　“说是不大顺利。”赫斯提亚有些苦恼地说，“克洛诺斯虽然没有去过海洋，不过有别的神祗去过了，虽然俄刻阿诺斯没有什么表态，但是最近海洋中很多海仙女和海妖都接到了神域，整个海域都在戒严，波塞冬找不到机会接触俄刻阿诺斯，最近只敢在海洋神殿的外围徘徊，不过他接触了不少海妖和海仙女，得到了不少消息，而且从哪些拜访俄刻阿诺斯的‘客人’所说的话中也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发起针对奥林匹斯的攻击了。”
　　“盖亚之前的话其实就是挑拨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他们不需要等克洛诺斯从冥界中回来，或者等他恢复过来，要知道他们想的就是取代克洛诺斯。”赫拉冷哼了一声，“哈迪斯有说什么吗？”
　　“克洛诺斯已经去到冥界，不过被困在了冥河上，冥界似乎阻止他的进入，并且塔尔塔洛斯似乎在睡觉。”
　　“母亲曾说过，塔尔塔洛斯一旦睡着便很讨厌别人把他吵醒。”德墨忒尔轻声说道，“而且听说他在冥界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