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一世长歌(27)
公孙策抬起头,看着迟章因为生气愈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又有些黯然:也不怪宜阳公主看上了迟章,迟章长得这么好看,武功又高,性格也温柔,就算是他,也......
也怎么样?公孙策心里一惊,突然回过神来,就好像一个走到悬崖边上的人及时刹住了脚,好险才没有掉进前面的万丈深渊。然而,心思一乱,脚步也就跟着乱了。
当下左脚绊右脚,就到带着杨迟章一起往前面栽过去。
好在杨迟章虽然生气,但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已经养成了。立即左脚往前跨了一大步先稳住身形,然后右手稍微一使劲,左手一接,就把堪堪要趴到地上的公孙策给捞回怀里来。
公孙策转瞬间就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悄悄攥住杨迟章的衣服。杨迟章顿时被这一个略带撒娇和亲昵的动作给取悦了,心情好了大半,脸上又出现平常见到公孙策时那种温柔的笑容,顺着背脊安抚道:“没事没事啊。”
不说还好,杨迟章一开口,公孙策就像只炸了毛的兔子,一跳一跳地推开杨迟章。杨迟章眼疾手快的揪住兔尾巴,然后拉起公孙策红了一圈的手腕,有些心疼和后悔:“疼不疼?都怪我,刚才没个轻重的。”然后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却又像不敢似的,最后干脆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微热的吐息喷在肌肤上,公孙策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却叫杨迟章一个眼神给镇压了。
公孙策想说,我一个大男人又是医生,这么点小伤都不用涂药一会儿就好,犯不着像对待姑娘小孩一样的对我。可是,这样给他吹手腕的迟章实在温柔的不可思议,又好看的不可思议,让他不禁生出“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的愿望来。
杨迟章吹了一会儿,感觉那处皮肤红的不那么刺眼了,心里松了口气。抬头正想和公孙说回去再涂点清凉膏,却惊讶的发现公孙策眼圈儿红了!
手腕痛成这样?!连阿策都疼哭了!难不成,他刚才拉人的力气真有那么大?!
杨迟章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回想刚才他虽然很生气,但是拉阿策的时候还是保留了几分力气的,一边心脏又猛然揪了起来,匆匆把人抱进怀里,叠声安慰:“阿策不哭,我再吹吹就不痛了。”
说着,便又像捧着珍贵玉石一样轻轻捧起公孙策的手腕,一边吹一边像哄小孩子似的念叨:“吹一吹,痛痛飞飞!”
公孙策刚才听迟章说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糊里糊涂的,只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危险,心底有什么东西已经破土而出,只静待好时机长成参天大树。
现在又听到杨迟章孩子气的哄他,说什么“痛痛飞飞”,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杨迟章笑道:“迟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杨迟章听到公孙策笑了,这才放松下来,一边拉着手腕不放一边对他解释:“小时候我每次受伤,义父就是这样哄我的。”
公孙策好奇:“你义父还这样哄过你?我还以为他特别严肃端方呢!”之前下棋聊天的时候,迟章总是会时不时的提起他的义父。从迟章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公孙策便拼凑出一个君子如玉、正直侠义的掌门人形象。而掌门人嘛,总是比较严肃的。
杨迟章笑容里充满了回忆与思念:“义父面对外人的时候确实如此,但是对我却关爱有加。小时候,义父还抓过蚂蚱送给我,还嘴硬说是路上别人送给他的。”
公孙策也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莫名地就有两个小孩子在较劲的感觉,说道:“我小时候,师傅也给我堆过一个成人高的大雪人!”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炫耀起义父/师傅曾经对自己的好来,温情脉脉的氛围就这样被两个幼稚园大班生破坏殆尽,找都找不回来了。要是以后的杨迟章明白今天的他不小心错过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种想要抽死今天他的冲动。
身后围观了全程的宜阳公主赵怡一脸懵逼。
本来她是因为不甘和愤怒,冲动之下就追了出来,身后呼哩哗啦跟了一大群宫女、太监和大内侍卫。而包大人唯恐这金枝玉叶被杨迟章揪掉片叶子,他没法和皇上交待,于是就跟了过去,身后也呼哩哗啦跟了一大群开封府的衙役。
然后,这么多人就看见风度翩翩的杨公子先是拉着公孙先生怒冲冲地走,结果先生差点摔倒,杨公子以一个帅气的姿势一把救起先生。身后一干衙役与侍卫还没来得及为这利索的身手欢呼赞叹,杨公子就顺手把人圈进怀里了。本来到这里,就已经有很多人惊得合不拢嘴巴了,结果更劲爆的还在后面,因为杨公子突然捧起先生的手腕一言不合就亲了上去!
亲!了!上!去!
一大群人就跟被点了穴道一样,嘴巴张的老大,呆呆木木的看着前面杨公子和公孙先生你侬我侬,亲了又亲,公孙先生害羞的都把脸捂住了!
等到杨迟章和公孙策都走出视线了,赵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见他双目无神,眼神飘忽,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语气问包大人:“杨迟章和公孙策是这么个关系?”
包大人也很绝望啊!他总不能说他也是刚知道的吧,不仅不能说,还要为他们扯谎圆场,于是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回道:“如公主亲眼所见。”不管是什么关系,反正就看你怎么想吧,包大人可以说是深谙为官之道了。
被包大人这么语焉不详的一误导,赵怡顿时坚信“眼见为实”,给杨迟章和公孙策盖了个“一对”的章,然后一脸恍然大悟,语气里充满了对自身魅力的肯定:“哼,原来是个爱蓝颜的,就说凭本公主的魅力,区区一个杨迟章还拿不下!”
唔,虽不中,亦不远矣。
于是可怜的展昭还是被抓了包,要陪刁蛮公主一起逛街,除了保护安全还要负责当人形货车。幸好白玉堂够给力,花钱买下了一个卖菜小贩的板车,这才拯救了展昭于苦海之中。一旁的开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八卦赵怡的身份,居然能劳动他们开封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展护卫当小厮。要是眼神也能杀死人,赵怡早就被路上那些带着面纱的闺秀小姐捅成了筛子。
等到赵怡下午回宫的时候,除了之前来的时候坐的一架马车,后面足足多了5辆新的,全是赵怡一个人一天的战利品。这种看中了什么就要全部买下来的败家劲儿,就算是一掷千金的白玉堂,也要甘拜下风。
“往右边去点,对对对,就是这里!”
展昭从来不知道陪女子逛街是这么累的事情,明明都是平常巡街时走的路线,今天却差点把他给累趴下。好不容易把公主全须全尾的送回了宫,展昭已经瘫在椅子上,正支使白玉堂给他按肩膀呢。
白玉堂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何曾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按起来自然有些不知道轻重的,偏偏展昭也不说,还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包大人冷眼瞧着,心里暗叹他开封府可能又要多一个女婿。
咦?他为什么要说一个“又”字?
等杨迟章和公孙策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白玉堂一边给展昭按摩,一边哄他:“等会儿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瘫成一块饼的展昭身体疲累,倒是不妨碍说话,立马无比顺溜地报出了一长串的菜名,说的连包大人都觉得饿了。然后又朝白玉堂撒娇:“玉堂,我们叫人买回来吃好不好?”
猫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每一个猫奴的基本素养。白玉堂作为一个合格的养猫人,除了连声说“好好好”之外,就是急忙召唤白林这个全能管家,甩给他一个钱袋,让他把刚才展昭说过的全部买回来。看那沉甸甸的银袋,杨迟章怀疑白玉堂是不是听错了,以为展昭要他把那些酒楼也买下来。然后杨迟章就看到,展昭大大的猫眼笑成了一弯月牙。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打消了一会儿去天香楼吃晚饭的决定,打算留下来蹭饭了。毕竟就展昭刚才随口报出的那一长串,再给他十个胃今天也吃不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关作者是事儿,都是迟章自己的锅,本来公孙是要开窍的。
第37章 王子
等包大人也禁不住美食的诱惑一起大快朵颐,展昭已经双颊鼓鼓,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提醒杨迟章他已经被抓了壮丁。“迟章,还有10天就是皇上的圣诞,估计还有3天各国使节团就要陆续进开封了,你到时候记得跟着我一起去啊。”
杨迟章咽下嘴里的葱焖虾,颇为不解:“迎接使臣这种事不是归礼部管么,再说了,使节团怎么这么早就来啊。”
展昭也很无奈:“我有什么办法,礼部尚书今年56岁,头发胡子都白了,他求你给他帮忙,不答应就给你跪下,你能不答应么。”这种不答应就给跪的从一品大官听得杨迟章一愣一愣的,果然官阶越大越掉节操么,杨迟章悄咪咪的瞧了一眼拆螃蟹的包大人。
包大人还以为杨迟章想问他为什么使节团这么早就来的问题,根本没想到是有人在怀疑他的节操,于是放下被五马分尸的螃蟹,解释道:“各国使臣早点进京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万一皇上心血来潮想要召见哪国使臣呢,还有就是早点来也方便联络感情么。”
包大人说的隐晦,什么联络感情,其实找些位高权重、圣宠优渥的人送礼呗,比如庞太师、庞妃。那些地处偏远又国力一般的小国向大宋称臣,每年要上交不少的供奉,要是能鼓动庞妃吹点枕边风,少交上一成半成,就够他们喘息好久的了。
杨迟章听懂了包大人话里的深层含义,点点头,看见包大人又在和那只螃蟹较劲,就凑到公孙耳边悄悄问:“包大人很喜欢吃螃蟹么?”
公孙策看了一眼包大人,无奈的回答:“包大人哪里喜欢吃什么螃蟹,不过是和螃蟹有仇罢了。”
哦~~~杨迟章了悟,果然电视剧上演的不算都是瞎编的么,包大人确实和庞太师不太对盘啊。
公孙策低声解释道:“包大人和庞大人恩恩怨怨十几年了,咱们大人就是眼睛里容不下一丁点沙子,因此对庞大人为官圆滑很是看不上。其实就我看来,两位大人更像从彼此鸡蛋里挑骨头的朋友呢。”
好吧,电视剧果然还是骗人的,杨迟章默默吃了一大口蟹黄。
一晃三天过去,果然不出展昭所料,辽国使臣已经于晌午到了开封城外不远处了。杨迟章还没来得及和公孙策说一声,就被压着换了一身礼部侍郎的官服,然后一起混在大大小小的官里面去城外迎接使臣了。
展昭怕杨迟章担心,还解释道:“包大人已经提前和皇上说过请了一位江湖侠士来助阵,你就放心大胆的穿吧!”
好你个包黑子,一言不合就把我卖给赵祯了!你经过我同意了么!我还不是你开封府的人呢!
杨迟章一边腹诽,一边说:“不过一件侍郎的官服而已,不过我这么空降别的官员知道么。”
事实证明,杨迟章的忧虑不是多余的。杨迟章被塞到礼部这件事情,展昭只跟礼部尚书通过气,其他人完全不知情。等他跟在礼部尚书的后面出现在城外迎接队伍里的时候,礼部其他官员的视线纷纷向他袭来,然后各种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杨迟章也不想听,可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这话都是自己钻到耳朵里的。
礼部官员甲说:“这位大人怎么如此眼生,看其官服分明是侍郎啊!”
能不眼生么,这侍郎官服我也是第一次穿呢。
礼部官员乙说:“看这位大人一表人才,风姿卓越,当真是少年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