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更柯学漫画后我成了假酒(56)
他带着今泉昇走进了病房。
刚踏进去半步, 今泉昇就听见了电子机械发出的冰冷声响:“嘀、嘀——”
病床之上躺着的,是今泉昇将近半个月未见的伊藤东冶。
男人身穿蓝白条纹的病服, 身型比记忆之中削瘦了许多。他紧闭着双眼, 身体连接着多个长线, 最终接通在一旁的心电监护仪。罩在脸前的呼吸器玻璃壁上, 则反复泛着白色的水雾。
伊藤东冶仍旧在沉睡, 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以及……
今泉昇的目光一转, 立刻注意到他裸露在被褥外的手臂,似乎显示出了烧伤的痕迹。
“这个人叫伊藤东冶。”白石正千仁瞄了他一眼。“不过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的线人肯定已经告诉过你了。”
今泉昇挑挑眉,但并没否认。
“樱井宪吾的尸体已经火化下葬了,目前我们在他家收集到的指纹也都不是合格样本,随着时间流逝,能找到合格样本的几率只会越来越低。所以——”
今泉昇直接接了他的话:“所以,你们认为第二个人选是伊藤东冶。原因是因为这类盒子属于特制产品,在市场上并不流通。而身为东湾株式会社的原社长,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为樱井宪吾提供这一木盒的人,他的指纹也极有是打开这个盒子的关键。”
白石正千仁显然并不惊讶,只微微点头予以肯定。
“伊藤东冶现在是什么情况?”今泉昇朝着病床靠近了一些。
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音很规整,间隔之间富有规律,心电图显示的图像也较为平缓,波动不大,一切数值都显示在正常水平。可见伊藤东冶的身体大体还是健康的。
只是他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脸部的两侧明显凹陷了下去,大抵是长期得不到正常进食的缘故——也就是说自将他带回来到今天的半个月时间里,他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更无法食用食品。
老者平静道:“公安在搜救过程中,他一度呈现不配合的状态,最终不幸受到了爆炸的波及。
目前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医院给出的说法是,他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今泉昇抱起双臂,目光落向男人潜藏在被子之中的双手,“但我想,这并不妨碍你们采集指纹?”
谈及这一点,老者那副无边镜框下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
“不。”他摇摇头,缓慢地向下扯开了被褥。
伊藤东冶的双手很快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是一双泛着些许暗紫的焦黑双手,五指均是如此,指甲已然变得脆弱僵硬。这双手俨然是遭到了大火的侵蚀,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最重要的是,他的十指均已损坏,指纹全数都烧坏了,根本无法提取。
“这就是最麻烦的一点。”白石正千仁微蹙着眉头,将被褥拉扯回去,“让你的线人想办法在工厂收集一下他的指纹,也许还能有什么——”
今泉昇突然笑了一下。
那一道极轻的笑声,但他的眸光却微闪,浅灰色的眸子陡然变得亮丽,唇畔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川江熏收集过他的指纹。”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回病床之上的男人。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在陡然转冷的月份里,这一天是个难得温暖宜人的日子。
但是松田阵平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蹲在马路边,陪着一个臭小鬼喝果汁。
透明杯子里的饮料水平线慢慢向下降着,过了没一会,吸管便只能发出吸空后的尖啸声。
穿得像个不良小太妹的国中生晃了晃手里的塑料杯,随后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说,大叔。”女孩懒洋洋地扯着嗓子,没什么精神地歪歪头。
“我能理解你是个救人心切、正义伟岸的好警察,但是你不觉得连着三天都把我从教室拽出来好像很过分吗?”
“那是我强行拽你出来的吗?”松田阵平同样回以一记不耐烦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我可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正大光明的翘课——还有,你在叫谁大叔啊??”
“我们差了十岁,你难道也好意思被我喊‘哥哥’吗?”女孩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会之后又恍然大悟道:“喔,如果这是你的爱好——看在你请我喝果汁的份上,我也不是不……”
“打住——”松田阵平当机立断地比了个“s”的手势。
他觉得他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伟岸廉洁的刑警形象,他可不想被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挂上什么奇怪标签。
眼前这个女孩,名叫千叶玲也。
她穿在身上的帝丹中学初等部校服被进行了一番改造,透着大约只有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自己才理解的怪异时尚。披散下来的头发做了个个性造型,配上那张还没长开、但十分清秀的五官,倒也并不难看,手上则涂着鲜艳的亮色指甲油。
她就是三天前,前往那家警署报案的国中生。
看她的外观,或许常人会认为这是个嚣张跋扈、家境富裕有些权势的女孩。
但事实恰恰相反。
千叶玲也的家庭环境很糟糕,父母双双去世,只有一个病危卧床的奶奶,以至于她连上学都需要他人的资助。
于是,一个为她提供学费和生活费的资助人真的从天而降了。
这个资助人每个月都会给她提供一笔费用,平均一周会给她寄去一封信件进行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沟通。
“这个资助是从是什么时间开始的?”
松田阵平问。
“在我上国小的第四年,有天突然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张奇怪的信件,对方说要资助我上学。”千叶玲也回答。
听到这一说辞,松田的眉头更蹙:“突然有人出现要给你资助学费,当时你难道不会觉得事情奇怪吗?”
四年级的小学生,年纪也不算小了。
这时的小孩子对外部世界早已有了较为明确的认知,尤其现在的学校十分注重提高学生的安全防范意识,千叶玲也合该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当然。”千叶玲也点点头,“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我又不是笨蛋——主要还是信上的内容。”
“那个资助人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因为我的经济条件很差,不忍心叫我这么小小年纪的就辍学。”
“所以,那你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资助?”
“不然呢?”千叶玲也瞪圆眼睛,扬声反问。
“我除了相信这个人,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父母去世后的那笔保险费用全都拿去给我的奶奶治病了,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全靠那点可怜的补贴苟活——我如果不接受这笔资助,你觉得你现在还会在帝丹中学看见我吗?”
女孩的嘴唇抿成了平直的长线,看起来坚毅而倔强。
公共长椅前方的马路,一辆轿车恰好疾驰而过,伴着一道笛鸣与风声。
松田阵平沉默了半晌。
设身处地地思考一下,他想他没办法轻易地给这个女孩的做法下结论。这些话从一个还在念国中的孩子口中说出,竟带着许多令人为之惋惜的辛酸苦楚。
他又在恍惚间想起,小田切慧似乎就是在国中时期未能完成学业,又因为某些缘由最终才会辍学打工的。
“那我昨天说的东西,你带了吗?”他平静地问道。
女孩很快拉开自己身前的背包拉锁,利落地翻出一沓信件:“当然。”
“这些信件都是近期的,再早几年的信件我没有保存。”千叶玲也将它们一股脑塞到了松田阵平宽大的手掌间,“我之所以会去警局报案,也是因为我的资助人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了。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