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206)
何夕之谷也不在意。
不过是个傻子,有什么好在意?
小顾容与本也没有什么恶意,他计较,倒显得他破防了一般。
闲来无聊时,便在这个直白得如白纸般的思想上涂抹几笔。
——看他几时能长到如他父亲顾存今一般的人物。
眨眼几年过去,曾经直白无邪的小兽已经一步步成长,身后有了无数追随者,甚至是……可以步步威胁到他的兽王。
棋盘上纵横刺杀,从幼时拙劣的模范,变成棋高一着的精心谋划。
何夕之谷还是亲昵的口吻,慢悠悠叫人进来,“小容与,你看那边的场合,几家齐聚欢迎一人,当真风光无限啊。”
雨花台西面的广场上,正进行着最高级别的欢迎仪式过水门。
他口中轻飘飘的几家,是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中央六家。
顾容与懒淡一瞥,不甚在意。
下一刻,却为老人提及的人而微微掀眸。
“你自小不同常人,胸中自有一番丘壑。可终有人终其一生都在为名利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那个孩子能有今天,我知道,少不了一个女人的推波助澜。”他少见的冷笑一声。
时至今日,荣耀归来的纪纶依旧在他眼中留不下一个名字。
只配以孩子称呼。
“她什么打算,我知道。她想把那个小家伙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精神符号,以此实现她的夙愿,可她难道不知道吗?越光耀,越危险重重。”
“小容与啊,你可得好好劝他。”
“顺天者安逸,逆天者徒劳,归国自有富贵,何必顺从那女人安排,陷入漩涡——”
何夕之谷知晓他们渊源不浅。
如果不是看在顾容与面子上,他不会有这番提醒。
可也正因为,如果不是顾容与自小了解这个人,谁都会以为这就是一个善心的老人,一言一语,俱是为他们这些孩子打算的谆谆教导,充满迷惑性。
杀机,正是在不经意间透出的。
顾容与垂眸抿下红酒,慢条斯理拭手吐出冷淡的一声,“我们顾家,不过是哪边有好处就帮哪边罢了。”
这是要跟他谈交易了?
何夕之谷笑了声,笑得牙不见眼的说,“我以为,你还算喜欢那个小家伙呢。”
原以为是出于模仿的本能,才有如此堪称怪物的进步。
倒是他看走了眼。
顾容与不是简单的模仿,发生在他身上的,更像是一场进化。
如果他是机器,就是一秒间n次的更新换代,系统升级。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是小容与啊,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何夕之谷手臂颤巍巍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安静的室内发出清脆一响。
可惜,进化再快,也抵不上数十年的时光。
他依旧稳压他一头。
顾容与轻叩杯壁,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苍老如老榕树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威严与睿智流露,恍若一座巨山遮挡了他面前的日光。
顾容与眯眼望去,浓睫半敛的红眸泛出凉薄寒光。
“顾家啊……”对面意味不明的一叹,“旁人这般说,我自是信。”
可是顾容与……
“你这话,便是你自己都不信吧。”明为问句的语气,实为断定。
老人半睁的双眼下,是锐利到刺眼的洞察。
“你父亲第一次带你来首都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容易没有活着意义的人啊。”
人因为欲.望存在,如他一生都在为氏族而活,虽百般无奈,至少他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
顾容与呢?
何夕之谷拄着拐杖起身踱步,远处广场上的风景一览无余收入眼底。
他漫不经心略过。
“小容与,年轻时,我也曾如你一样迷茫,长到七老八十才知天命,如今,将近百岁才发现,我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样东西能够长留——”
顾容与靠着沙发背从容又慵懒的模样,并不是欲接他闲话的样子,甚至并未起身服侍他这个长者。
何夕之谷也不在意。
“一个人小时候由他的母亲带到这个世界,逐渐与身边的人建立联系,长大了寻到自己的渴望,又引领另一个人的到来,可不管怎么走,这份联系都会断裂,何况……”
“你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母亲的认可啊。”
顾容与落杯的手一滞,手指微微收拢,装满浓醇红酒的高脚杯从外到里裂出一条细微的蛛丝缝隙。
秘书低头视若不见般,刚踏入送来茶水,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顾容与碾碎了手中的杯子。
既纪纶之后,何夕之谷又挑出了他的第二个脉门。
以往,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母亲二字。
顾公馆上下更是讳莫如深。
因为他的疯子母亲,视他如仇敌,是如洪水与猛兽!
可他仍然渴望着这份爱——
母亲的存在是归宿,是来源,是最原始的羁绊。
母亲一日存在,孩子就一日不是无根的浮萍。
她偏怨他,恨他。
深爱着母亲的父亲,因此也视他如死敌。
因着这份渴望,他就有了弱点。
何夕之谷和那个女人一样,都很擅长发现人性的弱点。
可不管是挑衅还是试探的本意,亦或是拉拢他的前奏,他都不该擅自提及。
遑论,高高在上的指点。
纪纶曾说,卑微如尘者亦有逆鳞。
所以去年在顾公馆发现小院里的人时,他明知古怪,却闭口不言,从未当面问起过他。
那是他的直觉,亦是他感同身受的善心。
也许他会被纪纶吸引,就是如此命中注定。
他没有何夕之谷深不可测的复杂,一眼就让他看到底,可他仍然对他不可自拔。
没人知道,金尊玉贵的一个王城继承人,心里却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平民。
底层出身的纪纶,拥有可以为之奋斗乃至一生拼搏厮杀,用生命捍卫的存在。
他知道他的根在哪。
他不会虚无。
而他,顾容与。
没有那份原始的羁绊,那就抢一份过来——
纪纶,你会爱我吗?
杯壁折射的俊美面容,在深呼吸下一瞬扭曲暗晦,宛若恶鬼。
……
“他到底想怎么样?”
机场上,人群窃窃私语。
为首的盛家子弟招手叫来地勤,得到一声无奈的答复:
“机舱内并无讯息传出。”
过水门什么的最高级别欢迎仪式都进行完了,一干不是国家高层,就是政商权贵子弟的人齐齐等在这,就为了一个人。
纪纶却留在机甲驾驶舱,迟迟不出。
地勤人员压力大得满头大汗,几个盛家子弟早已面色不虞。
为首那人仰望着高大英武的白龙号,目露惊艳,又夹有难以抑制的占有欲。
转头,四周之人无不是如此。
他瞥眼不远处的涂家年轻当权者涂思垣,以及其他各怀心思的四家,眸中精光闪烁,安抚族人,“不急,看他几时出来。”
日头渐高,晒得满身燥热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浮起同一个念头。
这人怕不是飘了?
脚踏实地踩在机甲控制室里的纪纶,伸手打了个哈欠。
直到外面骤起动静,他抱臂假寐的手臂迅速放下,精准打开对外监控器。
气喘吁吁的通讯官神色惊慌又怪异跑来报告道,“前面……前面!华雄之子与蓝兰之女押送秦王城继承人到了!!”
聚拢的人群面面相觑,顿时四散。
本该是今日人群中心的人,突逢变故,落个无人问津,被则莫名其妙的通知抢走所有风头,纪纶却丝毫未有不悦。
他甚至是高兴的。
衡弥生和季姝押送赢翼来首都。
不管哪个字,都是十足的话题!
第116章 质问和赎罪
雨花台外,衡弥生与季姝一路大张旗鼓,步行押送赢翼而来,早已引发无数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