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124)
他瞬间想到,是不是村里人对相雪秋动手伤了她,转念自己先否定。
白天他们打探的消息很清楚,这些村民对相雪秋怀有莫名恶意,但同时对她又有极大的忌惮。
而且献给神的祭品是不能有损毁的。
“不是,别人的。”果然相雪秋言简意赅否定了他的想法。
她没有继续解释那个人身份的意思,纪纶尊重她的隐私,也没有细问。
不过还是觉得奇怪。
相雪秋一直是被全村人变相软禁的状态下,是谁受伤了被她收留,最后这人还能不被村里人发现,安然无恙从这个村子离开。
一瞬间脑洞大开,纪纶想到刚在湘水镇遇到的妖孽,背后一阵恶寒。
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两个小镇离得不远,在他们逗留湘水镇期间,身受重伤的欺诈师会选择鲤鱼乡作为庇护所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想来,相雪秋是被他胁迫的也很有可能。
可看相雪秋神色没当回事,似乎她只是随手帮助了一个朋友,纪纶又觉得她不可能是被胁迫的。
啧。
他怎么也不能想象相雪秋会帮助那个男人,两个人的画风放在一起就很割裂啊。
纪纶不好深究,既然相雪秋如今安然无恙,干脆另起话题,跟相雪秋请教起学习来。
长夜漫漫,反正他们都没有睡意。
“我是懂一点这种古文字。”相雪秋进屋找了本书给他当教科书,言外之意她不算精通,他要深入学习这种文字就得看书。
纪纶之前就将十字架上的符号拓下来问过她,知道她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却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专门的书籍。
看这屋子到处满满当当的书架,某种意义上说,相雪秋家很富有。
“相…素节……”纪纶收起艳羡的小眼神,念出书籍扉页的名字。
字迹龙飞凤舞,十分大气,简直不像个女人写的。
这就是薛采青口中那个很厉害的雪秋姑姑?
相雪秋专注书上文字,眼皮也没掀一下否认,那就是了。
纪纶见状不再多言,专心听她讲解文字规律。
按相雪秋的说法,她对这种古文字也只是懂一点皮毛,纪纶跟着她学起来也能发现,相雪秋有一个从浅入深的学习过程。
可为什么,半小时过去了,相雪秋已经从菜鸟变成专家,彻底掌握这种文字,他还是迷迷瞪瞪,一知半解?
“我去做夜宵,你饿不饿?”看着时间不早了,他们应该洗洗睡觉,而不是大半夜还在这学习,熬夜伤脑。
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这里的土灶。
纪纶琢磨着,相雪秋思考了一下,回他,“村里人不愿我在外面走动,他们会送饭过来。”
意思他饿了可以叫外面看守的人送饭过来?
纪纶懵了下,思考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就是……有没有可能,不想让她在村里走动的人做的饭,可能也不能吃?
“那我们继续?”
相雪秋给他个眼神,自行体会。
纪纶莫名懂了意思。
他个愚人智商不够,她不会嘲笑,但若还不笨鸟先飞,勤学苦读,就是他的不是了。
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做饭上更是罪恶。
“我没有这个意思。”相雪秋翻了页书,头也不抬,却似知悉他所有想法。
“姑姑说,不能嘲笑别人的无知,以前她也是个愚昧无知的人。”
“……”
纪纶姑且算她这是变相的宽慰。
“你姑姑……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能留下那块震撼人心石碑的人,他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相雪秋怔忪了一瞬,似是没料到他会好奇。
“以前,她也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相雪秋语言断断续续,慢慢才连贯起来。
“八岁前,她像村里所有人的童年一样,漫山遍野爬树捉鸟,跳进小河游泳,生活无忧无虑,却也像青蛙坐井观天……”
“直到某一天,躺在田野之上,望着村子上空那一方浩瀚星空,展开无边幻想,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却摸不着看不透,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神奇的感觉。”
“她想学习,她跟着村里最有学识的老人学到第一个词,崇明,心里第一次萌发对知识的渴望,她缠着老师拼命学习,花了一周才学会常用的三千字……”
“这……”纪纶吃惊,“无论怎么说,这个学习能力也……”太变态了。
什么叫一周才学会!
相雪秋平淡瞥来一眼:“因为姑姑说我学会只要自学三天。”
纪纶没意见了:“您继续,请。”
人类难不成躲着他偷偷进化了,要不然怎么就他一个学渣?
哦不对,还有罗锣垫底。
想起罗锣,才让他能稍稍弥补一下被智商优越感无形鄙视一把的痛心。
“她现在人呢?”
“她八年前就失踪了。”
相雪秋神色平淡地道出一个残酷的现实,好像那个失踪的人与她无关,不是整个相家唯一关心爱着她的人。
只是她也没有按纪纶所说的继续,反而怔怔望着夜空,第一次让纪纶感受到她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孩。
“要不我还是去做饭吧。”
再这样学下去,他们的同学友谊真的会崩裂的。
然而他不想再探听下去,相雪秋反而有了倾诉的欲望。
“八年前姑姑消失,我在这个村子无依无靠,有亲人和没有一样,采青想保护我,执意要跟我住一起,但是……没有成人的保护那非常艰难,我们总需要在夜晚防范那些溜进来的人,采青的阴影就是源于……”
“够了,”纪纶遽然肃色,“不要再说了。”
他能想到薛采青对自己家乡如此忌惮,一定是有沉重的过往经历,却还是不敢置信。
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对不起,我……”发觉自己失态,纪纶连忙道歉。
相雪秋不仅不介意,还口吻轻松调侃:“班长明明很有勇气,有时候却又微妙的胆小。”
纪纶苦笑一下。
相雪秋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看来两人遭遇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班长,带她离开这里。”惨白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出相雪秋眼底无比坚毅的神采。
“那你呢?”
他反问,相雪秋沉默不语。
纪纶就知道她抱了怎样的打算,说不定决定回家乡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很多女孩从一出生就要走上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
看似天之骄子的相雪秋正印证了这句话。
出生便被亲生母亲不喜,被相家一众亲人厌弃。
因为天生不哭不笑,生有白发,更被迷信的村里人嫌恶,认定她是传说中会带来灾殃的诅咒之子。
要不是她姑姑相素节那阵子刚好回乡救下她,她已经被淹死在河里。
这场审判只不过延迟到现在。
“我和采青已经很幸运,我们有姑姑,她教我们道理,带出大山,她走后,我们还有偃叔。”看他神色沉重,相雪秋出言宽慰。
“为了这场祭祀,他们已经准备了数年,原本为了采青他们,我也应该放弃。可是你来了,班长,我相信你一定会创造奇迹。”
“你也太高看我了。”纪纶苦笑着,心里无不心酸。
是怎样残忍的现实,需要一个女孩赌上性命牺牲。
相雪秋是这样,宫璟也是这样。
宫璟明明可以抛弃陈年旧事,做宫家的大少爷。
相雪秋也可以选择继续做她的侦探,在首都风光度过一生。
可他们都选择了一条纪纶无法理解的路。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要去找回她。”相雪秋回道,“十八年前姑姑阻止了那次祭祀,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调查为什么会有那种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