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有九条命(97)
一个自幼高傲的天才,教导另一个又倔又傲的天之骄子。两妖一个因为上古凶兽破除封印失去了道侣,另一个则因为上古凶兽为祸人间失去了至亲。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天天鸡飞狗跳,狐毛和凤羽漫天飞舞。
白鹄立那时候还是一只不能完全化形的真正奶狐狸,亲眼目睹了青丘之国的灾祸,明明是最需要安抚和开解的时候,却遇上了妖界实力最强的涅槃之凤,次次都被武力强制镇压。
可笑别人还在嫉妒他的“好运气”。
那可是得了妖界第一人的青睐,关门弟子啊,以后得多有出息。
他的努力成了理所当然,他学好了那是鎏云教得好,他学不好就是他自己的错。
更有甚者,还有人在背地里说,他父母死得真会挑时候,又是在鎏云道侣子和光才出事的时候,又是因为上古凶兽,还是青丘一脉唯一留下的九尾天狐,这才能被鎏云抱走。
焉不知是不是上一位九尾天狐自己去挑衅了凶兽呢?
他几乎咬碎了牙,还是没忍住,与那妖狠狠打了一架,还没成年的他对上别家妖族的长老,没能赢。
但也没输。
他带着凌乱的头发,脸上的青紫痕迹,还有被烧秃了一截的尾巴,直挺挺跪在鎏云的道场里。
周围是一群来声讨他的妖怪,口口声声都是指责他忽然动手打人,毫无缘由。
他仰着头,虽然跪着,但脸上的表情比谁都理直气壮。
只是到底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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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不要人人称羡成为涅槃之凤弟子的机会,不要九尾天狐天生灵物的血脉,不要青丘之国少主的身份,更不要习得多少晦涩稀少的术法。
他只想回到他的家,想要那个会用温暖大手提他后脖颈的父亲,想要会向他敞开怀抱的温柔母亲。
他根本不稀罕那些人汲汲营营的东西!
那次过后,他忍无可忍,终于在一次他生辰时跑了出来,跑到了东北,跑到了沧州,跑到了父母的洞府,跑到了栖霞镇的狐仙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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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鹄立晃了晃脑袋,收回视线,也收回了思绪。
不能想,若是想多了,就停不下来了,而现在还远远不到能让他伤春悲秋的时候。
忽然……
白鹄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然后,他就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了过去。
第71章
“明!”白鹄立被吓了个激灵, 下意识招了照明术。
时澈在前面探路,在他转过头看的时候,白鹄立已经蹲了下来, 他面前正躺着一条奄奄一息的蛇。
和夜晚槐树广场上的蛇全然不同,那些蛇像生怕别人认不出来自己是毒蛇一样,这条蛇没有危险的气息,也没有满身灿烂的花纹, 老实得很。
这条蛇无精打采地蜷缩在一旁, 在身体靠后三分之二的地方被一个捕兽夹重重夹住了, 血肉泛出,深可见骨, 血污已经干结在捕兽夹的锯齿和蛇身上。
亏得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 恐怕已经感染发臭,再也救不回来了。
但现在它的状态也很差, 它抬起身子向白鹄立看了会儿,又慢悠悠地倒了回去,一动不动。
时澈问:“怎么了?”
白鹄立指了指脚边的蛇:“我刚刚走路踩到他了。”
时澈借着黯淡的灯光看了看, 那条蛇甚至还在蜕皮, 一堆皱巴巴的蛇皮就堆在他被捕兽夹夹住的地方。
也许就是在这里蜕皮,结果意外撞到了捕兽夹上面,才被困住了。
而蛇身上确实有一个泥脚印的鞋印, 大概是白鹄立刚刚踩到的。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那条蛇奋力挣扎了一下,被捕兽夹夹住的后半截尾巴甩了甩, 蹭到了白鹄立的脚踝处。
白鹄立下意识缩了一下脚,只觉得那股冰凉的感觉又蹭着自己擦过。
“救一下它吧, 也怪可怜的,再这么放任下去恐怕就活不成了。”白鹄立说着,蹲下身,就要伸手去掰捕兽夹的夹子。
时澈见状,赶紧阻止:“等等!”
对上白鹄立疑惑的眼神,时澈解释道:“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这蛇咬你怎么办?你可别忘了槐树广场看到的事情。”
白鹄立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他垂下头,望向那条抬着黑豆般的眼睛瞅着自己的蛇。又细又瘦,就跟他一根手指那么粗,才刚刚换了的新皮上也毫无光泽,一片黯淡。
“不会的。”白鹄立只停了一下,又徒手抓住那个生着斑斑锈蚀的捕兽夹,用力掰开。
泛着健康的粉白色手指尖都用力成了苍白色,还被沾染了锈迹的血蹭上了棕黄色。
捕兽夹也就是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蛇,白鹄立一用力,捕兽夹就开了,小蛇也落在了地上。
一改它原本奄奄一息的模样,它忽然灵活起来,绕着白鹄立游了两圈。
时澈心中一慌,下意识以为它要对白鹄立不利,着急地上前两步,就要把蛇踢开。
但是白鹄立却很高兴:“你看,它还懂这个,这是在感谢我吧?”
那条小蛇像听得懂白鹄立的话,亲昵地抬起身子,白鹄立配合地递出手指,那条仅有手指粗的小蛇就把自己滑溜溜的脑袋凑上去,在白鹄立指尖蹭了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澈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蛇更反感了。
但很奇怪,那些蛇在栖霞镇的时候,分明还和人类不死不休,能转眼从槐树上掉下数百条蛇把人淹没,甚至在月光下,把人一点一点拉上去吊在树上的场景实在难忘。
可是现在对白鹄立怎么这么友善呢?
说起来,昨晚他们在槐树广场的时候,无论是和他们对视的小蛇,还是分明发现了他们的“鬼蛇”,都没有对他们动手,完全对他和白鹄立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参与栖霞镇的捕蛇,或者只是因为他们作为外乡人,还是有什么别的他没想到的原因呢?
就在时澈一晃神的时候,那条小蛇已经和白鹄立打成一片,白鹄立甚至在自己背包里拿了几个创可贴出来,用矿泉水给小蛇清洗完伤口,还仔仔细细在被捕兽夹伤到的蛇身上绑了一圈创可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条蛇竟然就任由白鹄立在自己身上动作,和槐树广场看到的蛇相比,它乖得像是条假蛇,身后细细长长的尾巴还虚虚搭在白鹄立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尾巴尖有意无意地绕在白鹄立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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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鹄立。”时澈上前,伸手按住白鹄立的手,顺便不动声色地把那条细长的蛇尾巴拨开,“这些蛇有问题,我们快离开吧。”
“槐树广场的蛇是有问题没错。”白鹄立正色道:“但这条蛇有什么问题?”
白鹄立向示意时澈看小蛇身上还凝结着的血污,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蛇身上还残留未褪去的皮除掉。
也许心情到底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手下不小心重了一点,那条小蛇抖了抖,细长的身体倏忽一下全部缠绕在白鹄立手掌和手臂上。
时澈不太高兴,“槐树广场的蛇你见过,你觉得,”时澈指了指面前绕在白鹄立手腕上的小蛇:“它能是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