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有九条命(139)
时澈怔住, 妄念宛如恶魔般的低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茫茫然望向白鹄立,心口的闷痛让他不自觉抬手,妄念的话就像铺天盖地的藤蔓, 丝丝缕缕入侵了他的心脏,缠得他喘不上气。
妄念刚才说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不是说,他现在活着,是靠吸取白鹄立的寿命?
这是真的吗?
“住口, 住口!住口!!”时澈还没反应过来, 身旁的白鹄立彻底炸了毛。
真正意义上的炸毛。
一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他知道,这副皮囊之下并不是真正的人, 但当着他的面,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只足有人高的大狐狸。还揉身而上, 尖利的爪子甚至还反射着寒光,狠狠扑向妄念。
也不是在他家里时, 那只奶猫大的圆滚滚小狐狸了。
原来,连他的原型都是假的。
也是,一只能化形的妖, 怎么可能就奶猫那么一丁点大。
威武的大狐狸优雅而欣伟, 脚掌踏到地上时,连坚硬的瓷砖都像豆腐块似的,瞬间碎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一秒, 硕大的黑色狐狸纵身跃起,尖利的爪子抓向妄念,妄念侧身, 浑身爆出浓重的黑雾,黑雾蔓延之处, 都发出“滋滋”被腐蚀的声音。
爪风激荡,灵气狠狠打到了妄念背后的墙上,本就漏了缝隙的墙更是摇摇欲坠,滚落下了砖石。
妄念身上的黑雾蔓延,白鹄立却用力过猛,直冲而去躲闪不及,爪子上油光水滑的毛被妄念迸开的黑雾撩过,转眼就消失了一片,连皮肤都被腐蚀了一块。
白鹄立眼神更冷,原本橙黄色的眸子转瞬变成了亮金色,危险地微微眯起。
妄念完全不在意,声音中都带着恶意的笑,问:“恼羞成怒了?”
时澈愣愣地看着空中缠斗的两妖。
单看白鹄立这么大的反应,妄念说的,多半就是真的。
可还不等他弄清楚他们的意思,一股快要把他整个人劈开的疼痛冲进他的脑海,数不清的画面接二连三、就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没人注意到,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墨玉吊坠,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无声无息地碎裂成了齑粉。
也许是因为心神激荡,白鹄立招招式式都只求阻止妄念的胡言乱语,虽然自己身上的伤口增多,却在这样不要命的攻击下,也给妄念增加了不小的负担。
“着什么急啊!”妄念声音轻慢,哪怕被白鹄立凌厉的灵力所伤,也似掌控了全场一般:“你的天师知道你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吗?”
“我看看——”妄念拼着被白鹄立抓伤,也要凑近时澈,“元阳已泄,原来你们是这个关系,白鹄立,你们的关系……你师尊知道吗?”
白鹄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攻击却更干脆,纯金色的灵力几乎瞬间汇聚成箭,根根都追在妄念身后。如果不是妄念用他的周身黑雾抵消,便是不死不休。
在房子里两妖你来我往,让本就摇摇欲坠千疮百孔的屋子终于撑不下去了,一阵轰隆声,尘土飞扬,周遭的墙也塌了下去。
巨大的黑色狐狸在房屋倒塌的那一刻回到了时澈身边,将他护在身下,替他挡住上方砸下的砖块。
这些凡俗之物当然不能对白鹄立和妄念造成任何伤害,白鹄立甩了甩毛,那些落下的石块尘埃就滚落开去。
但别墅坍塌闹出的巨大声响却引起了别墅区内其他人的注意,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赶。
时澈看着白鹄立犹豫地挡在他面前,心知他不想被人看到,却又担心妄念会对普通人动手,一时有些为难。
他忍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撑起身子,正要让白鹄立不用担心,他想起了很多,也包括许多术法的运用,虽说不能保证对付妄念,但保护几个普通人的安全还是不成问题。
“速度还挺快。”妄念往山脚方向看了眼,嗤笑了声,向依然警惕的白鹄立和时澈道:“今天就罢了,但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说罢,竟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散开了,仿佛留在许离别墅里等他们过来的不是他一样。
见妄念当真离开,白鹄立刚松了口气,就感受到另一个熟悉的气息正飞速靠近。来不及说话,他转眼就从一只威武的大狐狸变戏法似的缩成一只巴掌大的奶狐狸,呲溜一下,钻进了时澈衣服里。
细柔的毛轻软地贴在自己身上,蹭得时澈有些痒,他刚隔着厚实的衣服按住乱动的小狐狸,还没来得及说话——
“把他给我。”一个优雅低沉的声音响起。
时澈抬头,面前是一张脸熟的面孔。
陆景焕。
陆景焕接到白少游的消息,风尘仆仆赶来,就看到一片废墟中,他的师弟化作原型钻进一个人类的衣服中。
“白鹄立,把他给我。”陆景焕平静看着面前的时澈,神色未变,只是摊开手,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白鹄立的师兄。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但也没想到,他到了一切都结束才来。
时澈没说话,反而按住了身上衣服鼓起的一块,身上的小狐狸似乎也知道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蜷成一团,窝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
陆景焕眸色微沉,定定地看着自己。
时澈这时才发现,陆景焕的瞳孔和白鹄立一样,颜色都很浅,只是白鹄立是浅金色的,而陆景焕是浅棕色的。
“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有所不妥,后来师尊也看出你阳寿已尽,却仍然能在人间行走,但因为你并未有伤人性命的举动,我们便没有多管闲事。”陆景焕道:“没想到,你竟在这里等着。”
不等时澈开口,陆景焕继续道:“也是我等大意了,没料想白鹄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耗尽修为性命,自斩八尾救你命不成,还要与你共享属于上古瑞兽的一切天道之幸。”
明明两人面对面站着,可时澈总有一种陆景焕在审视自己的感觉。
时澈兜着埋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小狐狸,一把按住小狐狸跃跃欲试地试图冒头:“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对你做了什么……”陆景焕摇头轻笑:“原来你们的孽缘始于那日。”
“你拥有的龙之眼特殊性,你可知晓?”陆景焕问:“世间芸芸众生,冥冥万物,暗中皆有代价。你改变了太多以龙之眼看到的未来,天道不容,便以你寿数相抵,所以你早就该死了。”
时澈心中蓦地漏了一拍,忽然想起他在医院门口,阻止中年女人的钱被偷时,明确感受到被天道剥去身上寿命的感觉。又想起记忆中给白鹄立布的阵法,向自己一刀刀割下,一捧捧的血绘作的繁复阵图。
的确,无论是他感知到的天意,还是那次阵法过后七窍流血的场景,都明晃晃告诉他,陆景焕说的是真的。
是他自不量力,妄图给白鹄立逆天改命,才天命不佑,生死莫知。
“而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师弟白鹄立。”陆景焕声音中带着刻骨的寒意:“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偷学了凤凰禁术,以涅槃重生之法,换你重回人间。”
什么?!
时澈一怔,这一句话,让心中已有无数猜测的他,都愣在了原地。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把藏在他身上的小狐狸按得嗷嗷直叫,从他衣领处顶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陆景焕眼神如刀,瞥向完全不敢动的白鹄立,继续说道:“涅槃重生并非他第一次使用,我和他的师尊曾以此术救过师父,但凤有真涅槃可以重生,他一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