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有九条命(39)
可是白鹄立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他向时澈望去。
眼神清明,带着笃定。
时澈收回盯着老汉的视线,对白鹄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心脏病确实很严重,但是因为晚上太冷,他们又躺在这里……冻死的。”
说到这里,一直等在边上的年轻姑娘忍不住了,一把拉住白鹄立的衣服,哭道:“您救救我爹娘,求您救救我爹娘!”
“你别着急。”白鹄立安抚道,又像是暗示什么,没头没尾地问时澈:“行吗?”
时澈眼前蓦地有些发黑,他摇晃了一下,沉默片刻,没有说出自己的不适,点点头道:“死因不是心脏病,来得及。”
“好。”白鹄立望了望不远处的城市,掏出手机,笑道:“果然有信号了。”
说着,按下了三个数字。
因为地址说得清楚,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帮着把老汉一起抬上救护车,白鹄立才偷偷在老太太兜里塞了叠钱,一转身,竟然看到时澈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额角满是冷汗,脸色比躺在救护车里的老汉还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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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白鹄立靠着墙,发愣地看着门上亮着红光的灯。
时澈……身体到底是哪里不好呢?他明明仔细查看过,他一切安好,也没有灵魂不稳或者有所损伤。
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又晕倒了呢?
“对不起……”那个穿着花棉袄的姑娘挪到白鹄立跟前,哽咽道:“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也会出事……”
“不是你的错。”白鹄立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发,压低了声音问:“你跟着他们多少年了?”
“一、二……十三、十四……”花棉袄姑娘费劲地数着,还是数不清,不好意思地向白鹄立看了眼:“我不记得了……”
“他们知道你吗?”白鹄立忽然问。
花棉袄姑娘点点头,脸上是有些羞涩的微笑,“记得的,你看,我这衣服还是我娘亲手做的。”
白鹄立看了眼,实话实说,“有点小。”
花棉袄姑娘更不好意思了,“娘不知道我尺寸,也是我长太快了。”
白鹄立一笑,“也是,如果不是时常念想又香火充足,你也不会是如今模样。”
白鹄立和花棉袄姑娘说着话,老太太坐在急救室前的椅子上,有些疑虑地望过来。
“小恩人……是在和谁聊天吗?”老太太看着有些小心翼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鹄立几步上前,坐到老太太身边,忽然道:“你有过一个女儿吧?”
老太太一愣,接着眼睛瞪大,惊讶地问:“小恩人怎么知道?”
说完,老太太回忆道:“在我们那个年代,我和我家老头子算是结婚晚了,但感情挺好。可是结婚以后好几年都没有动静,村里也有些闲言碎语,我当时很难过,可老头子说看中的是我这人,不是别的什么。”
说着,老太太脸上也有一丝红晕,“说来也奇怪,第二年我就怀上了,可原本挺好的事儿……那会儿月份也没大到走不了路,我就去地里给他送些饭……”
老太太的语气低落起来,“结果给绊了一跤……孩子、孩子也没留住……是个已经成了型的女娃。”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叹气道:“医生还说,我伤到了身体以后,恐怕就没有孩子了。后来村里的闲言碎语又多了起来,唉……”
白鹄立抿了抿唇,“在那个年代确实,你压力一定很大。”
“不是。”老太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老伴很好,他顶住了所有压力,和村里每一个劝他离婚再娶的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就是想和我到老,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了……”
老太太担忧地向急救室看去,“可是生活哪有话说的那么简单,今天我们要是有个孩子,也不至于这样……我不是说小恩人有什么不好,就是、就是……如果有个娃儿,也能有个依靠……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他可……”
老太太长长地叹气,“他可怎么办啊?”
“别想那么多。”白鹄立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背,笑道:“她一直在你们身边。”
老太太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白鹄立。
眼神中带着些不敢置信,但又带着些小心的期待。
“你女儿很好,很孝顺。”白鹄立盯着走廊的某处,温柔轻声道:“长得也漂亮,懂事,爱笑,活泼……扎着麻花辫,穿着小碎花的红色棉袄,就是你给她做的衣裳鞋子都有些小了。”
说着,白鹄立对上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眼神,“今天我会出现,是你女儿跑了很远很远的路,找人求助的。也许路上她遇到过看不见她的人,也遇到过不愿意帮她的人,但的的确确因为你女儿,我才会遇到你们。”
因为你们,原本应该死在今天的寒冷冬夜中。
你们作为父母的爱意,种了善因,如今也结了善果。
老太太捂着嘴,眼眶通红,已经泪流满面。
她抖着手抓住白鹄立的胳膊,哑着嗓子,声音颤抖:“她在哪儿?她就在这里,对不对?”
白鹄立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看着姑娘红着眼睛,伸着手想给老太太擦眼泪,却总是无法触及,“你们给她的爱意和香火很有用,她一直陪着你们。”
老太太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一次急救室外听到的不是绝望和伤心的哭声,而是带着幸福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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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鹄立站了一会儿,微闭着眼睛,感受到时澈如今尚且稳定的状态,转身去排队去交费。
可刚排到他,正递出银行卡,忽而一阵心慌,脑袋像被针扎一般疼,白鹄立捂着胸口,一时竟有些站不住。
身为九尾天狐,他的身体一向很好。
是……是时澈出了什么事吗?
白鹄立摇晃着往回走,正遇上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一眼就看到了他,“放心,一切都很顺利,你哥已经送到病房了。”
毕竟白鹄立的样貌实在生的太出众了,很难叫人忘记。
不是时澈?
白鹄立眨眨眼,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不适感全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白鹄立还是去病房先看了看时澈,确认他没事,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要把这次的事情告诉师兄和师父,也不知道他们上次去医院调查出来什么没有,还能任由凶兽在外如此嚣张。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白鹄立望了望天上唯一能清晰看到的月亮,正考虑今晚就去师父处,还是先回时澈那里。
忽然,一阵黏腻的甜香,仿佛带着所有期待,以及会让人沉溺的幻想,在无声无息中弥漫在整个街上。
而原本就人烟稀少的街道,现在更是空无一人,连彻夜不休的医院门口,都不见一个人影。
白鹄立慢慢停-下脚步,站在街心,看着面前因为冷清,显得格外宽敞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