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直播爆红 下(234)
沃霞玲跪坐在地,面上已毫无血色。
“方才的旧影,我突然想起来了。”
简云台看她一眼,弯唇说:“你在拖延时间等援兵?放心吧,我只要听见了声音,我就立即开枪打死你,你等不到援兵的。”
沃霞玲不理会他,像是在追思着什么一般,兴奋大笑说:“你没有看见后面的事情——她啊,她还真是个硬骨头。我刺穿了她的肩膀,又割开了她的手筋,她惨叫,却怎么也不肯求饶。直到我把刀对准了她的肚子,她才放声大哭,像条狗一样哭着求我。”
“…………”简云台胸腔剧烈起伏,阵阵耳鸣,过了许久才感觉到胃部抽搐疼痛,胃里仿佛被人强行塞了块石头。
这一瞬间的复仇欲仿佛盖过了一切。
沃霞玲依然在放声大笑,又神色癫狂地嘶声吼道:“她求我什么?她求我放过你!她不是厌恶微生千鹤吗?她怎么会求我放了你这个孽种呢?哦……她在骗我,她在骗我,对不对?她其实早就和微生千鹤在一起了,他们在神龛同吃同住,还滚到了床上去——”
简云台举枪的手臂已经隐隐发麻,枪口剧烈晃动着。破庙外的雷霆与暴风仿佛全部凝聚到了心尖,将他的心活活划开一道生硬的血口,紧接着冷风呼呼往里灌。
“她像条狗一样哈哈哈哈!”
“她平时不是最伟大吗?所有人都说她伟大,所有人都说她性情高洁——可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男人!”
破庙外响起无数脚步声。
是联盟的援兵,他们来了!
“我当初拿刀刺她的时候,可比你现在要爽快多了。我一刀一刀刮掉她的肉,一刀一刀割断她的骨,我在她的身上捅了无数个洞……”沃霞玲的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穿过雷霆的肃杀枪响。
砰——
简云台冲着她的心脏,开了枪。
沃霞玲癫狂大笑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去。
仿佛生命力也在随之褪去,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心脏中枪,救无可救。
简云台看着她的脸,心里微微松下了一口气。只不过还不等他这口气完全松下,面前的沃霞玲突然收住了脸上所有的癫狂、难以置信、绝望……诸如此类露怯的神情。
转而变得平平淡淡。
简云台微愣,“你……?”侧耳倾听,只能听见雷霆与风声,哪里还有脚步声。
外面什么也没有。
沃霞玲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表情不见半点儿痛苦,反而轻轻笑出了声音。
她一字一顿说。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了么?”嘴上说着这话,沃霞玲的身形缓慢地向左侧倾斜下去。
输?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云台还是有些反应不及,手持枪支,谨慎地再次后退了半步。
沃霞玲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笑意再一次加深:“你对我的能力,一无所知。”话音落下,她的面孔像是云雾一般一阵浮动,变成了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胖子。
轰隆!轰隆!破庙外雷霆夹杂着凄厉的骤雨,简云台仿佛被这雷给劈中了一般,脑子里只剩下一团浆糊。
他粗喘一声,手指握不住枪支,使得枪支“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沃霞玲的笑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我没有割她骨肉,她也没有哭着求饶,我只是在激怒你。”
天旋地转。
视野里,胖子双膝跪地,低低垂着头。破庙内阴暗,简云台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看见他浑身的枪伤——正是方才简云台打出去的数枪,肩膀、大腿,以及……心脏。
他的衣服,裤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甚至是周身的地面全是血。
刺目的血红色像是铺天盖地一般,强横侵略了简云台全部的视野,也是直到这一刻,简云台才愕然闻到腥血扑鼻之味。
他瞬间动弹不得,手脚冰凉。
胖子垂着头,上半张脸被暗色所笼罩。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向侧面倾斜,人在即将摔倒之时,都会下意识地支起手臂撑住身体,可是胖子没有半点儿反抗能力,重重侧倒在地面上,头部与地面相撞。
咚!一声闷响。
胖子动也不动,简云台同样动弹不得,一阵又一阵的恐慌感,迅速袭上了心头,空气仿佛变得无比稀薄,让人窒息。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后,沃霞玲的大笑声传来,“当年,我没能在昔日旧友的身上刺出无数血洞,十九年后,你比起我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哈哈……”
第320章 现实35..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五秒钟。大脑像是被人拿铁棍捅了个对穿一般,耳边似乎有细细的呢喃声, 好似有许多人在他身边窃窃私语。
搞得他头昏脑涨。
简云台红着眼眶靠近胖子, 又缓慢地蹲下身,伸出去的手臂就这样悬在空中。
他不敢碰。
“咳咳……咳咳咳……”一直到面前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简云台才宛如噩梦惊醒一般, 勉勉强强找回了神识。他急忙将胖子翻过身来,又掀开他胸前的衣物查看——
“呼……”简云台闷在心里的这一口气缓慢地被送出, 浑身冰凉的悚然感稍稍褪去。还好, 还好,“你比她高、你比她高……”他嗓音发紧,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胖子的身量比沃霞玲要高出十厘米左右, 方才简云台冲着沃霞玲心脏打出的那一枪, 如今打在了胖子心脏下方几厘米。
也就是肋骨的上面。
即便如此, 胖子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简云台跪坐在血泊里,耳边的传感器传来隐约带着忧色的声音,“你方才中了幻术。”
“我知道。”简云台深深闭眼, 难怪方才传感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什么是假象了。
会不会现在的胖子也是假的?
会不会耳朵里的声音同样也是幻觉?
但他不敢赌。
简云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牙拾起匕首,挑出胖子肩膀的子弹, 又挑出后者小腿上的两处子弹。到了心脏下的那处伤口时, 他的手掌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胖子没有出声, 即便伤口被重新剜开,锐利的匕首从中挑出子弹,他都没有出声。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迹象。
简云台曾经无数次在贱民区见过将死之人, 他们都是像现在一样。
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即便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这好像也仅仅只是在苟延残喘,问题好像从“他会不会死”,变成了“他还能活多长时间”。
简云台脱掉了外套,胡乱将外套撕成碎布长条状,而后又严严实实捆住了胖子几处枪伤,他试图给后者止血。
没有任何效果。
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好些伤口都几近是贯穿伤。简云台视野一片猩红色,摇摇晃晃地背起胖子,他快步走出了这破庙。
后背很快就被鲜血浸润,单薄的衣服贴在后脊梁骨上,像是数根利刺在他的背上抓挠。在简云台踏出门框的那一刻,肩侧传来胖子沙哑又虚弱的声音,“我、咳咳……我刚刚……一直在和你说话……”
胖子开口的时候,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这些鲜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有些则是顺着简云台的肩膀往下面流。不一会儿,他前胸与后背皆成了一片血红色。
“你都说了什么?”简云台从来没有见过胖子这般虚弱,就好像一个临近暮色的老人。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可周围的雾气实在是太浓重了,他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胖子虚弱合着眼,“但你听不见……”
“我现在听得见。”简云台知道胖子恐怕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在原地反反复复绕着圈子,再次问:“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