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194)
良久后路迎酒开口:“我在想,我应不应该留在鬼界。”他揉揉眉骨,“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对我来说可能是最稳妥的结局了。只要我不回人间,我就没必要再担心天道,和你也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啊敬闲,最稳妥的结局,一定是最好的结局么?”
他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我觉得我可能是太贪心了。你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把我平安带到了鬼界,我却还想着回去。”
“平心而论我对人间还有很多的牵挂。不论是亲朋好友,还是刚刚起步的事务所,还是生而为人的认同感……”
“而且预言中的那场、最浩大的百鬼夜行,还是会出现。天道没能如愿,恐怕还会从中作梗,我怕节外生枝,害了更多人的性命,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路迎酒揉揉眉骨,继续说:“如果我躲在鬼界,恐怕才是真正的输了吧。”
“但是要怎么对抗天道,我也没有具体的想法。唯一的思路是,那个在博物馆的阵法。”
那个阵法能让人通往鬼界。
而路迎酒回忆起过去后,意识到了,这实际上就是他和楚千句研究的阵法。世家在这数百年中,进行了许多的改良,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其中一项改良就是,新阵法需要八个驱鬼师才能启动。
他在那临海大桥上,在那烧毁的车上,见到了死于火灾的张皓空——他在前去展开阵法之时,被天道的侍从袭击了。
但是,张皓空朝桥边一指,给了路迎酒提示。路迎酒才注意到,原来鬼界之门已经开启。
也就是说,尽管不知道过程如何……
阵法确实成功了。
其中的疑问还太多。
路迎酒不解其意,但直觉告诉他,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如果追查,那就是他手上最好的线索。
他思路是这样:首先找到另七个驱鬼师启动阵法的位置,再往下追查。
可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要回到阳间。
说这话的时候,路迎酒一直没敢去看敬闲的神情。
敬闲会是什么反应?
路迎酒胡思乱想着。他知道敬闲绝不可能生气,也不会责怪他,但哪怕是再细微的失望,再隐晦的难过,都会让他心里刀割一般的疼。
哪怕敬闲表现出半点反对,他可能都会放弃这个念头。
他别着脸,看向窗外,觉得刚才喝的花酒简直在胃里燃烧,烧得他坐立不安。
而几秒后,他的手却被敬闲轻轻拉住了。
敬闲的手依旧带着鬼怪独特的微凉。路迎酒微微动容,这才回过头。
敬闲认真地看着他:“嗯,我明白的。”
他又说:“鬼界与人间,在地理位置上是大致对应的。张皓空所在的大桥附近,对应鬼界是一片乱葬岗。他在阳间布置了阵法,那么我想着,或许在鬼界有相应的迹象。”
“这些天,我已经派了神官过去。乱葬岗中果然出现了阵法的痕迹。”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鬼界找到另外的七处痕迹,对应到阳间,就能定位阵法了。这样你哪怕回去阳间追查,危险也能大大减小。”
路迎酒微微睁大眼睛。
敬闲亲了亲他的手背,继续讲:“我派了三千神官,无数厉鬼无数妖兽,大大小小数万只小鬼,还有一只走私来的地狱三头犬,这些天一直在鬼界搜寻。很快就能找出痕迹了。”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之前伤没好,不想让你操心那么多。我从来没有想让你永远留在鬼界。”
“天道和世家没有权力让你死去,我同样没有。‘活着’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谁也无法剥夺。”
他看着路迎酒。
对方的皮肤在阳光下,被一袭白衣相衬,干净得像是透明的雪。他的眉眼是精致的,宛若被工笔细细描出,温和而美好,哪怕是再挑剔的人都会失语。
——就像是初遇那日。
少年敬闲刚结束一场屠杀,漫不经心地戏弄最后一个猎物。他隐约察觉到了路迎酒的到来,觉得有趣,跌坐在地上假装受害者模样。
路迎酒确实出手了,“救”下了他。
少年扑进他的怀中,抬眼看去,面前人一身衣衫仿佛采撷了新月色泽,一双眼眸中没有恶意,没有对他一身血雾的厌恶,唯有调侃与笑意,明亮到不行。
但敬闲瞬间明白了:路迎酒早看破了他的一切伪装。
而他依旧将他拥入了怀中。
如果说,路迎酒的眉眼叫他怦然心动,那么这一眼更像是灵魂的震颤。
一见钟情。
从此为他所向披靡。
敬闲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依旧该活在人世间。”
“所以,等找齐那阵法了,我们再一起回人间吧。这场决战我们会赢的,我们还会有很多纵马山河的日子。”
一时路迎酒心中震颤。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任何语言都是乏力的,都是苍白的。
千言万语、诸多感慨凝聚成一句“谢谢”,和一个深深的吻。
这个吻带着花香,带着酒味,带着难以自已的情动。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衣衫滑落,肌肤相触。
“你知道么,”敬闲沙哑地在耳边说,“我特别喜欢你穿白衣,从见面的第一天就念念不忘。那时我觉得你像是从山间走来的神仙,实在太好看……现在我喜欢看你穿,也喜欢看你脱。”
呼吸愈发急促,路迎酒被压到床上,闷哼着,松松抓着敬闲一缕垂下的黑发,一袭白衣雀尾般扬开,好似霜雪。
第89章 鬼王的宫殿
那壶花酒入口微凉,燃起的却是熊熊烈火,烧得路迎酒脑子发胀。修长的手指抓住床沿,用力时骨节分明,将绸缎般的床单揉皱,似在宣泄满溢的刺激。
而他很快连这种权力都被剥夺了。
敬闲温柔地拉过他的手,吻过掌心,吻过指间。
再之后,这双手抓上了梨花木桌的边缘,依旧是颤抖着。
他的伤刚好,在敬闲的精心照看下,从蝴蝶骨到后腰的伤痕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他本以为是好了个彻底。
直到敬闲伸手,蜻蜓点水一般以手指划过,又低头细细吻上。
新生的肌肤柔嫩又脆弱,电流乱窜,他蜷缩起手指,听见自己被逼得发出轻吟。
在沉重的梨花木桌向前挪动了数厘米后,他们又一起滚在厚实的地毯。
可想而知,地毯也被弄得一塌糊涂。
最后他们进了温暖的浴池。
池边便是一树繁茂的花,粉色花瓣落在水面,泛起涟漪。
岸上燃着熏香,路迎酒迷迷糊糊的,被敬闲里外洗了个干干净净,又被好好地擦干了。
再回到床上已过午后。
路迎酒躺在一堆柔软的被褥里,快要睡着了。腰又酸又软,脊椎都像是要融化掉了,他恍惚想到,这还真是白日宣淫。
敬闲的头发似乎是扫过他光洁的腰背,几丝冰凉。
随后敬闲靠近他耳边,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要,不饿。”路迎酒含糊回答,“已经吃得够多了。”
他说的这个“吃”显然是另外一层意义的,敬闲一愣,旋即又抱住了他,亲昵地在他肩窝蹭了蹭。
两人就这样躺到傍晚,路迎酒才勉强恢复了精力。
敬闲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香气阵阵,色香味俱全,整齐摆在木桌上。
毛团子蹲在角落,暴风吸入几只大鸡腿。
早上它被敬闲丢在外殿了,以免打扰他和路迎酒的好事。结果毛团子闲得没事做,把外殿花花草草全部啃了一通,乱七八糟,满地狼藉。
路迎酒揉揉毛团子的脑袋,在桌边坐下,还没吃几口,碗里就多了一大堆菜。
敬闲源源不断地给他夹菜,边夹边说:“多吃多吃点,多补充营养,你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
路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