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恋人[未来](51)
——在他看向肖的时候,他或许还是报了那么一些极其微小的,完全不自知的期待。
所以在看到肖毫无动摇的眼神之后,他才会有这种难以解释的反应。
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他走向了记忆里罗勒的房间。
……
十分钟后,高戈房间的侧旁,罗勒的居室。
“……你不用这么急着干活,虽然我也能理解你的立场。”罗勒的左手捧着一杯热茶,语气平和而缓慢。他的身上并没有这艘巨舰最高领导者的威压感,又因为房间里摆满了日光灯和绿植,让他更像是一个园丁。
老人用指甲掐下了身侧的一片薄荷,送到尤金的面前。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尤金的眼睛一热,只能笑着接下,含在了舌下。
“你要是想服众的话,下一次劫掠我就派你去。那原先是朱利安的活儿,可惜他被抽肿了肩膀和嘴,正好让他休息几天。”
尤金想起了那个突然袭击他的青年,点了点头。不过他这回来找罗勒,还有另一件事。
“抱歉,罗勒,关于送我朋友去撒格朗的事情……”
“裂流号有去卫城星的航程,但是要等一等。”罗勒这么说着,啜了一口手中的茶。
卫城星和冥城星是除了矿星区之外,距离撒格朗边境最近的两颗星球。它们是是联盟冗防的第一线,也是相当一部分黑石矿的第一手交易场。
“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你能给我一艘船,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尤金转了转手腕,低下了头,让垂下来的额发挡住了眼睛:“如果有需要交易的东西,我也能顺便一并带过去,不会让船白走一趟。”
“不是那个问题。”罗勒看了看尤金。“边境最近不怎么太平,我对于去那边没什么好的感觉。真要出了什么事,还是跟主舰一起过去比较安全。”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故弄玄虚,尤金却没有任何小看的心情。
在船上,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绰号。高戈的绰号叫灰狮子,迈尔斯的绰号叫浪荡者,而罗勒从任导航员以来,绰号便叫作“灵媒”。
他的预感曾经十数次解救裂流号于致命的危机,绝不能轻易地小瞧。
尤金不想违逆他的建议,只是时间再拖下去,肖在船上的立场只会越来越尴尬——不是pair也不是战斗员却上了船,在以往只是买来的私/娼才会干的事,会被人分外的瞧不起。
罗勒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问道:“你的那位朋友,能战斗吗?”
尤金没有看过肖真的动手,但是想到昨天肖抬手接下了朱利安的匕首,他咬了咬牙,说了一句“可以”。
“那就送他去训练场吧。在他离开之前,该做的事情也得做。裂流号不养闲人。”罗勒捧着杯子,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尤金讶异地抬眼,看向罗勒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罗勒……”
从小到大,这位导航员就是老人中最宠他的一个。虽然这样的宠溺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他觉得十足的感恩和幸运。
罗勒看到他的表情,眯起眼睛,笑得脸上满是皱纹。
正在尤金想要出口表示感谢的时候,有人敲响了罗勒的门。这位船长悠悠地说了一声请进,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高挑的女性身影站在了门外。
法夏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意料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在。她正要向尤金做个自我介绍,却在看到尤金的表情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从尤金看她的目光里,她相信尤金认识自己。
认识那个被她自己遗忘了的自己。
而尤金的喉结上下一下,觉得自己或许是得了什么会见到死人的癔症。
——为什么阿妮卡·德什穆克会站在这里?
——为什么他本应早已死去的,守门人的战友,会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中秋节快乐!
希望你们都能和家人/朋友/lovedones度过一个很好的假期。
等更无聊的话可以去专栏翻翻我的短篇,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叫做“被黏住的嘴”,六年前写的,但是质量现在看看还是很满意。其他的……就不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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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阿妮卡?”
尤金不可置信地开了口。在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他感受到了巨大的荒谬感。
本应逝去的面孔接二连三地在他身边出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难道又是一个和阿妮卡毫无干系,仅仅看起来相似的人?
——他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满是恶意,毫无逻辑的梦境。
“你果真认识我。”门口的法夏认真地看向他:“阿妮卡是我的名字吗?”
尤金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叫法夏,是接替卡尔的军需官。不过在那之前,我也可能是你认识的那个阿妮卡。”法夏转了转腰间鞭子的手柄。“在上舰前,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面前女人的动作把尤金的注意吸引到了她的武器之上。
阿妮卡在守门人中的代号为“神罚”(Thescourge),来源就是她从不离身的那条长鞭。这样的武器在现在的时代已经极为少见,更不会随便的被人选作主武。
……但是阿妮卡,早就应该死在任务中了才对。
七年前的那一年被称为了守门人的“噩梦之年”,不仅仅是因为那场爆炸事故让他们直接损失了十九名精锐,更是因为在那之前,还有数名队长级的人物接连地失踪丧生,阿妮卡便包括在内。在前锋几乎尽失的状况下,尤金强撑着又服役了半年,最终因为精神状态的原因被迫退役。
自此,守门人似乎再也没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尤金回想起来,阿妮卡的身亡就在那场爆炸意外发生的三个月前。向他们报告身亡消息的,还是女将本人。
“你……”这个发展早就超过了尤金最荒唐的想象,他看了阿妮卡,又看了看罗勒,觉得有种极其不详的感觉沿着脊椎爬了上来,让他生理性地觉得反胃。
罗勒将喝了一半的热茶放在一边,打断了他们这场突然的谈话:“法夏,你有什么事?”
法夏深深地看了尤金一眼,然后转向了罗勒:“……我来报告上次劫掠的战果。”
“那你报告就好。尤金,你可以回去了,我会给你的朋友开放临时的战斗员权限。”罗勒这么说着,冲着尤金扬了扬手。
尤金道了一声谢,想要在头脑变得愈发混乱之前快步离开。在他身后,法夏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去找你。”
……
尤金的房间里,肖双手交握着,低头坐在桌边。他的袖口和膝盖部分的裤子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水迹,在提醒着他不久之前的失控。
在尤金开门走进房间的那一瞬,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都感到了对方的失常。
尤金看着肖失去了自然的微笑,肖看着尤金失去了冷静的眼神。压抑到极点的空气里,尤金将右手捏成了拳,缓慢而用力地抵向了门口的墙边。
尤金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让不稳的气息镇定下来。在闭了闭眼睛之后,他开口道:“肖,陪我去靶场吧。”
肖看着他。
——裂流舰上有个不小的训练场,一半用来操/练冷兵器,一半用来训练热武器。在后者的靶场里,随处可见的是地球时代的制式枪械,而非战争中主流的激光枪和等离子步/枪。这是因为在对已俘获的船只进行劫掠时,旧时代的武器依旧是星盗的首选——它们容易交易,操作,取得,更不会因为某个冒失鬼不小心轰掉了舱门而导致一伙人丧生在真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