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恋人[未来](115)
——这些怪物身上没有可供肖操纵的设备,便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在瞬时大规模阻止怪物行进的手段。
尤金将终端缓缓地收了回去。
在他身后,四五个撒格朗军士模样的怪物凭空出现,将他围在了最中间。无声的对峙极短又极长,像是有谁发出了无形的信号,怪物们在毫无交流的前提下,一齐向他扑了过去。
没有办法一群一群的阻止,那么就一个一个杀掉好了。
尤金想。
他的身影几乎被怪物们瞬时遮罩,然而它们近身的速度在来到尤金身边时却忽然变得滞涩,暴长的指甲缩短了两寸,就连口中的獠牙都回缩到了正常人犬齿的长度。
尤金毫无感情地笑了笑。
遗产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如果他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一柄武器,那么就让他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
在祭典城混乱的最中央,是一个穿着撒格朗少将制服,却依然平静警醒的身影。和奔驰和屠戮中的怪物不同,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昭示了他的理智。铁面具遮罩了这个人的上半边脸孔,一头干枯的半长白发飘散在风中,他踏过尸体和血泊,仿佛走过夏日宁静的山间。
在到达了祭典城中央壮丽的大理石喷泉时,他站定了脚步,望向了变了色也变得浑浊的池水。
——“这说穿了只是要去演一出戏而已。需要大张旗鼓地为死人准备喷泉这种道具吗?”
他的同僚曾经这么诘问他。当时他给出了一个官僚式的,对方无法反驳的理由,但他实际上的所想,仅仅是——这些可怜的人啊,让他们在为大义献祭前,看看美丽的景色罢。
在这样高高在上的怜悯里,少将侧过了头。从远处送入他耳际的声音里,他听见了他的从属者们的啸叫。这些声音告诉他,有人正在以人类的肉身屠戮着撒格朗的士兵。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男人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加快了步幅步速,向着某处飞奔而去。
……
已经变成血人的尤金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着。怪物们散落的头颅和四肢落在他的脚边,他的右手上也多了一条覆盖了整条小臂的,深可见骨的新鲜抓痕。
他低下头去,想要扯下T恤的下摆进行包扎。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逼近的脚步。
能听见脚步声,说明这个人不是怪物——尤金出刀的速度因此放在了可以收回的程度。
然而在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一种荒谬的熟悉感却顿时充斥了他已经空白了的脑海。
高大的身躯,干枯的白发,经常被遮掩着的瞳色
“帕尔默。”
那个人叫他的名字。尤金的锋刃因此停在了半途中。
穿着撒格朗少将制服的人抬起手,揭开了罩在脸上的铁面具。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伊戈尔·莫罗佐夫。
他守门人的前战友,阿妮卡的恋人,以及,本应早就殒命于监视季耶夫任务中的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写打打杀杀的剧情……虽然写到角色死亡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希望大家还喜欢剧情线,下一章是重要揭秘,可以期待一下下。
2021,希望对你们和我都是很顺利很幸福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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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片空白的头脑被重新漆上了现实的颜色。尤金的瞳色里多了一份理智回归的光亮,肌肉的酸痛和右臂上的疼痛也在同时变得异常鲜明。平举着的弯刀落回了身侧,伤口溢出的鲜血漫过腕骨坠往地下,是温热粘腻的一片。
“……白狼。”
这是伊戈尔的代号,尤金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叙旧的温度。白发的男人对着他露出了微笑:“好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
对方平和的笑容在眼下的场景里极尽讽刺。虎口因为握刀过久,酸胀的疼痛沿着神经蔓上来,让尤金变得异常焦躁。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做这样的打扮?为什么,你要特地叫住我?
伊戈尔的虹膜是血红色,这和他欠缺色素的身体对比起来,带着一种分外不祥的意味。然而他的眼睛此时如此平静,正一边念旧地打量着尤金,一边沉声道:“……你杀死了我许多的士兵。”
“怪物。”尤金纠正他。
“就像我一样。”伊戈尔的眼睛细微地眯了眯,锐利的獠牙从他的唇间露了头:“光凭你一个人是杀不光的。”
尤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十数秒钟后,他复又睁开了眼睛。
“……你把遗产的样本和你的能力结合了。”
这是他的结论,不是猜测。
——早在近十年之前,伊戈尔就因为重病在身,被迫于守门人服役时进行许愿。在许愿之后,他的病状就此定格,因为他所获得的能力,是就此成为以人血为食的不死者。
他从人类的鲜血中得到力量,身体就算苍白瘦弱,也依旧难以伤害催折。只是他的能力也成为了代价,他丧失了人类对温度和味觉的感知,却获得了嗜血的冲动和怪异的声感,甚至开始自某一天起,听到被他无意中袭击的被害人在耳边喃喃。
后来伊戈尔才明白,原来他同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有着类似于初拥的能力。被他转化后的人类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与他及自己的“兄弟”交流,他和他的被害人们真正地成为了兽的群落。
……尤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群怪物能够不依仗设备便互相沟通,然而更多的疑问堆叠在他的心口,正迅速地转化为让他一刀捅穿伊戈尔胸膛的冲动。仿佛看穿了尤金的所想,伊戈尔开口道:“太晚了,帕尔默。”
尤金看着他。
伊戈尔忽然朝天扬起了头,大张而扭曲的嘴里像是散播出了无声的讯号。于此同时,幻影一般的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到了他的身边。
在瞬间形成的层层包围圈内,伊戈尔和尤金处于最中心。白发的男人将下巴收拢了,对着尤金道:“我有想告诉你的事,帕尔默。然后你会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你不杀我吗?”尤金将弯刀锋刃上的血缓缓地抹在了胯骨处的衣料上。
“不是现在。”伊戈尔的表情像是一声叹息:“你值得在死前得知真相。”
……
嘶啦。
伊戈尔坐在尤金的面前,点燃了一根雪茄。在许愿之后,这是他保持下来的唯一一个旧时的嗜好。丧失了味觉的舌苔体会不出烟叶的苦味,男人将烟雾深深地吞入肺中,再从鼻腔推出来。辛辣的气味给他带来了一些微薄的,仿佛自己还是人类的错觉。
“……要抽吗?”白发的男人将烟嘴的朝向在指间调转了,递向了被牢牢绑在刑讯椅上的尤金。尤金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嫌恶的表情,将脖颈向后缩去。
“我忘了你不抽烟。”伊戈尔还是微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诺尔斯派你来当前锋?”
“我退役了。”伊戈尔上一次与自己见面还是在近八年之前,尤金冷冷地点明了他早已过期的认知。
“……所以你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伊戈尔的表情有着些许的意外,然后愈加感慨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
“为什么?”
“6号死了。大部分人都死了。”尤金毫无起伏地回答他。
伊戈尔挑了挑眉,然后做出了突然的问讯:“七年前……你在那个回收恶意之血的任务里?”
尤金没有回答,伊戈尔却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是那场爆炸,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