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39)
祝弃想起元岳的本事,刚想泼黄青青冷水,但转念想到自己偷听到的詹江的话,又点了点头。
“这里没人有改变别人记忆的能力。”祝弃说完,突然愣住了。
詹江似乎很怕元岳,他不想被元岳发现自己在这里的勾当,可这里所有的人都见过他,甚至伍哥手上很可能有他的把柄,甚至借此威胁他,要求将那个什么阵法弄完。
而他无法消除这些人的记忆。
那么,最简单可行的办法就是……
“我真是猪脑子!”祝弃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霍然站起身,“他要灭口!”
第40章 汤蕊下落
黄青青不明所以,祝弃也不打算跟她多谈。
虽然做出了猜测,但祝弃心中仍有怀疑。伍哥那边可是有接近二十个人,詹江真有本事一口气将这么多人全数灭口?
“先找人问问。”祝弃迅速做出决断,扯着黄青青走出办公室,向走廊的另一侧跑去,“在这里呆得最久的人叫何雪,大专学历,一米六五,已经来了四个多月,她一定知道你的朋友在哪里。”
说话间,祝弃已经找到何雪的房间,飞快地开了锁。
“你拿上这个。”祝弃从脖子上解下元岳寄来的平安扣,不是很确定地说,“如果她不说话,就给她挂上试试看。”
虽然黄青青并未跟上祝弃的思路,但此时却很快弄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不用。”她没有接祝弃的平安扣,笑着朝他挥了挥拳头,“我有超能力,你忘记啦?”
祝弃摊摊手,等在门外。黄青青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了进去。
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可真够渗人。祝弃嘀咕着,把黄青青的披肩围巾一样缠在脖子上,抱着胳膊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可事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
走廊的灯灭了,黑暗再次袭来,连声音都被一并吞没。
祝弃发现眼下的景象跟自己上次落单时一模一样,但他这次积累了些许经验,在被吓得打哆嗦的同时,竟然还能分心愤怒地暗骂这个“鬼”怎么总是挑自己欺负。
“你怎么不去找黄青青呢?”祝弃勇敢地面对黑暗,颤抖着提出建议,“去找她、去找他……”
突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丝风声。这极其轻微的声响如同一根蛛丝,竟瞬间将他拯救出黑暗的地狱。几乎是刹那间,那不祥的黑暗散去,世界恢复了流动,走廊的灯再次亮起,祝弃睁大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的半空中,悬停着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小巧纸鹤。
“呼。”他长出口气,嚣张至极地叉着腰,冲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鄙视道,“你这个鬼刚才不是很牛吗?不是就冲着我欺负吗?来呀!”
纸鹤左右晃了晃,虽然只是一张纸,却生动地传达出了“疑惑”的情绪。
“还有你。”祝弃指着它,“要是那小子这次还不把电话号码写下来,我就把你撕了!”
纸鹤抖了抖,乖乖落在祝弃的手上。
祝弃假装不是很急,事实上却迫不及待地打开纸鹤,借着走廊并不明亮的灯光,一目十行地信件。
这一次的信倒是十分简短——
祝弃:
自从我上次寄纸鹤给你,已经过去了22小时零5分。我最近看了一部电视剧,上面说死缠烂打的男人非常差劲。我并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所以我等了22个小时,才决心问你: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的时间并不太多,一天对我来说十分漫长,也十分宝贵。师兄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我想现在就去找你,但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如果你生气了,不想看到我,也请告诉我好吗?
把你的回复写在下面,纸鹤会将答案带给我。
——你他妈的倒是把那该死的电话给老子写清楚啊!!!
祝弃恨恨瞪着信下方的一片空白,咬着牙就想写上这句话,可摸遍浑身上下,也没找出一支笔。
这个时候,何雪的房门开了,黄青青一脸惊喜:“我把她治好了!”她兴奋地举起手:“我就这样,张开手在她身上碰了一下,她就醒过来了!”
祝弃随手将纸鹤塞进兜里,跟着她走进去。
何雪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此时她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短袖连衣裙,被一条在这个季节略显厚实的被子盖到了腹部。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很久没有开过窗。
黄青青坐在何雪的床边,关切地握紧她的手:“你不要害怕,他是我刚才说的,跟我一起来的同伴。你可以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祝弃不耐烦地挠了挠脑袋,嚷嚷道:“怎么还不问重点?快点啊。”
粗鲁的声音使何雪受到了惊吓,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瑟缩了一下,黄青青安抚地轻拍着她,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一个婴儿。
“她吓坏了。”黄青青回过头,不满地看了祝弃一眼。祝弃举起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插话。
黄青青的安慰十分有效,何雪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黄青青柔声问:“你还好吗?”
何雪睁大了眼睛,第一次开口:“我——我的脑子有点乱。”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慢慢来。”黄青青安慰说,“你还记得多少?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吗?”
“我、咳,我……”她扭头看向窗外,迟疑而缓慢地说,“我记得这里,原先是小学。后来孩子越来越少,就关闭了。”她点了点头:“对,我在这里上过学。”
“你是本地人?”黄青青问。
“是,我们家在村西头。”何雪说,“我记得我妈,我爸,我弟弟,还有我姐姐……我们家门前有一条大河,河水好急……”
黄青青发现何雪的的语句渐渐变得混乱,害怕她继续想下去真会搞坏脑袋,忙说:“别着急,先不想也可以。这四个月的经历,你还记得吗?”
何雪沉思着,点了点头:“我有感觉,有记忆,只是说不出话。”
“那你还记得汤蕊吗?”黄青青呼吸急促,双目紧紧盯着何雪问,“她跟我差不多大,戴眼镜,个子很高,非常文静。”
何雪点了点头。黄青青眼睛一亮,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我记得她。”何雪回忆着说,“她们家原本也是我们村的,后来他妈生了她弟弟,他们就搬家了。”
祝弃“咦”了一声,黄青青也始料未及。
“不,我是说,这四个月,你最近见过她吗?”黄青青忙问。
“她……”何雪痛苦地捂住脑袋,“ 我、我的头好疼——不对,我见过她!”她的表情从痛苦变得空白,最后,哀伤从她身上溢出来,她躲闪着黄青青的眼神,表情愈发沉痛。
黄青青心里一沉,她不可置信地抓住何雪的肩膀,用力之大在她皮肤上形成了清晰可见的瘀痕。
“她怎么了?”
“她……”何雪深深低下了头,“她跳楼自杀了。”
足足有好几分钟,黄青青维持着同样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好像只要自己假装没听到,就不必接受如此可怕的事实。
自杀了?
黄青青只觉得荒谬。
汤蕊是她见过最乐观、最努力,也最向往未来的人。她们曾经无数次地聊过,等毕业后找到工作,她就从家里搬出来。她们可以一起租房子,一起吃东西,一起研究化妆与发型,开展全新的人生。她再也不必为自己是个女孩而愧疚,不用因为家人的忽视而自责。
“为什么?”黄青青听到自己喃喃地说着,听声音居然还挺冷静。可她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然被泪水濡湿。
祝弃却在同时问:“是什么时候?”
“几天之前。”何雪自言自语地问,“几天来着?那时我们还在城里,山涧路那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