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七个只有一个爱我(14)
“义父,我们逃吧!”
“逃,逃去哪里?”看来,他还不知道谢虞已经被送走。也是,谢老爷是特意瞒着他的。
“我都准备好了,只要我们走了,还能东山再起的!”谢庄神色紧张,“义父,您快点收拾行李,重要的东西都要带上!”
“呵呵。”谢老爷冷不丁笑了。
谢庄头皮发麻,是他太心急装得不够像吗?
谢老爷不动反而反问一句:“什么重要的东西?”
“呵呵,这我哪儿知道啊?”
谢老爷利锐的目光扫了谢庄一眼:“义父养育你也有十数年,但总觉得教得不够多,今天便再教教你。”
“义父,情况紧急,现在哪是教的时候,我们先走再说!”谢庄再次催促,却被谢老爷一把推开。
“我少时与私塾老师学了个词叫农夫与蛇,说善良的农夫救了毒蛇,却反被毒牙咬伤。少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形,如今倒是有些了悟。”谢老爷顿了一下,“庄儿你说说是不是?”
“义父,您您说什么呢?”谢庄冷汗津津。
“我不知你要得到什么,我只告诉你,从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东西。”谢老爷摇摇头,他苦心瞒下所有事情,不就是为了这个家里其他人的安全,“有些东西知道反而会给你带来祸劫,你确定你要知道?”
谢庄退了几步,死性不改。
“义父,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官差就在外面,你真要坐牢?”
狼子野心,多说无益。昨日知道店里面的东西都含有剧毒时,谢老爷就判断一定有内贼,且这内贼在谢家的身份不会低。想来,除了谢庄别无其他人了。
谢庄生性焦躁遇事鲁莽,连为恶都不知道徐徐图之的道理,反而露了马脚暴露自己。他想得到的东西大概就是幕后指使人想要的东西吧。
“最后有一言不如送你,与虎谋皮焉有其利,谢某言尽于此。”
话毕,谢老爷一挥衣袖,推开房门,县衙的官兵已经等在外面,谢老爷无所畏惧,昂首挺胸走到官兵中间。
“走吧。”谢老爷很干脆。
“爹!”
“虞儿?”谢老爷震惊地转过头,谢虞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你怎么……你不是……”
时间倒回昨夜,他们到了渡口之后,上了船。谢虞担忧谢爹,可小常与谢家并无瓜葛,无需受此牵连,谢虞利用了小常的信任。
他悄悄在小常吃的东西混了一颗有迷药的糖,对谢虞丝毫戒心也没有的小常放心吃掉,接着便昏迷过去。
抱歉了,久久。谢虞把绒毯盖在小常身上,身上的银钱如数塞进小常怀里。
还有一封信压在枕头底下,让船家继续送他出去,自己一个人跑回了于川。渡口到于川骑马车要一两个时辰,谢虞凭两条腿跑回来,又有夜盲症,摸黑走夜路回城,一路跌跌撞撞,狼狈至极。
有血性心肠者,都不会任一年过半百老人独自面对,甚至身陷囹圄。
谢虞狼狈的模样让谢老爷愣了一下,衣衫上好几个被树枝刮破的洞,头发上甚至有松针与落叶,谢老爷愣了不过三秒,转而大笑着拍拍谢虞的肩膀。
“好好!我儿长大了。”知道心疼老爹了,“大丈夫何须畏惧,管他什么妖魔鬼怪!”
谢老爷豪情壮志,似乎找到了青年时候的意气风发。那时青春年少、自视甚高,甚至对皇权也无所畏惧,回想起来,已不知是多遥远的记忆。
“谢老爷,请!”官差见谢傻子也在,先犹豫一瞬,是否要带回去,随后看见长官的眼神,“谢少爷,也请吧。”
阎王办事,他们这些喽啰听命便是。
谢老爷与谢虞一起被关进了监狱。监狱里阴暗森冷,腐朽的气味弥漫鼻尖。谢虞脱下外衣披到谢爹身上,监狱实在太冷了。稻草堆上那层灰色被褥,一看就知道根本不能御寒。
“哇哇冷哇!”谢虞拍了拍牢门,引来狱卒一个白眼。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臭傻子,再吵,你就给我去那睡。”狱卒踹一脚牢门,发出砰一声巨响,墙角的老鼠吓得吱吱叫着爬回了老鼠洞。狱卒手指一指,那牢房连破棉被都没有一条。
谢老爷把谢虞拉回来,儿子长大知道会疼爹了,谢老爷已经很满足。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感觉自己的傻儿子令人很放心很有安全感。
“虞儿,你真是懂事长大了。”人是冲他来的。
把谢老爷抓进牢里,县太爷却没有来审问他,谢老爷早就猜得到。县太爷与他并无深仇,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背后的人这是故意晾着他呢。
三日之后,谢老爷和谢虞已经吃了整整三天难以下咽的牢饭时,谢庄来探监了。
“义父,我给你带酒菜来了。”谢庄笑眯眯,谢老爷给了冷脸也不怒,只要谢老爷开口,他能得到的东西更多呢。谢庄不急。
狱卒开了牢门,谢庄拎着盒子进来,把酒菜一一拿出来,一边摆一边说:“义父,你瞧瞧,这里的生活多可怜,还是谢家好是不是。义父要是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您……”
谢庄话没说完,一盘菜扣在他的脸上,流了满脸的汤汁。谢庄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傻子,不要命了!那菜盘子就是谢虞的手没控制住,摔在他脸上的。
谢虞甩甩手,他也不想这时候就惹怒谢庄。实在是……实在是谢大少性格毫不作伪,想做什么做什么,也罢,倒也痛快。
谢老爷挡在谢虞身前,挡住了谢庄的怒火。
“去回复你背后的人,他想要的东西我没有,谢家早就没有这东西,别白费心思了。”
“哦?”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几人抬起头,庄浅一身华衣美服款款而来,周身气度与这一暗的监狱格格不入,“谢老爷没说实话吧。”
“原来是你……”谢老爷目光一凛,顿时想到远游的灵散道人。当日灵散道人的一道批命,让他虽然怀疑庄浅来意,却到底让他进来,只为谢虞能有七窍全通之日,却不想引狼入室,招来居心叵测之人。
“谢老爷的书房有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在下找过许多次都没有找到入口,不知谢老爷能否告知?”
谢老爷冷哼一声:“做梦。”
“做梦?”庄浅笑了笑,“我顾念在谢家时日,谢老爷为人宽厚,不想折磨你这个老头,给你几分薄面,你倒是不领情,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你先出去。”庄浅挥退了谢庄,谢庄眼睛转了转,虽然心里好奇,但知道得越多命越短,看来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很可能会要他的命,谢庄识趣地离开。他不知道庄浅究竟什么身份,可那次庄浅手里的令牌,却明明白白告诉他,庄浅来自于皇宫。
“谢太老爷当年研制的一味瑶华香艳惊四座,不料几年之后,却再不生产,谢太老爷自己也自缢身亡,想来,如今这世上,知道瑶华香配方的就只有谢老爷您了。”庄浅终于说到了来意。
他不远千里从京城来到于川,就是得了命令,来调查瑶华香。不仅要找到瑶华香,知道瑶华香配方的人也不能漏掉。
可在府中查探多日,庄浅发现,没有人知道瑶华香,仿佛随着谢太老爷的死亡,这味香就永远地消失在了人间。庄浅接到命令其实心里一头雾水,他也不知这个命令的意思,究竟为何要找瑶华香以及知道瑶华香秘密的人,原因庄浅并不得知。
可是那人给的吩咐,庄浅不敢怠慢。
谢老爷笑一声,显得很从容镇定。
“瑶华香已经没了,我爹死那年,世间再也无此物。想找它,别做梦了!”谢老爷目光一暗,谢家真正的祖学他什么也没教过谢虞,就是怕会有这样秋后算账的一天,“我都不知道,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别白费心机。告诉你的主人,这世间不会有别人知道,她的位置牢固得很。”与皇家人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果真如此?”
陌生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庄浅惊喜地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是只废咸鱼了!
第32章 拷打
来人周身气度富贵不凡。身穿杏黄色锦缎云纹褂里与紫貂绸裾,头戴镂金缀孔雀石冠,脚下捉不染一尘锦靴,腰上则配了一只麒麟玉佩。
他样貌二十五六左右,意气风发颇是得意。身后还跟着县太爷,百姓面前趾高气扬的县太爷此时狗腿地比见了爹还亲热,一路卑躬屈膝笑脸相陪。
不仅特地搬来垫着软绸的太师椅,还亲自泡茶烧上火炉。
“黄……少爷,您请喝茶。”
进来之后就没有搭上话的庄浅一脚踢开了赖着不走的县太爷,占了上去,而另一边则是与庄浅素来不和的郑长吏,若是小常在这里,便会认出郑长吏那双眼睛,正是当日他在婚礼上见过的那双鹰目。
“四爷,您也来了。”庄浅欣喜之余又生起一丝疑虑,这是不满意他的进度才亲自前来吗?
像是明白庄浅什么意思时,他笑了笑:“母亲心急,要我亲自过来一趟。”皇贵妃如此心急他也不知为什么,如今正是储君之位相争白热化时期,可母妃却偏偏要让自己在这里离开京城。他也只能将此举理解成,母妃让他此时藏锋避免让父皇生厌。
“原来是四皇子。”谢老爷站得笔直笔直,丝毫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害怕。
四皇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悠然答道:“谢老果然好眼力。”
“满天之下能佩戴麒麟玉佩者不满一掌之数,何况能为区区老朽远道而来者,也只可能是四皇子了。”谢老爷分析有理有据,若不是当年的瑶华香,哪有今日的孽障。
瑶华香成就了皇贵妃,使得皇贵妃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与迷恋,可其害也无穷。否则,谢太老爷也不会为了不再被逼着制作瑶华香最后自缢。若是瑶华香的秘密被揭开,不仅皇贵妃的位子坐不稳,便是他们谢家,也必遭灭门之难。
被谢老爷一直按在身后不让动的谢虞此时才明白,他们谢家的秘密竟然与皇宫有关。眼前的男人就是陈朝的四皇子成肆。
“你既知道孤是谁,还不赶快将瑶华香的方子交出来。”四皇子不耐烦道,依他所言,只要把谢家的人杀光不就好了,有什么可审问的,偏偏母妃万般谨慎,不仅要他找出所有知道秘密的人,还一定要把香带回去。母妃如今妃位稳固,本不需要什么香不香的,此举也让四皇子不解。
四皇子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不了解如皇贵妃这样一个爱慕虚荣希望所有目光都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心里的想法。皇帝最近又迷上了更加娇嫩的女人,皇贵妃不允许在这时候还有人分薄她的宠爱。
无论四皇子怎么说,谢老爷只有一句话。
没有。
“皇贵妃不过是担心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老朽的嘴严实得很,她根本不用担心。反倒是四皇子将如此之多人牵扯进来,不怕让人知晓?”谢老爷此言指向性很明显,吓得县老爷浑身颤了一下,他光记着在四皇子面前邀功,可却忘了要是不小心得到了什么皇室秘闻,反倒徒增祸劫。
此时县太老爷再没有任何想出风头的念头,只想悄悄离开这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四皇子带了一对精干的武士,应当不需要他了吧。他这一念头一出,守在四周的武士精悍的双目就瞪了他一眼。县太老爷浑身一抖,被武士一脚踢出了牢房。
对谢老爷的话四皇子浑不在意,不该知道的人,他自然会清理掉,就像清理到讨人厌的老鼠一样。
有骨气。不说,那就只好严刑逼供了。四皇子轻轻拍一下掌,武士们立时站出来,分别按住谢虞和谢老爷。牛皮制的鞭子抽打在谢老爷身上,疼得谢老爷额间直冒汗。但他仍咬着牙不说。被按在另一头的谢虞看不见,只能听到皮鞭的声音,他呜呜地喊叫,这些混蛋。
要打就打他啊!
“现在知道了吗?”
“不、不知道。”谢老爷闭着眼睛,轻微地颤栗,“此事不会有除我以外的人知道,你不如不如直接杀了我,那么世上就便再无知悉的人了!”
“停下。”四皇子换了策略,他此次虽要得到瑶华香,不过更主要的还是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铲除,光是一个谢老爷并不能换来他们的安心。四皇子并不相信他所说的没告诉过任何人,狡兔三窟,一定要将每一个可能都扼杀掉。
谢老爷自己一把老骨头或许不珍惜,可他还有个心爱的傻儿子。
四皇子眼神示意,换他。武士听命,将刑棍对准了谢虞,这一次,用的力甚至是谢老爷身上的两倍不止。谢虞□□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傻子,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四皇子脚踢踢谢虞的脸。
谢虞神智昏沉,脑中一片空白,言语混乱。无法控制身体的谢虞只恨,只恨无能的自己,只能忍忍欺凌,连反抗都做不到。
前世潇洒得意了几十年,今生却只能被他人踩在脚底,这是天之骄子的谢虞所不能容忍的。更可气的是,这具身体挨了打,竟然只会哭泣。
真是个笨傻子!
连谢虞都要骂自己!
这个傻子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一句。
“虞不知啊。”
谢老爷挣扎要爬过去,被武士拦住。谢家傻子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可一个字都逼不出来,他只会说不知不知。
谢老爷眼中含泪:“放了我儿子,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啊。”
“傻子?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身为谢家唯一的嫡子,谢老爷会没有教过他?”四皇子不耐烦地狠狠踢了谢虞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吐出的血沫溅了一墙。原本还在观望的庄浅都有些看不下去,出言道:“四爷,他……他好像真是个傻子。”
再打,就要被打死了。庄浅虽讨厌这傻子,可到底从来没杀过人。此时竟然也生出难得的不忍。
“我说!”谢老爷高声,转而又低低地只剩恹恹一口气,“我什么都说,求您放过我儿。”
四皇子笑了笑,不管这傻子知不知道,总归是好用的。谢老爷最大的弱点不就是他吗?
“你要是早这么识趣,这傻子也就不用受这么重的苦了。”
谢老爷深深地忘了谢虞一眼,谢虞闭着眼睛,已经痛晕过去,脸色惨白,紧咬着牙齿。而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被棍棒打烂,露出红红白白的血肉。谢老爷一辈子护着自己的儿子从没让他受过伤害,这次谢虞第一次如此欺凌到如此地步。
庄浅不忍心地别开眼睛。
爱儿心切的谢老爷最终还是交代了秘密所在,以谢虞和谢家其他人作为代价。
“我可以说出方子所在,但只望四皇子能放过我儿子和谢家上下,他们是无辜的。谢某以天地为证,除我之外,并无任何一人知道瑶华香的秘密,直到现在我也不曾与任何人说过。”谢老爷眼睛刚毅,“我儿痴傻人一个方遭如此毒打都没有任何信息传出,足以说明他的确是不知,至于其他人,我连儿子都没告诉过,又怎么会将这么一个大秘密告诉他人呢。”
“好,你说。”谢老爷一片赤诚,言语有理有据,四皇子答应了。
谢老爷和盘托出密室的位置,:“我已将一切告知,请放我儿离开。”爱妻早逝,如果不是因为谢虞,恐怕谢老爷早就和妻子一起长埋黄土之下。儿活九十九,长忧一百岁!他痴痴傻傻的儿子,要他又如何放心得下。
可即便谢老爷说出来,四皇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四皇子此人多疑且狡诈,得到谢老爷答案后,不仅没有放谢虞出去,反而要继续拷问。
“我倒要试试谢老爷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继续打!”
四皇子出尔反尔,谢老爷目眦尽裂。
“四皇子贵为皇子,竟然如此出尔反尔,毫无诚信可言?您难道不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不知君无戏言四字吗?”谢老爷呸了一口,此言更深层面的意思是嘲讽四皇子不配有为君的资格。
“山村莽夫,出言不逊。”四皇子被激怒了,怒火让他更加厌恶眼前这傻子,他抢过武士手里的鞭子意欲亲手而为。岂不料,庄浅竟然按住了四皇子的鞭子。
“你在做什么?竟然拦孤的鞭子,离开京城半年,不仅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心也要向外拐了。”
“四爷,再打,他真的要死了!不过一个傻子,何苦脏了您的手。”
四皇子笑了。
“究竟是怕脏了我的手,还是心疼这个傻子了?”他可还记得,庄浅做了半年这傻子的夫人。岂不是朝夕相对有了感情。想到这个可能性,四皇子的眼中都落满火花。
庄浅看出四皇子的想法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看自己,为了他自己才来这破地方当什么破少奶奶,他竟然还怀疑自己与他人有□□。庄浅只觉得受辱,面色涨红,口不能言。
四皇子决定出尔反尔,本来他是准备放过这傻子,打一顿也就算了,可现在不杀他不能泄自己心头之恨。
与庄浅素来不和的郑长吏此时更是抓住机会进谗言:“庄少爷在谢府期间,与谢家傻子日日相处,两人关系匪浅,因此才会为其向主子您求情。可私情哪能大过主子您呢?谢老爷所言不知真假,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要放过任何一只落网之鱼,否则遗患无穷!”
郑长吏趁机上的眼药淬满了毒,在本就疑心病重的四皇子心里扎下了狠狠的一针。郑长吏最看不过的就是以色邀宠得到四皇子垂帘的庄浅,恨不得四皇子能早点处死庄浅,以一心为图谋大业!
四皇子明显因为这番话挑拨了。被人怀疑有私情,庄浅羞愤不已,自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