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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智道长

作者:梅弄影 时间:2018-01-20 17:02 标签:强强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陶惜年是建康城里有名的煞星,天生克人,尤其是女人。在克死第三任未婚妻后,他上山修道,断了尘缘。原以为自己会在青龙山上孤独终老,却于风雪夜里救起一个俊朗的胡僧。那胡僧身份成谜,但绝不是坏人,重要的是,他!很!能!干!陶惜年掐指一算,这人简直跟既懒还穷讲究的自己实在是太相配了。但日日相处后,他发觉,这和尚好像是个假的……

注:
本文主线剧情设定的发生时间主要为公元515年(南朝梁天监十四年、北魏延昌四年)至公元516年(南朝梁天监十五年、北魏熙平元年),当时南梁与北魏呈南北对峙的状态。主人公们相遇在南梁,主线剧情发展在北魏,他们还会前往周边的高昌和吐谷浑等国家做任务,文文会涉及很多风土人情,喜欢的话请收藏哟~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惜年(陶岁)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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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 青龙道观

  建康城外青龙山上有个道观,道观以山为名,唤作“青龙道观”。观里住着一个道士,年过半百,耳聪目明,颇善道术,人称青云道长。忽有一日电闪雷鸣,道长尸解而去,留下一个年轻的徒儿,道号弃智。
  “弃智”之名乍一听有几分傻气,但弃智并不傻,相反地,是个聪明人。老子《道德经》曰:“绝圣弃智,民利百倍。”正因其小聪明过多,青云道长忧其终有一日会误了大事,才以“弃智”为名。
  弃智终日躲在山中,山下人极少得见其真容。然知晓内情之人一见便知,这弃智不是别人,正是方圆百里内小有名气的扫帚星陶岁。
  陶岁,字惜年,上山修道前家住建康南郊,论家世勉强挤得进王孙公子的行列。其父陶贤为吴郡太守,是东晋名将陶侃之后,其母萧氏为皇族远亲。如此算来,陶岁与当今皇族沾亲带故,称得上皇亲国戚。
  陶贤与萧氏夫妻恩爱,和和睦睦,未曾料萧氏十月怀胎生下陶岁便血崩而亡。陶贤痛失爱妻,发誓不再另娶,悉心将唯一的儿子抚养成人。这日萧氏还未下葬,府上来了个跛脚道士,称陶贤刚出生的儿子是个扫帚星,且命中克女,不能娶妻,只有上山修道方能换一世平安。陶贤大怒,命家仆将此人赶出门去,对这道人之言是半分不信。
  陶岁长到三岁,那双桃花眼像极了萧氏,皮肤白皙,微微一笑左边脸颊还有个小酒窝,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娃娃。陶贤看了心里欢喜,对这唯一的儿子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倾其所有,只求儿子高兴。
  当此之时,陶岁命里克女的流言随着陶岁年岁渐长在陶府中不胫而走。
  陶贤一心只扑在儿子身上,对此毫不察觉,但陶岁长到三岁乳母换了四个,两个得了失心疯,一个摔断了腿,还有一个不当心掉进河里淹死了,陶家仆从都看在眼里。府里的几个丫头也时常磕磕碰碰,到了出嫁的年纪连忙请求老爷出府嫁人去了,不再为陶家做事。
  陶贤后知后觉察觉此事,心下大怒。他唯一的儿子怎么会是扫帚星?克女之说,更是无稽之谈。陶府里的女人出事,不过是巧合罢了。
  为了证明陶岁不是扫帚星,陶贤找了王县令结娃娃亲。王县令的女儿刚满五岁,聪明乖巧,陶贤一见便十分喜欢。王县令收了丰厚的结亲聘礼,欣然应允,能与郡守家结亲,自然再好不过。如此过了两年,各自相安无事。陶贤大喜,认为谣言已经破除。然而就在陶岁五岁那年冬天,王县令七岁的女儿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竟夭折了。
  王县令辗转得知陶岁克妻一事,心中大怒,举家闹到陶府,要陶贤给个说法。陶贤心里有愧,面子上也挂不住,赔了王家一大笔钱了结此事,从此两家结了怨。
  陶岁的第一笔姻缘就这样结束了。
  陶贤左思右想,小娃娃养大原本就不是易事,普通人家四五个孩子只养活两三个的多了去了,凭什么王县令的女儿高烧夭折要算在我儿头上?不过从此之后,陶贤谨言慎行,就怕有人说陶岁的不是。为了以防万一,陶府里不再聘请女仆,清一色全是男人,就连佣人的女眷也不能住到府里来。陶贤更是断了为陶岁寻娃娃亲的念头,打算多攒点钱,等陶岁长大再为他娶个良配。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十年转瞬而逝。南北征战不断,南边也从萧齐变成了萧梁。
  这一年陶岁十五,出落得十分俊俏,体态修长身姿潇洒,颇有嵇、阮之风,走在街头巷尾,就连卖菜的小贩都要偷偷看他一眼。
  陶岁是被陶贤宠大的,学了一身金陵王孙的习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圣贤书也学得不勤,成天与金陵贵胄子弟斗鸡走狗吆五喝六,搞得他爹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幸而陶岁只是偶尔小赌,赌光了当日的零花便回府,也从不去青楼歌坊,这令陶贤稍稍安心。
  这十年间他仿佛是有几分信了那跛脚道士,自从陶岁出世后,陶家日渐衰落,别人的官越做越大,而他则越做越小。从萧齐到萧梁,王县令高升成了郡守,而陶贤从郡守成了县令,家里的仆从也从四五十零落至不到二十。陶岁是个没心没肺的,家里的事从来不管,今日的零花留不到明日,今朝有酒今朝醉。虽说家道中落,俸禄少了近半,陶贤依旧舍不得苦了他的乖儿子,该给的花用照常,银钱不够便想办法挣,如此数年倒也给陶岁攒了不少家产,供他娶妻和仕途之用。
  就在这一年,陶贤往孙县令家送了二十两金作为聘礼,想给陶岁娶个媳妇。孙家娘子早就听说陶岁风流俊朗,心生爱慕,孙县令得了这许多聘礼觉得也不辱没女儿,欣然应了。为此陶岁与陶贤大闹了一回,说没见过孙娘子,不愿娶她。陶贤不管,聘礼都成了,哪有反悔的道理?陶岁也只好闷闷不乐地应了。谁料孙家娘子在偷偷见过陶岁后,因太高兴吃饭噎了嗓子,竟在婚前半月气绝身亡。
  风言风语顿时涌了出来,孙家人也听说陶岁克妻一事,如同王家人般在陶府大闹了一回。陶贤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卖了些良田,赔了孙家三十金,算是了结此事。陶岁傻了眼,孙家娘子吃饭噎死了也能怪他?对于自己克妻的谣言他是毫不在意,依旧没心没肺地跟一群王孙贵胄成天胡闹。
  如此又过了三年,眼看着陶岁就快十八了,不娶妻怎么成?然而就算他聘礼给得再多,与之门当户对的都不肯收。陶贤只好四下物色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里有没有合适的儿媳人选。不久,他相中了书商之女赵娘子。赵娘子长相清秀知书达理,再加上赵掌柜书肆经营不善,即将关门大吉,陶贤心下一动,送了十金过去,并承诺若是二人成亲会再送十金助赵掌柜经营书肆。赵家正是缺钱的时候,虽听说陶岁克妻,但看在钱的份上欣然允诺了。再说,赵家大郎还未成亲,这些钱可以用来给赵家娶媳妇用。
  陶贤稍稍放心,说服了陶岁,就等着他去迎娶媳妇。陶贤为了给儿子长脸,成亲那日请了不少人马,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然而赵娘子是个贞烈的个性,她早知陶岁克死了两个女人,而自家父母竟不顾她的反对收下聘礼,为的是给毫无出息的大哥娶妻。她心下烦闷,与家人争吵数日,成亲当日,竟在闺房中用剪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溅三尺。
  喜事变丧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陶贤赔了赵家二十金,自己也重病了一场。陶岁仿佛终于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为了给陶岁解闷,狐朋狗友们决定邀他去歌坊一乐,不能娶妻难道还不能寻欢作乐了?
  陶岁半推半就去了歌坊,谁料那日接待的歌女阿香患有隐疾,加上昨夜操劳过度,见了陶岁眼前一亮,突然就发了羊角风,两眼一翻跌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一副快升天的模样,吓得陶岁立即叫了人,扔下几两银子抬脚就跑。
  这回就连青楼歌坊也恕不接待他了。
  他的好友庾远道出了歪个主意。既然不能跟女人在一起,可以跟男人试试,保不齐就喜欢了呢,有人陪总比单着强啊。
  于是乎陶岁蔫头巴脑地被庾远道拖去了南馆,他一见粉刷得比墙还厚的女里女气的小男孩就胃里一阵翻滚。他觉着跟他们在一起,与自我摧残也无多大区别,说不得要夭寿几年,还是一个人得过且过吧。
  陶贤的病来得急,服了几个月药,花去数金也不见好,气若游丝连话也说不清,眼着就要不行了。陶岁伤心得衣不解带,终日里红着眼眶照顾他爹。
  陶贤想起那道士所说之言,叫来陶岁,让他在自己死后不要再去求功名,上山修道保平安最为重要。又心疼他连日来衣不解带,眼都哭肿了,让他不用守丧三年,该走就走,不要在红尘里多留恋了。
  交代完身后事,陶贤闭上了眼。
  陶岁哭嚎了几日,在家仆的帮助下勉强办好丧事。几月后,为了节省家财他遣散家仆,只留了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仆阿喜。又过了一年多,他嚎干了眼泪,再也哭不出来了,听说附近青龙山来了个道士,颇有几分道术,便变卖田产换了百金,请了工匠,为那道士在青龙山上修了一座青龙道观,并请求老道收他为徒。剩下的财产不多,藏在他爹卧室的暗格里,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他会定时下山给老仆一笔钱财,供他生活。
  自古名师出高徒,但青云道长道术并不高明,陶岁的道术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虽说他天资聪颖领悟力强,也只学了些三脚猫的道术,少不得碰些旁门左道。青云道长见他心思细腻,做事小心谨慎,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再加上自身能力有限,只交代他小心为上。
  几年后,青云道长尸解而去,只留了根青竹杖和几件法宝给陶岁,自此陶岁就成了这青龙道观的主人。陶岁原本可以去学习更高明的道术,然而他天性慵懒,四体不勤,根本就不愿出远门,便在这道观中过起了养老般的日子。掐指一算,自从陶岁弱冠之年上了这青龙山,山上的桃花开过六回,斗转星移世事变幻,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
  然而,有两件事是他一直坚持做的,其一是每隔一年为自己算一次姻缘,虽然每次都算得天煞孤星的命,他依旧乐此不疲,也不管命是否会越算越薄。大约是依旧不甘心孤独终老吧。
  其二是为善。葛仙公曰:“人欲地仙,当立三百善。”他不想做尸解仙,然而修天仙又太难,修个地仙最合适,修成了好在红尘中自由来去,永葆青春,享有世间荣华。
作者有话要说:  葛仙公就是葛洪,东晋的着名道教学家,号抱朴子,着有《抱朴子》内外篇等书。
“人欲地仙,当立三百善”出自《抱朴子内篇·对俗》。
PS:亲们知道如今南京青龙山上有啥嘛?(*^__^*) 嘻嘻……

  ☆、第002章 胡僧(一)

  梁天监十四年,正月初七,黄昏中下起了大雪。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将山头那抹红霞迅速逼退。
  建康城外青龙山上,陶惜年拢了拢身上的褐色披风,撑着一把油纸伞,趁着最后一抹光消失前,眺望大雪中的建康城。山下隐隐传来狗吠,伴着徐徐而上的袅袅炊烟。他往前凑了凑,像是想闻闻人间的烟火味,然而鼻间充溢着冷冽的冰雪气息,烟火味荡然无存。几瓣雪花落在他鼻尖上,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喷嚏。
  “死妖道,吃饭了,不吃饿死你!”声音稚嫩,如五六岁孩童,却遒劲有力,虽从远处传来,却仿佛在耳旁怒吼。
  陶惜年转过身,微微笑了一笑,左脸颊处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他缓缓走到门前,收了伞,优雅地掸去衣上的雪花。道观门前生了两株白梅,开得正盛,清香四溢。朱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青龙道观”四字,鬼画桃符,就连文人墨客也未必认得。
  穿过两道门,来到他的住所。矮桌上摆了四个菜,炉子里柴火正旺,上面还煨着一锅鸡汤,香气四溢。屋里暖烘烘的,他脱下披风,只穿月白色夹襦。在他对面,跪坐着一丛长了手脚的菜……,不,一丛草。浑身碧绿,从叶子里伸出四只麻杆似的手脚,在叶子的正前方生了一只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正骨碌碌转着。
  “年夜饭的菜还没吃完,你就接着吃吧。死妖道,吃不完还非要我做那么多,不知道妖怪也会累吗?”碧绿的叶子上下翻动,露出一张血盆大口,正叽叽咕咕抱怨做年夜饭的艰辛。
  陶惜年对于吃剩菜仿佛没什么意见,毕竟天寒地冻,山上的菜几乎都冻死了,大雪封山,也懒得下山去买,凑合凑合算了,只道:“过年是一定要有十八道菜的。”
  “你都做了道士,还当自己是金陵王孙啊,好贵气哟……”
  陶惜年懒得听他啰嗦,伸手在他身上捋下一大把叶子,扔进正在煨的鸡汤里,果不其然听到了这只妖怪标志性的怒骂:“死妖道,干你娘!老子辛辛苦苦帮你做这做那,还要被你欺负,丧尽天良啊……”
  陶惜年不为所动,用勺子舀了一碗鸡汤,慢吞吞地喝起来,笑嘻嘻道:“阿柏,食不言寝不语你知道吗?再骂我可就吃完了。”
  名叫阿柏的妖精连忙往嘴里扫了几口饭,小声地叽叽咕咕继续抱怨。趁着鸡汤还没被陶惜年喝完,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叶子舀起来,跟鸡汤一起咕咚咕咚下了肚子。他不是普通的草,而是卷柏,江湖人称九死还魂草,吃了包治百病。自从跟了这妖道,就时不时地被捋叶子,捋多了就得好一阵子才长起来了。
  这就奇了,既然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何不离开?
  阿柏无数次想过离开,但始终没走。自他有意识开始,就生长在这青龙山上,幻化后第一个见的便是这陶惜年,第二个人则是他师父青云道长。
  那年陶惜年才刚刚上山,白白净净的脸上生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多美好。阿柏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决定以后化为人形的目标就是他了,因此被拖着走了一路,根须都断了几根也没回过神来。再后来么,这妖道说要与他一同*修炼,助他早日完全修成人形,他便在这青龙道观住了下来,成了杂役。
  说来也怪,这陶惜年原是金陵城中王孙公子,又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却上青龙山当了道士。自青云道长去世后,也没有下山的意思。日子久了,他便从青云道长和陶惜年依稀的几句话里摸索出了意思。不是这陶惜年不想成亲,而是他命硬的不得了,天煞孤星一枚,娶谁克谁,注定孤独一生。阿柏呵呵两声,怪不得咯,脾气那么奇怪,时而斯文,时而粗鲁,简直有两副面孔,又懒得出奇,还穷讲究。除了他阿柏一定没人忍得了。
  一人一妖吃完饭,阿柏站了起来,勤勤恳恳地收拾残羹剩饭。远远传来几声狗吠,陶惜年靠在床沿,手里捧着一卷年前从山下买来的艳*情小说,随意地翻看。狗吠声不停,反而越发近了。他蹙眉,莫非隔壁山上那只母狐狸精又来求双修了?
  陶惜年正要起身去看,阿柏却提起麻杆似的两条腿,狗一般地冲出门去,用那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吼道:“死阿玉,是不是又犯贱了?道长说了多少次了,不跟你双修!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什么样,呸!”
  道观门前雪地上,一个穿红衣的狐媚女子站在那处,脚不沾地,大雪纷纷扬扬,却落不到她头上。几条狗远远地对她狂吠,却不敢靠近。她笑道:“阿柏,你这半人半妖的丑模样,倒说起我丑来了。你家道长那天煞孤星的命,有人愿意跟他双修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阿柏正要发飙,狐狸精阿玉又道:“哎,别冲我嚷嚷,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你骂的,下着雪呢,我在家里多舒坦。我到此处来是想告诉道长,青龙山山腰上躺着一个人,快死掉了,你们要不要救一下,就当积善了。道长他不是要积善三百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当真?”
  阿玉妩媚一笑:“自然是真的,我这就回去了。”说罢抛了个媚眼过去。
  阿柏看了一阵恶心,心想这阿玉真是浪到连他都不放过,回头却见陶惜年穿好了披风就站在他身后,才方知那媚眼定是抛给谁的,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冒了头,险些气掉了叶子。
  陶惜年拍拍他的头,说:“阿柏,收拾收拾,我们下山救人。”
  原本陶惜年可以乘着桃木剑过去,但夜里下着雪,看不清路,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被雪打湿头发,因此撑着一把油纸伞,整理了衣冠,才慢吞吞地往山下走。不像去救人,倒像是去参加什么宴会。
  阿柏走在前面撑着灯笼,身上罩了一件斗篷,这是用陶惜年的旧衣裳改的,旧归旧,衣料很好,很暖和。
  走了近半个时辰,一人一妖终于到了山腰处。四周漂浮着血腥味,就连冷冽的冰雪也掩盖不了杀戮的气息。阿柏嗅到了那种味道,将灯抬高一些,睁大了绿豆般的眼睛。
  “死阿玉!这哪是一个人,这是一堆人吧!哪些死了哪些活着都得看半天。”说罢俯下身,就着火光,一具具翻看起来。
  陶惜年摸了摸下巴,大致扫了一眼,这山腰处共有十几人,死相恐怖,断肢遍地。其中几人的装束虽然普通,似乎想装成平民百姓,但一看手脚便不是普通的孱弱百姓。还有几位就更是明显,身穿黑色袴褶,是北人打扮,像是执行死任务的影卫一类。
  莫非……是北边魏国来的?
  北边来的北客,来这青龙山作甚?若是北边的细作,要去也是去建康城才对,为何会在这青龙山殒命?难道是半路上就被大梁的军队发现并灭了?灭了也该收拾收拾,全躺在这里算什么……
  就着阿柏的灯光,陶惜年看了这些人的脸,都跟南人的一般长相有着微妙的区别,有近半数有着明显的鲜卑血统。无论是穿便装的还是穿黑色袴褶的,都像是同一方的人。难不成是内讧了?
  再看这些人的伤口,有的是普通兵器造成,有的则不是,刀口粗长,有几人甚至被拦腰斩断,血和肠子流在地上,幸而雪大被冻住了,不然更惨不忍睹。是什么样的兵器才能造成这样的伤?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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