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无懈可击(32)
“对,做给你吃的。”男人再度戴上雪白的口罩,“我先回去了。”
“……外面还在下雨。”端着盘子的青年没能拉住对方,“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男人的声音隔着房门,有些遥远,不那么清晰,态度却很坚决:
“不了,我想起还有衣服没收。”
“……”
把餐盘放在桌前,岩讼不再说话。
他起身打开鞋柜,蹲下去在里面翻找,见男人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于是仰头递给对方一把颇新的折叠伞。
“给。”年轻人神色淡淡,琥珀色眼底却藏着隐晦的暗光,“回家好好休息,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男人接过,应了声好,将伞夹在腋下,他低头蹬了蹬鞋尖,道别以后,匆匆下楼。
前脚把防盗门合上,青年后脚就跑到阳台边缘直勾勾地往下看。
黑色格子交织的伞面撑起一个醒目的圆,那人并未抬头,撑着伞往昨日来的方向离去,岩讼静静目送那把崭新的伞逐渐走出视线之外。
傻乎乎地在冷空气中站了会儿,骤然变大的雨水凉丝丝地落在额角,岩讼这才缩回脖子“嘶”了口气,转头就看到那个女人正坐在餐桌前认真地盯着那盘热腾腾的炒饭。
“喂,小警察。”这个叫徐薇娅的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地向他招手,“你要不把我介绍给管理员先生吧——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挺不错的。”
“人鬼殊途。”青年表情冷漠。
“虽然我是鬼,但我有钱啊。”徐薇娅可惜地叹了口气,“这么优秀的人,每天跟尸体打交道多可惜……”
“不义之财。”青年端走盘子。
“诶,你平时对别人都这么冷漠的吗?”女人十指交叠,笑眯眯地撑住下颔,“如果我还活着,一定要包养他,烫伤植皮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开支,长得帅又会做饭,看上去也是个靠谱的人,不知道跟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青年用勺子舀起炒饭,冷笑一声:
“白日做梦。”
徐薇娅:“……”
这家伙杠精无疑,她还是去找管理员先生玩吧。
网织如珠帘的雨幕终于散开,男人在便利店门口抖了抖折叠伞上的水,辨认方向以后,撑伞往一条窄小的单行道走去。
他之前按照员工档案的说明去找原主住的地方,却得知“吴谢”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搬家,从半信半疑的老房东那里套出了话,他借着导航寻摸半天,发现这个所谓的搬家就是挪到三条街之外更偏的地方,除房租便宜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既然找到住址,他就不那么急了。
在便利店吃过一碗面,这场大雨也落到尾声,中途店员给丸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溅到雪白口罩上,他不得不顺手买走了店内的最后一张口罩……虽然过程有些瑕疵,但整体体验还算满意,心情也比较美好。
直到他走进这条寂静的单行道。
这里的确是偏僻路段,跟外街的热闹景象不同,这里面的商铺都早早地拉上了防盗卷闸,不知道是没开店门,还是停业了。
单行道的尽头是一个零食铺子,灯牌已灭,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孤零零站在原地,羊角发辫已经湿透,耷拉在两边,她低头靠着卷闸门,显然是在躲雨。
微硬鞋底在水沊边缘踏出浅浅银纹,细雨淅淅沥沥落在伞面。
在这个略显悠长的巷道中,戴着口罩的男人与被脚步声惊动的女孩,有一个寻常的对视。
孩子澄澈的眼中倒映出云与雨,人与伞。
这个撑伞的男人再次抬步。
走到距她半米远的地方,他把雨伞收束起来,转了个方向,将还留有余温的伞柄朝向她,低声道:
“回家吧,别感冒了。”
女孩犹如受惊地兔子般,眼瞳颤动地看他一小会儿,忽然扑过来抱住伞柄,来不及撑开就立刻踩着飞溅的水花“哒哒哒”跑走了。
吴谢目送她远去,腰后如预料中地抵上尖锐重物——他默然举起双手,余光瞥见两个黑衣人朝女孩离开的方向追去,不由沉声道:
“连小孩都不放过?”
“吴先生不要担心。”腰后的金属重重往前一顶,多半是藏匿性极好的□□,“只是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我们做生意的,拿钱办事,没您想得那么丧心病狂。”
男人低垂的眼眸中涌动着熊熊精光,就在他开始思忖逃生路线,逐步梳理逃跑流程时,分脑的提示乍然在耳畔响起:
“查找到关键线索。”
高举双手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在脑内询问:
“谁,在哪里?”
“关键线索非人物。”分脑答,“关键线索为事件。”
事件?什么事件?
吴谢正极速思考,那两个黑衣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把黑色格子的折叠伞,伞面已然湿透,水淋淋地把在手中。
持枪人立刻让手下开始验货,等到这两人仔仔细细查验……或者说拆掉这把普通的伞以后,对方才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和蔼地说:
“吴先生果然是个善人,是这样的,我们的雇主希望请您去他那里,聊一聊……关于徐薇娅小姐的事情。”
“哦。”男人语气冰冷,“他的请法,还挺特别的。”
“唉,这不是怕伤了两边的和气嘛。”持枪者挂着油腻的笑意,“为了保证大家合作愉快,还请吴先生将就一下。”
枪口依旧抵在后腰,黑衣人抽出绑带要来缠他的眼睛,吴谢下意识想避开,开保险的“咯嗒”声却让他顿在原地,想到分脑的提示,他心中一狠,没再挣扎。
身家性命就压这一把,反正事件三如果没解锁,就算苟到最后,该死还是得死——区别只在于是吃枪子走,还是被系统一波降头。
世界在交缠的绷带中逐步陷入黑暗,眼睛被限制的感觉让他想起第一个世界的糟糕体验,转过身后,他意外听到一声嗤笑:
“这是……吴先生的口罩?”
心里一哆嗦,吴谢恍然想起自己脸上戴的已经不是之前那只老实淳朴的白口罩。
“很有品味嘛。”
这个用枪威胁他的人发出敷衍的赞叹,从语气听起来,其嘲讽意味极其饱满。
吴谢终于发现。
比失去性命更糟糕的事情。
就是在失去性命之前,还要被敌人嘲讽一波品味。
part.36
眼前再度恢复光明,吴谢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上。
分脑正在进行地图扫描,与此同时,关键线索已获得的提示音也在脑内响起,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吴先生,请吧。”
说话的人是个光头胖子,就是之前持枪威胁他过来的人。
见男人并不说话,也没动作,胖子脸上的肉抖了抖,笑得异常和善:
“老板就在里面,吴先生,来都来了,犹犹豫豫,何必呢?”
男人扫视周围人高马大的保镖一眼,视线微沉,指尖摸上冰凉门把,他信步踏入,胖子冲他一笑,躬身把门关上。
隔绝人声的空旷室内陷入寂静,光线雾蒙蒙的,这里温度比外边略高一些,男人动了动鼻尖——嗅到雪松木的味道。
从宽大椅背后冒出来的徐烟中,逸散出清淡的雪茄香味,像把成堆松木放在午后阳光下晒开,带着一点凉意,和微熙的暖。
“吴谢。”
背对着他的人终于转过身来,在晦暗天光中甩手熄灭指间光亮。
那是一簇焦黑的火柴,转手就被丢入造型猎奇的烟灰缸中,醇香烟雾从这人唇齿间呼出,徐徐喷出长串烟雾。
吴谢看对方熟练地拍掉茄头的圆柱形烟灰,把剩余部分垂直立在缸中,走味的余烟逐渐泄出,淡色茄衣泛着新鲜光泽,非常诱人。
两人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对视一眼。
“啧。”
这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你口罩不错。”
吴谢眼眸黑沉,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意识到保镖并没有进来以后,他缓慢开口:
“在评价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
“也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理了理衣领,这个人微笑着伸出手来,“八方之物纳于百川,我是方百,认识一下?”
吴谢没动,方百也不尴尬,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邀请他去旁边的会客桌小坐。
待两人落座,这个房间的另一扇门忽然打开,端着茶和点心的保镖走进来,方百还很有耐心地开始讲解这些茶点来由,吴谢默不作声任由他逼逼,全程没给一点表示。
终于,发现桌子另一头的商议对象属于沉默型选手以后,方百停止了无休无止的掰话题,低头喝了口茶,他微笑着说: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
男人坐姿板正,眼眸微抬:
“你到底想问什么?”
“竟然是个急性子……”方百低笑,撩开额前碎发,长腿交叠,摆出闲适的样子,“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绕弯了。”
“你跟徐薇娅——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人黝黑的双眼微闪,没有马上回答。
方百却露出好整以暇的完美笑容,灰色眼瞳中藏着极具恶趣味的戏谑:
“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也可以答应你口罩上的请求……包养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男人攥住面上黑色的口罩,将“求包养”几个字紧紧握在掌心。
他此刻的内心无异于日狗,如果早知道会被人绑架,他宁可戴着那张油兮兮的白口罩,也不愿为一点洁癖就换上这种印着奇怪文字的东西!
“开玩笑的。”这个人神色从容,似乎在欣赏对手的紧张,“回答我吧,吴谢,你跟徐薇娅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了……”
金属枪口不轻不重地抵在后脑,攥着口罩的男人眉目冰冷,方百却已闲适地拿起茶壶,把他一口未动的茶杯续满。
“千万不要说‘不认识’‘没关系’,狡辩在我这里没有用,你不要拿命来试。”这个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张开的眼眸中尽藏危险,“我不爱杀人,尤其是聪明人——你也不用紧张,我的保镖手很稳,枪也好,没有命令,不会轻易走火。”
描金杯沿茶水满溢,似景观涌泉,顺着杯壁逐渐流入底盘,荡起碧色涟漪。
……
“廖队。”
电话那端传来滋滋细响:
“吴谢可能被人绑了。”
“什么……怎么回事?!”
“详细的我之后说,有更重要的事。”青年嗓音平稳而冷静,“昨晚我从吴谢那里拿到了一些消息,徐薇娅应该是玉石盗窃案的主谋,但她背后还有雇主,当时被盗走的血玉也没有运往国外,还在银行,最好现在去确定一下——我建议并案。”
“好,我马上电话给二队。”
“廖队。”电话里的声音很快叫住他,又慢慢放缓,“吴谢现在是我们的关键证人,很重要,一定不能让他带着秘密莫名其妙地死了。”
“我知道,你马上来局里。”廖科说,“电话里说不清。”
“还有一个事。”青年语气微凉,带着真实的寒意,“我们最好尽快调查一下近期银行的监控,盗尸案背后另有隐情,他们要抢走徐薇娅的身体,很有可能是要复制她的指纹去银行开锁拿玉,现在没有得手,肯定还会再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