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喜相逢(135)
认识谢瑾华的人都知道他和柯祺这一对契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榜眼也是如此,却故意开起了玩笑:“哦,听文贤兄这般说,你那一位契弟确实是个才智双全的人物。文贤兄可会觉得夫纲不振?”
夫纲不振这种调侃,几乎没有男人愿意认下。
谢瑾华却不一样。他恨不得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柯祺的好。而柯祺那样好,谢瑾华却也不会因此觉得自卑。因为他们在过日子时,从未想过一定要分出高下,一定要谁压过谁。他们始终是平等的。
谢瑾华大大方方地说:“何为夫纲?既已结契,自然要爱他、敬他、宠他、尊他、怜他、依他。若是不爱他,叫他心中凄苦;若是不敬他,叫他心里蒙羞;若是不宠他,让他受人厌恶;若是不尊他,让他沦为卑下;若是不怜他,不懂他所想;若是不依他,不明他所需……我又如何敢自称是大丈夫。”
这话叫人听着心里震撼。榜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瑾华忽然有些扭捏起来了,低下头小声地说:“更何况……他既尊我如兄,又怜我如弟,他对我也是一样好的。”他说这话时明显很不好意思,但语气却又很坚定。因为,他一直相信柯祺对他的好。
榜眼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语无伦次地说:“好……好好。我刚刚想起来,我那儿还有一点事没忙完,先走了。”榜眼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也许他今天归家前该绕去首饰铺子里给娘子挑枚簪子。
崇文馆内的工作任务其实很繁重。慕老非常重视应卯一事,于是崇文馆内几乎没有人敢在早上迟到。但慕老总是会忽视放衙的时间,于是崇文馆内几乎没有人能在傍晚准时离开。谢瑾华也是一条悲催的加班狗。为了能和谢瑾华多一点时间相处,柯祺就养成了放衙时来崇文馆接谢瑾华下班的习惯。
夫夫俩也不是真黏糊到了这份上,主要还是因为在下班回家的这一路上,谢瑾华能帮柯祺排疑解难。他们把路上的时间利用起来,晚上就能早一点睡觉了。免得晚上太过用功,时间长了就伤身体。
在崇文馆中,谢瑾华绝对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因为,要做好修书这份工作,是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的,而这种积累需要时间,所以其他人再如何年轻,大都有三十多岁了。他们基本已经成家立业。
看着年轻人在那里无意识地秀恩爱,大伙儿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和谢文贤一比,我竟像个孤家寡人了。”某甲说。
“就是!我昨日想叫老妻帮我做件长衫,她都不肯。”某乙跟着抱怨说。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怜爱了一下。
刚刚抱怨过的某乙却忽然说:“不过,我娘子答应了会先给我做条裤子。”
“……”某甲心痛地注视着某乙,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叛徒。
京中的一些娘子们——她们的相公都在崇文馆里修书——忽然发现相公们竟变得体贴起来了。本就是老夫老妻的了,平日里能相敬如宾就已经算是夫妻关系极好的了,谁能想到相公忽然就开了窍?这些娘子们起先还因为相公的态度变化而吓了一大跳,渐渐也就享受起了相公们笨拙的体贴和关爱。
对此一无所知的柯谢夫夫深藏功与名。
七夕乞巧节很快就要到了。安朝的七夕节又叫小儿节。因为乞巧、乞文等习俗面向的人群大都是少女和童子。刚进入七月,京城中就开设了专卖乞巧物品的市场。大家一般将这种集市称为乞巧市。
榜眼家有小闺女。哪怕知道妻子一定会给女儿准备好乞巧之物,榜眼却还想尽一尽当爹的心意。于是,他就打算在休沐时去逛一逛乞巧市。谢瑾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也抽出时间去了乞巧市。
榜眼和状元在乞巧市碰上了。榜眼有些不好意思,状元则是无比坦荡。
“好巧啊,我给我小女儿买些得用的东西。”榜眼说。
“确实很巧,我给柯弟买些有用的。”谢瑾华说。
榜眼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来错集市了?这里是乞巧市。”虽然会有男孩参与乞巧一事,但那都是七-八岁以下的小童子。像柯祺那么大岁数的,他要是学姑娘家乞巧,那真是太……奇怪了。
谢瑾华说:“我知道这里有乞巧市,才特意要过来的。”他想要给心目中的柯小姑娘一个惊喜。
“你来这里……你契弟知道吗?”榜眼问。
谢瑾华摇了摇头:“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我说句实话……你这行为有点欠啊!”榜眼作为中年大叔,忍不住要劝导谢瑾华几句。
“不会啊!柯弟说不定真会喜欢的。”
“……”因谢瑾华说得信誓旦旦,榜眼就信了。
榜眼只远远见过柯祺几次,虽没有和柯祺正经相处过,却知道柯祺的长相。此刻,他忍不住在脑海中往柯祺头上插了一朵红花。榜眼很努力地说服自己,大约有才之士总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怪癖。
“他们这是……比翼双欠啊。”榜眼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这倒也是一种般配?
“如果柯弟不喜欢……我就当是做件蠢事博他一笑了。”谢瑾华又说,“临近考期,他有些紧张。”
榜眼只觉得状元的套路太深。
跟着榜眼把乞巧用的东西买齐了,谢瑾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到家后,他先把乞巧之物都藏了起来,叫厉阳他们偷偷布置在庆阳侯府的一处花园里。等到月亮出来,谢瑾华就拉着柯祺出了维桢阁。
在后世,七夕被商人们炒作成了情人节。柯祺穿越前,都习惯把七夕当虐狗节过了。虽然安朝的七夕节没有这一层含义,但被谢瑾华领着往外走时,不妨碍柯祺有个好心情,把这一切当作了约会。
直到柯祺看到那一堆精致的乞巧之物。
柯祺的面色有些复杂。谢瑾华神神秘秘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要对月乞巧?真没想到谢瑾华竟然会有如此的少女心!难道他身为汉子的身体里正住着一位小姑娘吗?柯祺努力接受着谢瑾华的新画风。
谢瑾华不知道柯祺都脑补了些什么,他看了看四周,知道花园里已经清空过了,除了他和柯祺再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小声地给柯祺鼓着劲,说:“柯弟,趁此佳节,我们一起乞巧吧。我陪你。”
柯祺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要舍命陪一陪君子,道:“你若是喜欢,我确实可以陪陪你……”
“那你呢?你不喜欢吗?”谢瑾华的眼中闪着星光。
“等等……”柯祺心里划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这……难道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谢瑾华点了点头,说:“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夜凉如水。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柯祺手上还提着灯笼,所以他能将谢瑾华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有些哭笑不得,不愿意顺着谢瑾华的心意说自己此刻特别特别开心。
于是,柯祺沉默了一会儿。
谢瑾华等着柯祺的回应。
“谢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柯祺说。
“好啊。”谢瑾华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柯祺说:“这个故事是……锄禾和当午,城春和木深,弯弓和大雕,黄河和海流,我和你。”
咦,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谢瑾华无比茫然地看着柯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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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禾日当午,此诗道尽了为农的艰辛,告诉我们要珍惜粮食。柯弟定是在说,他能够体察我的付出,而他愿意珍惜我的付出。弯弓大雁……柯弟一定是对去年未成行的秋狩充满了遗憾。柯弟这是在告诉我,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遗憾。黄河海流什么的……嗯,柯弟一定是想告诉我……我……”
“我编不下去了。QAQ”
作者有话要说: 锄禾日当午,城春草木深,弯弓射大雕,黄河入海流。你说,你是不是欠-艹啊。:)
第145章
柯祺很想把谢瑾华按在花园里的树上亲个爽。不过,他克制住了。
急刹车的感觉并不好。如果亲吻是一种惩罚, 等亲到最后, 受罪的肯定是柯祺自己!于是, 面对听不懂故事的谢瑾华, 柯祺眼神飘忽地说:“我们回去吧。今天早点睡,明天可以去看一站到底了。”
忆仙楼的一站到底已经连着办了很多期。
现在一站到底中的题目不再是由谢瑾华来出的了,毕竟他很忙的。忆仙楼前设有一个结实的大木箱,任何人都可以出题,他们只要把题目写在纸上投进箱子里就行了。经过初步的筛选,这些题目就会成为比赛用题。不过,这容易导致作弊——某人可以先往箱子里塞上大量的题目, 然后再报名参加比赛,这样比赛中的问题就都是他熟悉的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忆仙楼还仰仗着各位大儒来出题。
忆仙楼的名气已经起来了。大儒们给一站到底出题时都是无偿的,但他们大都很积极。
明日谢瑾华休沐,正好就有新一期的一站到底要举行。柯祺便打算带着谢瑾华去围观一下。这样的安排可以称之为是约会。最佳的观赛场地其实是对家的酒楼, 柯祺早在几天前就预定了一个包间。
听到柯祺说起明天的安排,谢瑾华陷入了沉思之中, 面上跃跃欲试,仿佛有了什么好主意。
柯祺手里提着灯笼, 烛光打在谢瑾华脸上,使得他的眼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谢瑾华无疑是个好看的人,而柯祺在这一刻忽然拥有了一种难以磨灭的信心,谢瑾华一定能从现在好看到八十岁!
“想什么呢, 这么入神?”柯祺问。
谢瑾华还是没弄懂城春木深和江河海流的含义。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柯祺的心意——柯祺特意给他讲的故事,他竟然没有听懂——但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谢瑾华老老实实地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典故?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我……我觉得你一定不愿意帮我把刚刚那个故事讲得具体清楚了。所以,不如明天的一站到底中加设个问题吧,我想听听看别人都是怎么理解的。”
柯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在无数围观群众的注视中,主持人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看着纸片读出问题,说:“今有一对契兄弟,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锄禾和当午,我和你。问,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