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暴君?我?(154)
“朕的意思是, ”龙胤平静道:“世间万物, 生生不息。”
凤十一没听懂。
龙胤放下手掌,驻足在原地注视着眼前人。
他透过凤十一黑白清澈的瞳孔看到了自己,那副虚伪的镇静,以及皮囊下早已奔腾叫嚣的血液。
龙胤喉结滑动,眸底欲浪翻腾,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低语。
对上凤十一那双清亮的眸子时, 生物书上的话他全部忘了。
若是以一个尊者的身份来对他进行某些方面的科普教育, 便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可龙胤知道自己并不清白。
那日在马车上, 险些失控的是两人。
“陛下?”凤十一轻轻唤了一句。
龙胤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才沉声道:“是朕没有教好你。”
说罢他便退后一步,可还未来得及想好下句话,忽然见凤十一扑通跳进了身后的小池塘里。
龙胤瞳孔骤缩:“你干什么!”
萤火虫在池塘上四散开来, 像是被打碎的星辰。
龙胤丢下腰侧的佩剑也扑通跳入水塘, 结果发现水才刚刚没过人的胸膛。
“凤十一!”龙胤怒道,他一眼看到了飘浮在水面上那根鬼鬼祟祟的呆毛。
他想都没想朝着呆毛划水过去,拎着凤十一的领口恶狠狠地把他抵在池塘壁上:“你疯了,突然跳进去干什么!”
凤十一呛了几口水,咳得脸颊浮现潮红。
两人都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尾往下滴滴答答,轻薄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勾勒着臂膀与胸膛的线条。
“说,你跳进水里干什么?”龙胤怒上心头, 毫不怜香惜玉地钳着他湿滑的下巴逼问,都没给自己和他先上岸的机会。
凤十一咧了咧嘴,眉眼弯弯,沙哑着嗓子莞尔道:“因为,我怕陛下说一半放弃了。”
“什么?”龙胤皱眉。
凤十一又咳嗽了两声,乌黑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俊秀的面容仿佛玉瓷雕琢,在月色下耀眼得不可方物。
他笑着望着他的陛下,替龙胤说出了心中隐秘的念头:“您其实…也想做,对吧?”
龙胤血液发凉。
二人的气场在悄悄逆转。
*
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本是很狼狈的事。
但在闷热的夏夜中,空气堵塞凝固,池塘水像是胶似的,将衣服黏在身上。
龙胤的衣袍还好,而凤十一的侍卫服紧贴身体,衣摆下垂,显得腰身愈发紧实双腿修长。
他们沉默无言地返回,甚至都忘了可以骑马,马儿一脸懵逼地跟在他们身后走。
月色皎洁,凤十一伸了伸懒腰,前所未有地心旷神怡,甚至还哼起了歌。
他知道身后有一双阴郁的视线盯着他,像是无法摆脱的影子。
“凤十一。”龙胤蓦然喊住他。
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转过头笑吟吟地答应:“我在。”
龙胤眼神晦暗。
“我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他随手掐起朵红色的野花,俏皮地夹在了龙胤的耳后,眉眼晕染着笑意:“陛下若想要,我随时奉陪。”
龙胤心脏一紧,呼吸紊乱,气得脸上被冲回了几分血色:“你…”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凤十一打断他的话。
天上的纤云散开,月色朗朗,凤十一双手垂下微笑道:“在您眼中我一直是傻子,不是吗。”
龙胤冷声:“朕何时这么想过你?”
凤十一眯起双眼,悦耳的笑声和上挑的眼尾像是蛊惑人心的精怪,双肩耸动。
他肤色较一般男子本就偏白,被皎月照得更胜白皙。
龙胤眉心聚起,看他:“你笑什么,朕说你不是傻子,难道还说错了?”
凤十一勉强止住笑意,扶着旁边的舒肝捋了捋胸膛。
他垂下黑浓的眉睫,嘴角还留着弧度。
龙胤走上前去,高大的身躯将他圈在了树干和自己的胳 膊中。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君,你也不是臣。”龙胤喉头干涩:“告诉我,你到底在笑什么?”
明明是上位者,却更像乞求回应的那一方。
凤十一的眼睛很好看,抬起来时像是清透的琉璃。
“您撒谎。”凤十一声音轻轻:“您不用对我说那个世界的知识,我也不想知道萤火虫是用哪里发光……我只知道,和爱慕的人耳鬓厮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十一,”龙胤怕自己听错,慌乱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看吧,您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现在还那么惊讶。”凤十一笑道:“我爱慕您,很久了。”
霎时,天空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是军营那群汉子们为狩猎准备的。
既然没有打到什么动物,烟花便一朵接着一朵绽放,散落下来时像是星河倒灌人间,绚丽耀眼。
烟花的彩光照亮了林深处的他二人,凤十一眸光潋滟:“不是孩童时的依恋,也不是臣服于您的王权,而是对您大胆包天的爱慕。我想同您耳鬓厮磨,唇齿交缠,想……”
凤十一说到一半卡壳了,可怜的词汇量仅仅这些。
“笨蛋。”龙胤眼圈微红,脖颈上的青筋隐隐若显。
他明明才是上位者,却在此时语无伦次,差点没忍住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
被感动的。
“您看吧,您又说我笨。”凤十一话没说完,忽然撞入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龙胤的喘息颤抖,在他耳边低哑地重复:“我也、我也爱你,好久好久。”
一定久过你爱慕我之前。
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这一瞬间龙胤觉得什么都值了。
从年少时的心狠手辣,到如今被骂三本史书的狗皇帝。
清理的死侍营、被赶走的瓷三娘、荒谬的选妃科举。
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没有此刻重要。
瓷三娘又如何,他的生母又如何,我早就说过他是我的。
龙胤眼眶滚落下两滴泪珠,他好久没哭过了。
“陛下,我不怕疼。”凤十一楼上了他肩膀,脸颊羞红,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您不用怜惜我。”
“啪。”
龙胤脑海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
一桶热水往陛下的帐篷里搬。
大家不敢问,也不敢说,也许深夜洗澡是他们陛下独特的小癖好吧。
陛下貌似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阴沉着脸,但不像是不高兴,反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陛下,要不要留几个小的伺候您?”胖太监谄媚道。
“不用。”龙胤用手挡着下半张脸:“你们都出去,朕和凤侍卫有军事要探讨,没有朕的允许决不能进来打扰…还有抱几个软垫子进来。”
太监应了。
凤十一红着脸,欲盖弥彰:“咳,陛下,那那那臣去拿个东西。”
说罢他假戏真做,同手同脚地离开帐营在外面溜达几圈。
他怕自己放不开,拎起篝火旁剩下的酒壶全部喝完。
“喂,本宫可算找到你了!”
长公主把他吓了一跳,凤十一心虚地藏起酒壶:“您怎么还没睡?”
长公主火急火燎:“本宫弄到宣王的血了,你快来。”
凤十一把这茬忘了。
“宣王要吃香梨,他不让别人给他剥,自己拿刀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个口子。本宫眼疾手快把他支走,然后将带着血的小碟偷了过来。”长公主拉着魂不守舍的凤十一,藏在隐秘的树下道:“你快放血。”
凤十一喝了酒开始眩晕,直接把手咬破了个口子挤血,想着赶紧滴然后回去和陛下耳鬓厮磨。
陛下还在等着他呢。
谁知长公主瞳孔骤缩,颤抖着声音惊呼:“融了,你和宣王的血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