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猎雁(41)
“不算。”这都不算?!
“我不想和你上床!我生不了孩子!”
“不算。”
“……你个混蛋。”
穆雁生瞥见商尽也左手无名指,上面的结婚戒指他居然还好好的戴着。
穆雁生小小地吐出一口气,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瓜葛。”
商尽也漠然道:“我们已经结婚,不想有牵扯也有牵扯了。”
穆雁生嘀咕着:“所以我说离婚啊……”
“为什么?”
商尽也扭过头,与他四目相对:“为什么想离开我?”
穆雁生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憷,嘴里又干又苦。
“已经来到我身边的人,没那么容易离开。”阿雁。
我亦心悦于你。
穆雁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攥,揪得裤子乱糟糟一团。
“你不喜欢我。”穆雁生怔怔地盯着他说。
商尽也眼神丝毫没有躲闪:“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喜欢你。”
掌心出了汗,热气烧上了眼眶,潮到蒙起水雾。骗子。
明明就是个骗子。
为什么要想起这一切。
是他上辈子的惩罚还没受够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那些该他的不该他的罪孽不是都还清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
穆雁生猛地扭过头,不再去看身边的商尽也。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想起……-
到了别墅,司机打开门,二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经过花园往屋里走。
穆雁生停在芬芳馥郁的花道中。
脚步声停了,走在前面的商尽也停了脚步,回头看他。
天黑蒙蒙的,别墅里的灯光远远投过来,照在二人身上。
穆雁生的表情隐没其中,看不真切。
他望着面前几步远的人,突然鼻子发酸,委屈涌上心头,他道:“如果你要杀我呢。”
商尽也一愣:“什么?”
“如果我说,你想杀我呢。”而且你也确实这么做了。
商尽也脸上是真真切切的疑惑与不解:“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木棉花吗?”
虽然不明白穆雁生此时的语言逻辑为什么会如此混乱,他还是回答了:“知道。”
“你见过吗?”
“……”
“我见过。”穆雁生本来只是想随便说两句,可是不知为何,一说出口话就停不下来了,他红着眼睛,语无伦次,“那么漂亮的花,我一辈子只见过一次。”
“你说要和我结婚,我是那么高兴……可你,你都干了什么……”
“我不喜欢被灌着吃药,我也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谁都见不着……”穆雁生一步步后退,像只翅膀受伤而受惊的鸟,飞不起来,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洞躲起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你……”
他没有看路,快要摔进身后满是荆棘的花丛里,商尽也赶紧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平地,随后不顾穆雁生的抗拒,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穆雁生不想被他碰,又挣扎不开,死死一口咬在他颈窝处,咬的很用力,渗出了血。
商尽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随后任他咬着,把人抱进了别墅。
将他放到卧室床上的时候,穆雁生的呓语钻入他耳中:
“骗子,你这个骗子……”
“你要杀就杀,骗我干什么。”
穆雁生说了一大堆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可就是不明白这些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商尽也只能抓住最重要,似乎也是穆雁生最在乎的一句,回答道:
“我没骗你。”
“雁生,我没有骗你。”
穆雁生哭着哭着睡着了,连方娅来看他都没发觉。
方娅看了眼床上眼睛肿起,睡得正沉的儿子,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出了房门。
商尽也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空中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尽也。”
方娅问:“他怎么哭了?今天出院时不是还好好的?”
商尽也沉默着,他答不上来。
五指紧握着,指骨一片惨白,脑海中满是穆雁生哭着骂他时的那一声声骗子,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商尽也无力地摇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第28章 “懒得理他。”
穆雁生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他的眼睛还微微地胀痛着。
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经过镜前,他停下脚步,视线凝在镜中自己的脖颈间,红色的线痕刺痛着他的眼。
他粗鲁一抹脸,抹去水珠,随后从衣柜翻出件衬衫,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勉强遮住了那碍眼的痕迹。
出了房门下楼,商尽也和平日一样稳坐在餐桌前看文件,听到脚步声抬头朝他看过来。
彼此间没有问好,没有对话,只有无言的对视沉默。
穆雁生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着冷静。
他面不改色坐到商尽也对面,陈姨见状立马端着热腾腾的早点放到他面前。
“特意做了您爱吃的,您尝尝。”
面前是一碗鱼片粥,鱼片嫩滑,粥面上撒着细碎的葱花和姜丝,卖相很好。
穆雁生默不作声尝了一口,随后缓缓搁下了勺子。
勺子与碗沿相撞,当啷一声。
他看向对面的商尽也。商尽也的颈窝处有一块微微结痂的泛红牙印。是他咬的,昨晚气得不行下嘴没轻没重,完全没想到会咬这么深。
商尽也没注意到他落在自己颈窝的视线,平静地将文件递给身旁的助理张乡,见他脸色复杂,问道:“怎么了?”
“难吃。”穆雁生发表着对鱼片粥的食评。
商尽也道:“那就尝点别的。”
“你做的东西都难吃。”
商尽也再冷静,这时候也没能掩饰住眼底那一抹讶异。
穆雁生尝得出来,陈姨做的饭不是这种味道。——这碗粥是商尽也做的。
还在这儿给他装。
陈姨仿佛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吓得心惊胆战,偷偷地看一眼商尽也,再瞄一瞄穆雁生,最后选择默默躲进了厨房里。
张乡也十分有眼色,说了一句在外面等就立马逃之夭夭。
穆雁生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碗沿。
昨晚的试探已经足够。
——商尽也没有记忆。
只有他一个人想起了全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记得这些,为什么还要再次和他相遇,甚至还结了婚,被绑在了一起。他辨不清他俩的重逢是福是祸,是缘是劫,但所有的一切他前世都已经还清,他什么都不欠。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不管是烬冶还是商尽也,统统都与他无关。
不和他离婚是吗,他有的是办法。
故意说完这些话,以为商尽也会生气,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喝着他的早餐标配黑咖啡。
穆雁生起身离开。
“去哪儿?”快要踏出大门时,身后传来商尽也的声音。
穆雁生头也没回:“你管我去哪儿。”
本想直接出门,特意绕道去了后院。
远远瞧见那棵大榕树,走过去,果然看到树底下那一群姿态各异的猫,以及老李的身影。
但今天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和他一起蹲着喂猫。
这应该就是老李说的孙子了。
“爷爷,这只小猫好肥呀。”
“可不,和你有的一拼哈哈哈。”
一老一小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笑声远远传进穆雁生耳中。他静静倚在僻静处看了许久,老李脸上的笑容一直扬着,见着他笑,穆雁生也不自知扬起了嘴角。
爷爷看起来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