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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猎雁(33)

作者:阿哩兔 时间:2024-09-19 08:29 标签:前世今生

  不被逼到走投无路,怎会做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他会这么生气。
  怪不得他这么多年不纳嫔妃。
  怪不得当初自己和他告白时,他会那样犹豫。
  怎么都不愿和自己做到最后一步,是因为高楼里的那位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吗?
  每晚只在他这里留小半个时辰,是因为要用剩下的时间去陪她吗?
  自己误入高楼他就那么生气,是因为打扰了她的清净吗?喜欢我。
  他想起朱雨提过的问题。
  “陛下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呢?”
  他先前不知道,也许现在有了答案。
  从一开始,他有可能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可是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把我从浮水镇带回来呢?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对我那么好?我只是个小乞丐,还骗过他,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对了,对啊,他只是可怜我而已。
  是我不知好歹,误会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告白,让他为难了,可是……他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
  又为什么,愿意和我做哪些亲昵的事情呢……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滋味玩玩吗?
  「那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呢。」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你还想走吗?」
  「这些日不见你,是在确认自己的心意。」
  「阿雁,我亦心悦于你。」
  不对,他说过的。
  他说过,也喜欢我。
  天子、帝王……是不能说谎的。他不能……
  “……”
  胃里翻江倒海,阿雁突觉喉头腥甜,骤然一痛,下一秒,双眼中便铺天盖地洇出一片刺眼的红。
  口中喷出的血溅落在地,脏了他的衣裳下摆。
  阿雁懵然地望着地上这滩红色,似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喃喃着想说话,又是一口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身体五脏六腑骤然袭来的剧痛让他跌坐在地,他手撑着地,眼前阵阵发白,视线模糊,只隐约看到朱雨模糊的脸。
  他在喊着什么:“太医……我去叫太医……你撑……”
  阿雁眼前一黑,彻底人事不省。


第22章 “我们成亲。”
  再次睁眼,他好好地躺在熟悉的床榻之上。
  屋里很安静,影影绰绰的昏黄烛火透进床幔内,分裂成斑斑点点的荧光落在他身上。朱雨点了灯。
  已经天黑了吗?
  醒来后懵了几秒,他才从恍惚状态醒来,身体感官也随之复苏,胸腔里如被火焰灼烧,刺痛憋闷,嘴里也泛着浓密的腥苦味。
  身上染血的衣衫已经被换下了。
  他支着胳膊,勉强撑起半个身体,掀开床幔一角,正巧看到朱雨端着碗走进屋。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在空中对上,朱雨顷刻间大喊起来:
  “你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把碗放到桌上,猛扑到床边,焦急地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有哪里疼?”
  阿雁喉咙干渴,嘴唇开裂,许是很久没进水的原因。他舔了舔嘴唇,道:“没事,我……”
  朱雨激动得直掉眼泪,哭道:“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吓死我了!”三天。阿雁愣了愣。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儿而已。
  朱雨一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来!你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每天一天三顿都不能少,你昏迷的时候嘴都不肯张,灌都没法灌,可急死我了!”
  他将药碗端到阿雁面前,细心地吹凉。
  “太医……”阿雁想到自己晕倒前呕出的那口血,心里打鼓,忐忑询问道,“我怎么了?”
  朱雨拿着碗的手一僵,勺子丁零当啷地搅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含糊道:“没,没怎么,就是……太医说你是一时情绪激动,急火攻心,仔细调养就能好,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多想。”
  阿雁闻言,松了口气。
  急火攻心,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词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他接过朱雨手中的碗,深吸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喝完了,苦得心尖都在颤。
  晕倒前听到的那些事,清醒了再想到还是会很难受。
  “他……来过吗?”
  朱雨知道他在问谁,点点头:“来的,你昏迷中药灌不进去,是陛下亲自……”
  他说到这里又不说了,阿雁问:“亲自什么?”
  朱雨欲言又止,似乎在难为情地组织措辞,半晌才小声说道:“用嘴喂你的。”
  阿雁微微睁大了眼睛。
  朱雨扶他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
  阿雁呆呆地望着帐顶,呢喃道:“他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见我。”
  朱雨没有接这个话茬,轻轻地隔着被子拍他,哄着:“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其他的先不用想,”他无比虔诚地说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本就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喝几贴药就会好了,朱雨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安抚命不久矣的病人。大概是他过于担心自己了。阿雁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很是感动,他道:“知道啦,借你吉言。”
  喝了药,身体还是很难受,他很快又睡了过去,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突然睁开眼时,外头天还没亮,自己的床边却坐着一个人。
  烬冶隔帘在看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阿雁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嗅到烬冶身上的淡香,隐隐从帘外传来,才知道面前场景不是虚幻。
  “哥哥……”他喊了一声,声如蚊蝇。
  帘外的人没有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道纱帘对视。
  片刻后,烬冶起身,似是要走。阿雁惊出了力气,伸手勉强拽住了他的一根手指,他的力道很轻,烬冶很容易就能挣脱,不过他没有,任由阿雁虚虚地牵着他。
  他停了起身的动作,又坐回床沿。
  两人之间还是无言沉默。
  阿雁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良久,他只能想到这个。
  道了歉,滚烫的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眼尾滑落在鬓发里。
  “我再也不乱跑了。”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烬冶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伸进帐中,擦去他眼尾的泪,喃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的手指拂过阿雁的脸颊,明明力道很轻,又像是刀子一样,割得他血肉生疼。
  想问高楼里的人是谁,想问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怕烬冶又生气发火,怕他什么都不会说,更怕他的敷衍欺骗。
  在走到穷途末路之前,是不是只能这么将错就错。
  各种各样的苦涩药汁一天送来好几趟,屋里被熏得满是难闻的药味,阿雁虽自幼习惯了吃苦,可也耐不住这般药当饭吃的频率。
  他开始抗拒吃药,嘴里一边说着“我已经好多了”,一边逃避朱雨递过来的药碗。
  他想不通,自己都连续吃了半个多月的药了,也没有再吐过血,为什么太医还不停药,他只是小毛病,何至于一连吃上这么久的药,还大有一直让他吃下去的架势。
  朱雨哄着他说这些药是在调养他的身体,是为了他好。一次两次可以哄着他喝下,可次数多了,他就怎么都不上当了。
  直至烬冶到来。
  他不听朱雨的,但不得不听烬冶的。
  知晓他不按时吃药之后,烬冶不知是不是特意来监督他,每次都在他要吃药的时候过来,非要看着他把药喝下去才会离开。
  两人自那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在一起过夜。
  烬冶说没有生他的气,阿雁也道了歉,可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微妙的尴尬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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