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120)
陆延喃喃自语,仍有些没能回过神来:“鹤公公,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本王?”
鹤公公一噎:“是老奴失策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陆延以前太混球,怕对方走漏风声,所以隐瞒不说。相信帝君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共只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都是蠢货,唯一脑子还算好使的那个现在还在王府里禁足呢。
鹤公公以前还伤心自己是个阉人,没办法留后,现在想想,儿女都是债,没看帝君都快被气死了。
陆延抹了把脸,顿觉肩上担子奇重无比,三质子归国后,八成还是要杀他,原本还想背靠帝君好乘凉,没想到他爹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陆延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自己,还是该哭一哭帝君,他紧紧握住鹤公公的手,艰难憋出了一句话:“父皇他……他现在还好吗?”
鹤公公:“……”
原本挺好的,但自从上次被三个王爷一气,好像又不太好了。
鹤公公红着眼眶哽咽道:“只要王爷能够出息,陛下一定会心怀大慰的。”
陆延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鹤公公,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想法子治好父皇的伤,如果治不好……”
如果治不好,陆延感觉自己也要凉一半了。
商君年在隔间书房,抄完了厚厚的一摞纸,只是上面的内容细看下来,不像经书,更像剑招心法。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思绪恍惚一瞬,想起了从前在巫云习武的日子,那些凌厉的剑气仿佛要破开纸面袭来,将他割得体无完肤。
彼时鹤公公已经离开了屋子,陆延独自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只有晚上是最安静的,和白天比起来就像变了个人,眼底藏着数不尽的心事。
“哗。”
一本书忽然凌空飞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陆延身上,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疑惑看向进屋的商君年:“你抄完了?”
不过就算是抄完了,也不用把经书扔给他,陆延看不懂那些深奥的佛经。
商君年没有说话,他走到床边将陆延往里面推了推,腾出一块位置,这才吹灭灯烛躺上床休息。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一直同床共枕,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灯灭了,陆延看不太清上面的字,他用胳膊碰了碰商君年,又问了一遍:“这是经书吗?”
商君年在黑暗中闭眼,吐出了两个字:“剑谱。”
陆延一怔:“剑谱?”
商君年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我的剑谱。”
商君年所有的习武心得都在这几张纸上面了,所有的弱点也都在这几张纸上面了,谁若得了这本剑谱,便可以轻易破了他的招式。
“我握不了剑,留着也是白费,你拿去练吧,不许给旁人看。”
商君年从地牢出来后,终于认清了一件事:他再也握不了剑了,肩头的伤势让他现在连提起重物都疼得钻心,这些剑招藏私无用,给陆延反而能帮他破除瓶颈,多一层保命筹码。
陆延一愣,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将重逾性命的剑招给了自己。他回过神,将剑谱重新塞到商君年手中,柔软的书页在黑暗中拂过掌心,触感清晰:“你将剑谱予了本王,本王虽高兴,却不能收,此物重逾性命,倘若不小心泄露出去,你的剑招就被人钻研透了。”
“我一字未看,你烧了吧。”
商君年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似乎是笑了笑:“我不过一个废人,现在旁人不需要钻研我的剑招也能轻易杀我,既给了你就拿着吧,否则留着也是无用。”
陆延闻言悄无声息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着商君年的肩头,在耳畔低声问道:“君年,你是不是很恨我父皇?”
“……”
商君年当然是恨的,不过仙灵本与巫云本就是死敌,对方再怎么忌惮防备他也正常。商君年虽恨帝君,却更恨当初将他交出来的巫云国君,低声开口:
“我这辈子恨的人太多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若怕我杀他,大可放心,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商君年不想承认自己因为陆延心软了。
陆延闻言握住商君年冰凉的指尖,亲了他脸颊一下,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却像蒙着一层雾气:“你虽杀不了他,却可以杀他的儿子,国相大人,本王的命就在你手里攥着呢,想要随时可以取。”
“谁要你的命。”
商君年皱眉推了他一下,偏偏陆延像个无赖似的推不开,他原本畏寒的身躯冒着热气,薄红一点点蔓延上白皙的脖颈与耳垂。
商君年莫名想起了上次吃的那半颗药,迟疑问道:“对了……你上次给我吃的那半颗红色丹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延担忧问道:“怎么,吃了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而是疗效太好,商君年的身体本就垮了大半,又气血双亏,时有心悸咳疾,吃了那丹药之后,反倒不怎么复发了。
商君年皱了皱眉:“此药有奇效,只怕绝非凡物,你从何处得来?”
陆延松了口气:“既有奇效,吃便是了,不必管那么多,仙灵国库奇珍无数,难道还会缺了你一颗丹药不成。”
但商君年隐隐感到了不对劲,陆延一向出手大方,那些绝顶好药更是不要钱似地给他喂,唯独上次的丹药,只有小小半颗,不似对方从前作风。
这当然不能说明陆延小气,只能说明那丹药确实珍贵,就连堂堂风陵王也只能弄来小半颗。
商君年还欲再问,陆延却已经困得睡了过去,呼吸声比以往要沉一些,看来是真的累了,只有那本剑谱虚攥在指尖,险些掉落。
商君年见状轻轻抽出剑谱,塞到枕头下面,又给陆延拉了拉被子,这才闭目和对方一起睡觉。
罢了,以后总有机会问出来的。
万国朝贺的日子一眨眼就到了,宫内下旨解除半月宵禁,王都明显热闹了不少,到处都是来往的异国客商,连姑胥王都解除禁足,被帝君指派去迎接各国使臣——
这当然不是因为帝君消了气,而是另外两个儿子太蠢,总要有一个拿出来撑门面。
仙灵如今内忧外患,稍有动静都会引起各国的蠢蠢欲动,姑胥王行刺之事都不曾对外张扬,仅有一些重臣知道内情,可见帝君多么谨慎。
宴会前夕,那三名质子终于从止风院放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王袍,发束玉冠,腰系龙佩,与从前在质子府的寒酸模样不同,天潢贵胄气度尽显。
只是很明显,他们都有些不习惯。
商君年推门出来的时候,就见赵玉嶂他们几人站在庭院外间,时不时伸手扯一下袖袍,看起来满身不自在,走上前问道:“怎么,衣服不合身吗?”
按理说不会才是。
赵玉嶂看见商君年,不由得愣了一瞬,许是因为宴会的缘故,对方今日难得穿了身华服,浅紫色的长袍用金线绣着团云纹,腰间坠青玉双鱼佩,眉目淡垂,端的风姿无双。
从前在巫云城中,商君年贵为国相,好似也是如此装扮,常在御前行走,只是物是人非。
赵玉嶂回过神:“没什么不合身的,只是这段时日穿惯了粗布衣衫,冷不丁换回来,有些不习惯。”
他语罢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刺了两句:“倒是劳烦风陵王煞费苦心,还专门给我们做了身新衣裳,生怕宴会上让人瞧出我们过的不好。”
商君年不惯他,闻言淡淡出声:“你不想穿可以脱下来。”
赵玉嶂瞪眼看向他,有些不可置信:“商君年!你非要这么护着他是不是?!”
陆延那个狐狸精!狐狸精!
商君年不是偏护着陆延……虽然确实偏了那么点,他只是不喜欢旁人误会陆延而已:“此次国宴按理说你们是不能出席的,殿下恐你们思念故国亲人,这才向帝君请求带你们同去,谁若不愿去,留在府中便是。”
公孙无忧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有新衣服他就穿,一想到等会儿可能看见天水来的使臣,愈发雀跃起来,唯有柳阙丹看了眼商君年,侧脸落在婆娑树影中,愈发显得俊秀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