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308)
李观梁攥在手里的钱,好似变得烫起来。
大姑听到他的答复,“诶好!那我上夜班的时候悄悄和那朋友说一声,你放心,她嘴巴严实的。”
待到中午,李观梁吃过饭,就准备走了。
姑父送到门口去,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印着丰收两字的一包烟,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李观梁。
李观梁摆摆手推拒了,“不抽烟。”
姑父讪讪笑一下,他一年多两年没见李观梁,一时间忘了,收回来,“观梁,是不是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
他塞给李观梁一张鞋票,“去年过年厂里发的,你拿去买双好点的胶底鞋或者皮鞋,人家看你不是寻常泥腿子,才乐意和你成家啊!”
县城里的大姑和姑父看他们兄弟俩无父无母的可怜,之前李跃青还在上学的时候,经常三五过年的会帮衬帮衬。
李观梁不好推拒,道谢收下了,一踢自行车的撑脚架,“姑父,我回去了,不用送了。”
“好,”姑父道,“你到外边龙头街的蓝塘鞋店买,那家做工好。”
龙头街两边的都是专门商店,物品全都要票证买。
他不认得招牌上的字,但好在整条街就那一家鞋店。
李观梁没看胶底鞋和皮鞋,他驻足在前面摆的好几双塑料凉鞋前。
这种鞋子夏天比胶鞋布鞋透气,看起来也不会像草鞋那样,把脚磨出水泡。
鞋店的伙计上来,“买凉鞋吗?这可是时兴的材料和款式,卖得可火热,你有没有鞋票?”
李观梁拿出兜里的票。
伙计看了,确实印刷着奖售专用鞋票一双,盖了省商业厅的公章,日期也是今年的。
伙计问:“要多大码数的?”
李观梁耳根火烧似的烫,用手比了一下大小。
说:“要白色的。”
那伙计诧异,“你穿?”
男人个头高头大马的,比划的码数不像,况且寻常人全买耐脏的黑色,他倒挑上白色了。
李观梁摇摇头,闷不吭气。
伙计按着他比的,找来一双,“这样的,合适吗?”
李观梁又大致比了一比,点头。
幸而黝黑皮肤遮掩住他面红耳赤。
第174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5)
下午放工得早。
因着远处天边酝酿翻滚的乌云,浓得泼墨水一样,伴随一声惊天的闷雷,热浪滚滚冲来。
转眼的功夫,大风夹着雨点子噼里啪啦,兜头盖脸地砸人身上。
太阳晒了一个上午的地面,热气终于冒出来,和天地间密密麻麻白线一样的雨汇合,冒起青烟一般的雾蒙盖在山头和村边。
水鹊坐在门坪前,忧心忡忡,“观梁哥出门是不是没有带蓑衣?”
没人回答他,水鹊一转头,李跃青站在门边,正面无表情,啃了一口瓜。
大风大雨的,像大毛巾拧水一样泼,从屋檐哗啦啦打下来。
斜飞的雨丝沾湿了小知青柔软的乌发。
李跃青垂下视线,看水鹊一眼,“他都二十八了,下雨不会自己躲?”
“噢。”
水鹊转回去,盯着地坪上因为铺得不平整而积起来的小水洼,雨点打得叮叮咚咚。
燥热的温度退去,让西瓜放一下午也不会放坏。
李跃青蹲下来,随口问:“你不吃了吗?西瓜。”
水鹊扣了扣手指,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细声低语:“留给观梁哥回来吃,他在外面跑一天了。”
“……”
李跃青把西瓜籽吐到了米糠盆里。
他冷冷地问:“你们两个,没有背着我,有什么过度的牵扯吧?”
李跃青问法比较隐晦,没有直接问这两个人是不是背着他在谈对象。
水鹊压根藏不住事情,他眼皮覆下,不敢面对李跃青,留给人一个坐着的背影。
还抿抿唇,装作轻松玩笑的语气,“没有呀,你怎么会这么想?李队长就像是哥哥一样,看我身体差照顾我而已。”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生疏地称呼起李队长。
李跃青扯了扯唇角。
像哥哥一样?
哪个哥哥?
好哥哥?还是情哥哥?
李跃青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你不觉得,我哥年纪大了一些吗?和你——”
不是很般配。
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从村口飘荡过来。
水鹊一撑膝盖,欣喜地站起来,“肯定是观梁哥回来了!”
………
暴雨来得突然,在县城里还是晴空万里,是回城过了黄泥圩的地界,闷雷一震,仿佛响在脚下,天上就开始下起刀子雨。
李观梁原本在晴空底下踩得就快,车前的篮子里团团挤着一块破棉絮布,后座上绑着鞋盒。
雨一下起来,他神色慌张地把外衫脱下来,盖在车前篮上护着。
上了年头的自行车,在风雨中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劈头盖脸而来的雨势,像是鞭杆子驱打快牛。
快些,快些,还需要再快一些。
李观梁抬不起头,胸膛闷着一口气,蹬动脚底踏板,黄土路上留下一道用力的车辙。
雨水很快集聚到身后的车辙里,变成奔流的极细小溪。
到了最后的青石板麻石沙的道路,李观梁抹了一把脸上冰凉凉的雨水,掀起眼皮,远远的,视野里容纳进一只金黄蝴蝶,立在路口等着他。
水鹊身后披着棕叶蓑衣,高兴地挥挥手。
他动作一大,身旁撑着老油布雨伞的李跃青,当即不耐地轻啧一声,“别乱动,想要被雨淋湿感冒吗?”
雨下那么大,就这村道到这两三里路的距离,他哥又不是会迷路了回不来,非要到路口等。
李跃青只好翻出蓑衣和雨伞来。
李观梁在水鹊去那边一段路下了车来,快步推着自行车走,“快回去,雨太大了,快回去。”
水鹊:“嗯嗯!”
他抬腿跟着李观梁走,李跃青要拿伞撑着他,也只得亦步亦趋紧跟着走。
李观梁将自行车停在了屋檐下,这会儿没大风,雨直直地下,虽然大,但不会刮进屋子里来。
李跃青收了伞,皱紧眉头问:“怎么不在路上避雨再回来?这是急雨,多等一阵就停了。”
李观梁摇头道:“等不得。”
他也不管自己像是河里捞起来那样形容狼狈,急急地拨开车前篮子上蒙盖的外衫和破棉絮布,检查里头盖着的东西。
水鹊探头好奇地看,“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他看见三个薄油纸包裹的长条,一端还有木头棍子。
眼睛晶晶亮,水鹊道:“是冰棒!”
李观梁从篮子里拿出冰棒时,眼角余光偷看水鹊,又低头,“对,是冰棒,我回来的时候在城里街上看到的,没见过,一问才知道,带回来让你们尝尝。”
但是看水鹊的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观梁恍然才想起来,小知青是海城来的。
不像他这样的村野人,夏天口渴了,喝生水、喝粗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像是严冬腊月才会结出来的冰锥子、雪杆子。
他问了街头叫卖冰棒的人,那人小心打开木头箱子,里面铺了厚厚的棉被布隔热,中间一根根薄油纸包着的就是冰棒。
县城里有个制冰厂,但是离谷莲塘太远了,也知道庄稼汉不会浪费这钱,没人到这里来卖冰棒。
最贵的奶油冰棒,一根一角钱,他买了三根,又问卖冰棒的扯了点破棉絮布,怕太阳大,回去的路上晒化了,对方本来不愿意,李观梁付了五角钱,他就用棉布严严实实地帮李观梁把冰棒包起来了。
李观梁蹬动脚踏,风驰电掣地扬长而去,生怕慢一点点那冰棒就全都化成水。
虽然后半程下雨,好在有棉布和衣衫遮住,没怎么打湿。
李观梁剥开薄油纸,纸上滋溜溜滴水。
眉头紧紧锁起来,“还是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