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国师(194)
慕晏很快便邀请了几位好友,包括在知道宿谊出事之后,跟着全国巡游的顾敖急急回京的卫琤。
慕晏本和谢淳只是泛泛之交,不过谢淳如今和司马鹄是挚友,又知晓宿谊之事,便一同请来了。
慕晏将人请来之后,那些人见慕晏与平常无异的神色,心中又确定几分。
司马鹄抱怨道:“看来你也早知道了,倒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慕晏道:“吓什么了?你们不是早猜出来了。”
王博源道:“不是请我们小聚吗?你这是去那?”
慕晏道:“带你们去见康乐啊,你们不是也想念得很?还是说,暂时不想见到?”
卫琤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现在才反应过来:“康乐没事?……好吧,看你这样肯定没事。去见康乐?从这里?”
慕晏带着人来到一堵墙边,让人架好梯子,没有跟友人说什么,直接麻溜的爬着梯子从墙上翻了过去。
友人们在梯子处面面相觑。
王博源脸上出现了一丝曾经那促狭的表情,道:“以前被河清拒之门外的时候,我翻墙也不是一两次。这倒是第一次翻墙进康乐府上。”
说罢,翻墙技能熟练的王博源率先爬上了梯子。
几位友人哭笑不得,将自己下摆打了个结,也毫无形象的依次爬梯子翻墙。
宿谊就站在墙的另一边,让人架好梯子,笑眯眯的背着手站在梯子旁,看着一群年轻有为的朝中新秀翻墙。
待所有人都从墙上爬下来之后,宿谊笑眯眯拱手道:“各位好久不见。”
“康乐啊,你倒是把我们吓坏了。”司马鹄理了理衣袍,半点没有爬墙过来的窘态,道,“这到底是何事?你可要跟我们说清楚。”
宿谊道:“我准备了酒菜,边吃边说吧。”
“听闻天师酿酒天下一绝,在下有口福了。”谢淳微笑道。
宿谊道:“既然是朋友,唤我康乐变成,还是说,我该称呼你谢大人?”
“不敢不敢。”谢淳心中一阵欢喜,今日被邀请,他已经十分惊喜,现在宿谊让其称呼表字,已然是认其为友。虽说以前有些交情,但谢淳并不敢自居为宿谊朋友。这次欢喜,恐怕只有金榜题名能与其相比。
宿谊转头看了看王博源,惊讶道:“少宏啊,你去哪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了?来,笑一个,是本人吗?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王博源这一年多习惯的冷脸忍不住崩坏了,他无奈道:“什么折腾?什么夺舍?我不过是去边疆军营锻炼了些时日。说我严肃了成熟了不成吗?”
宿谊道:“严肃了成熟了的少宏还是少宏吗?还是一言不合就在地上翻滚哭嚎比较适合你。”
宿谊虽之前觉得王博源有些烦,且有些得寸进尺。但后来相处多了,反而觉得王博源二的有些有趣,且相处起来很轻松,不费精神。宿谊相处之人,各个都是聪明人,让宿谊虽然视其为友人,但也不由自主会审视自己的仪态。
只有王博源平日就没个正经,宿谊也就懒得端着架子。而且吐槽毒舌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宿谊以打击王博源为乐,两人倒有些损友的意思。
王博源嘴角抽了抽。经过如同地狱一般的戒毒,又去了尸山血海历练一番,经历九死一生才回来的王博源回忆往昔,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往日的肆意,都被划入黑历史。如今被宿谊吐槽,他觉得很是有些尴尬。
宿谊倒不觉得尴尬。在他眼中,一年多时间绝不算长,即使王博源去了边疆,在他眼中,还是以前那好友。他拉着王博源的胳膊往里拽:“来,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以前更顺眼些。”
慕晏道:“那自然是,现在的少宏看上去太严肃了些,真没意思。”
王博源叹气:“以前你说我太不成熟,现在成熟了你又说我严肃。河清啊,我拿康乐没办法,我还不能揍你吗?”
慕晏挑眉:“说的好像你去边疆历练了一阵子,就打得过我似的。”
王博源被慕晏的话噎得一顿,他无奈道:“好吧,我是打不过你。”
虽然他是从尸山血海历练了一番,但慕晏打小就经历了这些,如今也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他比起慕晏,还差得远。
“当年我刚下战场的时候,和你差不多。”慕晏道,“我觉得你应该再在战场呆一阵子,待你习惯了,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下次若还有战事,我带你去如何?”
王博源看着慕晏,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切之意。
亲朋好友们都很担心他,但或许真的只有慕晏能给他建议,能给他帮助。虽然慕晏没有经过戒毒一事,但慕晏也曾有过疯狂阴暗的时候。而且慕晏是从战场上厮杀历练出来,自然知道他如今心态。
“好啊。”王博源道,“下次带我一起去。”
其余几位友人暗中松了口气。慕晏回来了,王博源这有些吓人的状态会好些了吧?还是慕晏有能耐些。
宿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刚从战场回来,对战争的事腻得很,你们要谈这些,自己一边去谈。现在我们谈些高兴的成吗?比如民间传闻我的一百种死法?”
“这哪里高兴了……”慕晏无奈。
宿谊挑眉:“我听着就觉得挺好玩的。”
众人齐齐扶额。
有宿谊在这,气氛沉重不起来啊。
宿谊本就没想让他们气氛沉重起来。和朋友多日不见,那是应该高兴,而不是难过的。
美食美酒入口,这些人精神也放松了许多。宿谊开始讲起自己在青州遇上的一些有趣的事,比如晒盐啊,比如玻璃啊,比如棉花啊,比如墨家那群人啊。
“盐铁乃国之重事,康乐又做了一件大事。”谢淳感慨道,“不知道盐场是何壮观景象。”
“规模小的很,哪称得上壮观。”宿谊道,“其实南边沿海可能更适合晒盐一些。若是有机会,河清,你要不要去那边当刺史?”
“现在那地方是发配流放之地……”卫琤失笑。
“那地方富饶得很,以后会越发展越好,作为发配流放之地实在是太浪费了。”宿谊道,“可惜可惜。”
“或许富饶,但离京城太远。”司马鹄感慨道。
朝廷不好控制,自然谈不上发展。
宿谊道:“不是有水泥吗?这东西还没用在修路上?陛下在想什么?你们谁上折子问问?”
众人齐齐失笑,也就宿谊提起陛下会这种随意的语气。
“要修路,也该先修往北疆的路。”慕晏道,“现在昱朝财力还不能支撑大规模建设。”
宿谊道:“等消化了高句丽之后,就有了。啧啧,所以战争发财啊。”
除了慕晏之外,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宿谊。
慕晏无奈的叹气,将宿谊给军中灌输的理论,选择性的说了一些。虽然只是选择性的说了一些,但那关于战争对国家的益处,以及全新的国与国的相处方式,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不过几人都非迂腐之人,自然不觉得这些不符合“仁慈道义”之类。
司马鹄和谢淳更是领过接待高句丽使臣职务之人,立刻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就是应该如此。我昱朝的属国自然是该年年给昱朝进宫的,哪有仆人年年来主人家打秋风的。那些什么当地土仪怎算得上进宫?定是应该折算成金银的。国与国之间的事,怎么能叫俗气呢?”
“只是以这说法,岂不是许多国家都……愿意战争了?”卫琤皱眉。
慕晏道:“若看到了其中好处,自然是会愿意的。那北疆诸蛮人国度,不就是如此?只是我中原不屑于如此。但国家利益,哪有什么谦让可言。我们不屑于如此,但若有人送上借口,必须打这一仗,那自然是不能白打的。”
卫琤松开眉头,笑道:“的确如此。除了收复原本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们本就不会轻易出兵,定是遇到威胁时才会。既然那仗非打不可,当然是不能白打。不过比起高句丽,若是能将北边一片地都打下来,即使不能耕种,心中也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