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攻专治反派BOSS受(53)
没有一口气拒绝,那就留下了很大的余地,郦筑昙微微松了口气。
于洲这个人果然是吃软不吃硬,以后要常常在他面前扮可怜。
郦筑昙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达到目的,他便十分主动地牵住了于洲的手掌,与他十指交错,开始合掌调整内息。
两个时辰过去,阴水与阳火内里相争相扛,于洲内力深厚倒还是能够忍受,郦筑昙就遭了秧,他腰侧京门穴的位置不断受到阳火内力冲击,内息流转不止,就连全身的经脉和其他穴位也遭受了冲击。
他疼痛难忍,冷汗涔涔,一身的漉漉水光。
郦筑昙一生要强,若说一开始郦筑昙还会为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感到耻辱羞愧,那现在的他就已经完全坦然了。
他浑身冷汗涔涔的倒在榻上,眼朦胧神智涣散地乞求于洲帮他把黏在身上的湿哒哒的外衫褪去。
话一出口,这没骨头似的语调就让他吓了一跳,又连忙羞赧地闭上了嘴巴,垂着眼睛不敢看于洲的脸。
于洲他抱起来放到床榻上,顺手解开了他的外衫。正想用阳火内力将衣裳烘干,一片眼熟的灰色衣角却从外衫里轻轻掉落下来。
灰色的粗布衣料,边角处用光泽极佳的灰色丝线细细密密地缝补了一圈。
这不正是被他挥剑割断的衣角么?
郦筑昙为何要将要将这片衣角贴身收着?
于洲猛地想起古代有个断袖之癖的典故,莫不是郦筑昙以为自己对他有意?
郦筑昙一向精于算计,也许这片衣角是郦筑昙故意让他看见,以这种委婉含蓄的方式表达他的情意。
于洲捡起这块衣角,本想不动声色地将它放了回去,却不想郦筑昙一抬眸,恰好看到了被于洲攥在手里的那块衣角。
两人的目光汇聚在那一小片衣角上,移动视线的瞬间,彼此的目光不期而遇,茶色的眼眸对上蜜色的眸子,郦筑昙的脸庞登时涨红了。
于洲耳尖一热,心里竟然泛起一股潮湿的热意。
他放缓吐息,语速缓慢地问道:“郦探花,你留着我的衣角做什么?”
郦筑昙嗫嚅着说道:“我一针一线细细缝补过的东西,岂能说丢就丢的,其他的,你就、你就不要瞎想了。”
第42章 探花14
郦筑昙羞恼不已,于洲倒是轻笑一声,把那截衣角放回了衣裳里面。
虽然于洲的笑声很轻,可是郦筑昙还是听见了,他咬着后槽牙掀开被子蒙住发烫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是他鬼迷心窍,换衣裳的时候看见了这截衣角,觉得自己一针一线缝补过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一定要找这个剑客讨个说法,就鬼使神差地把衣角揣进了衣襟里。
可是现下这情况,真的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被褥里闷热的厉害,郦筑昙被闷出了一头细汗,忍不住偷偷掀开被角把头探出来透气。
刚探出个脑瓜尖,一抬眼,于洲正站在床前低头看他。
对上于洲的茶色眼珠,郦筑昙更是羞恼了,立刻又把探出被子的脑袋缩了回去。
于洲摇摇头,伸手把被褥掀开,低声笑道:“就算你喜欢了我,也不用把自己闷死。”
郦筑昙抱着被褥愤愤说道:“谁说我喜欢了你,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了你!”
他哼了一声:“大人说我不够君子,难道大人这藏头露尾的行为就是君子之风了?”
于洲脸上的易容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过,现下耳边那处已经翘起了一个边。
他说道:“我带着面具并不是想藏头露尾,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郦筑昙说道:“我才不要听大人的解释,我才不管大人你是美是丑,大人爱戴着就戴着吧。”
他软着腰躺在软塌上,本想闭上眼睛消消气,结果眼皮一阖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梦里回到了年少的时候,父亲郦镂手把手教他练字,他的手很小,要很费力地抓住毛笔蘸着砚台里的墨。
父亲说字体现着一个人的风骨,风骨立在那,人和字才有个样子。
可是父亲啊,你这样铁骨铮铮的伟岸君子,却因独子的姿容太多绝艳,为你和郦家招来了灭门之祸。
不知道你在九泉之下是否会怨恨孩儿。
梦中又梦见了母亲亲手给他绣了一件大红色的猎装,说大红色趁他,更显少年意气。
梦中亲人的音容笑貌如此鲜活,郦筑昙心痛如绞,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捂着胸口魂不守舍地从床上坐起,只见屋中烛火幽暗,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坐在茶案前。
烛火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床榻上,犹如一座伟岸的山岳。
郦筑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隐忍着眼中的泪意,声音低哑地说道:“大人,你怎么还没有走?”
坐在桌前的男人声音低沉:“见你睡得不是很安稳。”
郦筑昙用指尖拭去眼角残存的泪水,掀开身上的被褥下了床榻,穿着白色里衣坐在于洲身边。
桌上摆着的那坛烈酒还没有喝完,郦筑昙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
烈酒入喉,心中的烦闷这才消解一些,他擦了擦唇边的酒水,神色委顿地趴在桌上。
于洲说道:“心绪烦躁时不易饮酒。”
郦筑昙笑了一声:“大人,我心里痛啊,虽说我现在心是黑的,比天底下最毒的毒药还要毒,可是我以前真是一个好人,我曾经立誓,要成为我父亲的那样的人,但是汴京那个狗皇帝把一切都毁了。”
“若是他以权势相逼也就罢了,我从了他,保一家平安便是,可是他一面对我温言软语深情款款,一面又暗下毒手,着实是个恶心至极的人。”
郦筑昙又猛喝了一大口酒,他自嘲地笑着,醉醺醺地抱住了于洲的肩膀。
他的脸颊带着醉酒后的晕红,慢吞吞地把额头抵在于洲的肩膀上,很小声地说道:“我今年也才十八岁,家中的长辈都已经不在人世,再也没有人教导我如何做人如何行事。”
“若是我的父亲见到了我如今这番模样,定是要大骂几句逆子,然后将我逐出家门,我实在是愧对父亲的教导啊。”
于洲轻声说道:“世道残酷,坚守本心本就不易。”
郦筑昙说道:“大人虽然如此说,可心里也定然是鄙夷我的。”
于洲又说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郦筑昙笑了:“我的好大人,你真是一身的浩然正气,如果你是胤雪王朝的太子,如果在梅园的那一日是你和我相遇,若是你瞧上了我的好颜色,想和我共赴巫山云雨,筑昙一定扫榻相迎。”
于洲忍不住说道:“郦探花,扫榻相迎不是这么用的。”
郦筑昙噗嗤一声笑了,“大人,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于洲瞥他一眼,“郦探花,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站起身,看着窗子外面的月色,“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
说罢足尖点地,郦筑昙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阵微风从耳畔处掠过,那人已经没了影子,独留窗外月色幽幽。
郦筑昙心头不知不觉地涌起一阵失落来。
他正想再喝一大口酒,提起酒坛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好露出一个苦笑茫然四顾。
一抬眼正好看见于洲从知味斋买的那包点心还在,便伸手拆开了上面的油纸和草绳。
里面的老八样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郦筑昙拿了一块山楂锅盔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点心冲淡了心中的苦涩,他微微笑了笑,又把油纸小心地包好,把这包点心揣在了怀里。
他穿好衣衫连夜回到军帐之中洗了一个潦草的澡,换了身里衣后便倒在了床榻上。
翌日,突然有只白鸽飞进了军帐里,大摇大摆地站在郦筑昙的桌案前,从笔洗里喝了两口清水。
孔林风正和郦筑昙谈论排兵布阵的事情,看见这只白鸽不由得赞叹道:“好一只神气的白鸽。”
郦筑昙把白鸽抱起,从白鸽腿上拿下了一个信筒,上面只有一个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