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同学不知道(15)

　　“什么？”
　　“它们很傲慢，难以驯服，是不会轻易跟着某个人身边的，更不可能跟在普通人身边。”
　　花山犹豫了下，还是把话说完，然后看向了若木晴人。
　　他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小林同学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想起小林说谢谢他们保护大家安全时的模样，就不愿意相信小林其实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暗地里是敌方的人。
　　通常来说，如果是好人的话，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呢？
　　“说不定是碰巧呢？那只妖不小心挂在那孩子身上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不是看不见吗？”寺门由纪提出的可能性缓解了他的焦虑。
　　“是啊，这种情况应该也有的吧。”若木晴人点点头，试图从巫女脸上看出什么。
　　冷若冰霜的巫女沉默一会，说出让他松了口气的话：“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接着又补充：“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最近的情况超出预期了，我们必须慎重行事。”
　　小林身上的嫌疑暂时被排除了，作为同班同学，若木晴人还是需要多注意他是否有异常举动，顺便找找消失不见的名为“妖”的生物，以防万一。
　　只是其实有时心里还是会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真是这样吗？
　　这些暂时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事被压在心底最深处，明面上，若木晴人每天如常活动着。
　　学习、玩闹、战斗、休息。
　　在此期间，小林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上下学很规律，交际范围稳定，行为举止正常，除了那点淡淡的疏离感，就是完全普通的高中生。
　　那只“妖”也没有再出现。
　　就连一直以来对小林抱有成见的桑谷一真都逐渐认为，小林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他们世界的普通人而已。
　　“啧，如果不是那小子演技太好，太会伪装。”桑谷一真私底下跟他说，“那就是事实如此，他的确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不记得，但恩情还是要还的。你们的监视也该结束了。”
　　确实如此，那天最后，花山消除施加在小林身上的法术，又消去那段记忆，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会再次与他们产生这方面的交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同学，是相交过一次就分离的两条线。
　　所谓的关于“妖”的怀疑，也不过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若木晴人把结果汇报了上去，得到了不用再专门监视的指令，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太好了，小林同学还是小林同学，什么都没有变。
　　那天他和小林交流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荡，心情特别舒畅。
　　“发生什么好事了？你今天很开心啊。”一向细心的阿力打趣道，“是找到什么特别棒的游戏了吗？”
　　“不，不是。”若木晴人摆摆手，下意识看向不言不语的小林，“只是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而已。”
　　“那可真是不错。”阿力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的确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小金和克也同样搭了嘴。
　　小林一点也没有察觉出的模样，微微笑着：“那真是太好了。”
　　“嗯。”
　　于是，他也笑着回应。
　　气氛慢慢变成最好的状态，朋友们畅所欲言，无所不谈。在这样过于和谐的场合，小林无伤大雅的沉默也显得不显眼了。
　　可能一直是他多心了而已。若木晴人心里对自己说，忍不住又看了眼小林。
　　余光中，小林的视线极快地往门口扫去一眼，停顿两秒，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和克也聊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大概是在看某个认识的人吧？
　　他没多想，正准备接小金的话。
　　下一秒，咔嚓咔嚓，石头碎裂声响起。
　　“啊啊啊！！这是什……”
　　门口的地板被冲天而起的藤蔓顶出了大洞，吓得路过的女生发出分贝惊人的尖叫，却戛然而止，晕了过去。
　　相似的场景再度出现，所有人陷入沉睡。
　　这次连小林也不例外。
　　经过上次的乌龙，若木晴人从花山那得知这是桑谷那边提前设置好的法术，一有突发情况就会触发，避免普通人被卷入异常事态，的确是保险措施。
　　小林会晕过去再正常不过。
　　可偏偏他不知怎么想起先前小林看向门口的那一眼。
　　短短两秒，好像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一眼。
　　“怎么可能呢。”若木晴人一步步走向门口，努力打消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即使是花山也不可能做到，桑谷也不一定能。”
　　是啊，怎么可能发生呢。
　　小林同学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不为所动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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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与人的联系到底是由什么支撑构筑起来的呢？
　　感情？金钱？幻想？
　　是真实存在的物质塑造的羁绊，还是虚无缥缈的想法达成的共识？
　　说到底，如果是现实的羁绊产生的联系，那么为什么会因距离而消散；如果是虚拟的共鸣产生的关联，那么面对没有实体的空间，寄托的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人的意志？
　　现实中的人就一定可信吗？网络上的沟通又凭什么获得信任呢？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也没有真实地交谈过，以什么作为信任的基础？
　　只凭那样人人都有的账号是不是过于天真了些。但如果现实中人们都披着看不见的外壳，是否一定程度上的网络里，我们遇见的是更为真实的对方？
　　真实代表可信吗？还是说……
　　“喂，你到底在念叨着什么？都好半天了，没个消停了吗？”
　　白色的妖不耐烦地甩着尾巴，那张可以被称之为可爱的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不就是所谓的游戏抽卡翻车吗？你至于这么说这些听不懂的话来……”
　　“你根本不懂这到底有多绝望！”我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想起翻车的事实就悲从中来，“难道你以为人类辛辛苦苦积攒那么久的东西，是单纯为了储存起来吗？不！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把它们挥霍一空，然后获得想要角色的快乐啊！”
　　“如果根本没有得到想要的角色，这不就跟你期待很久的蛋糕端上来，你才发现它是个馒头吗！如果当做普通食物当然没问题，但我要的是馒头吗？我要的是蛋糕！是蛋糕！根本货不对板啊淦！”
　　用了食物作比喻后，元芜好似终于听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这居然是一家会随意给食物的店？你为什么不去专门买个蛋糕，这家店本来就有不上蛋糕的可能不是吗。”
　　“所以才说，你根本不懂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试图解释人类的逻辑给它听：“如果是轻易得到蛋糕的专卖店，的确很方便。但那样每个人都能得到蛋糕，也不用费什么力气。你吃到蛋糕时也不会惊讶，因为你从一开始明白这里只会有蛋糕。”
　　“可如果是这样随机性满满，有蛋糕有馒头有普通面包的店，你不知道自己会获得什么。那么你会一直抱有期待，当你的的确确吃到蛋糕的时候，这份期待会最大化，让这个蛋糕变成最好吃的那个。人类想要的是那份期待，不是纯粹的蛋糕，没有期待的蛋糕，与馒头没有区别。”
　　“简而言之，人类的感知上，难以获得的东西的价值会被提升，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能刺激记忆，很快会被遗忘，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你们更热衷于自找苦吃，所以喜欢赌运气？想要那种生死一线的刺激？”元芜听到这里，蹲坐下来，用后腿挠挠耳朵，感叹，“难以理解的想法，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谁说不是呢。”我随口应道，又开始为抽卡翻车念叨，“抽卡这种事也依仗运气，我们会称之为玄学。但所谓玄学的力量，到底是自身意志的催眠，还是真的撼动了一定程度上的规则？这种机制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