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111)
转念之间,众人便把这件事和王爷匆忙离去的事联系到了一起,心下各自有了猜测。
不待他们细想,白忱溪便已经开始雷厉风行地将各项事务安排给众人。
其余事务都不算复杂,担子最重的当属负责分管户籍赋税的江净百。
“江同知,将流民载入籍帐和分地一事,便交由你拟出章法,以及准备给各地的赈济及赈贷钱粮,须得从府库拨出。”
江净百有些为难地拱手道:“白长史,非是下官不愿配合,可秋收在即,月初王妃下令种植的棉花成熟,之前从未有过棉花的课税,还需我们着手制定完善,下官手下的人都扑在赋税一事上,田赋实是重中之重,若下官把人都调来负责赈灾,怕是会影响此事啊。”
白忱溪俊眉一挑,他早知这位江同知对他有些意见,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使绊子。
这件事是王妃交给他的,若出了岔子,首当其冲受到责难的便是他,而江净百理由充足,到时候最多得两句不知变通的批评。
不愧是官场老油条,整人的法子既阴损又不会波及自身。
白忱溪神情不变,不急不缓地道:“哦?江同知手下的人力竟如此吃紧吗?”
江净百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差事洋洋洒洒地列了出来,先是诉了番苦,末了才道:“下官让大伙儿加把劲儿,准备赈灾钱粮当是不成问题,只是别的却是有心无力了。”
他想得很周全,什么都不做容易落下把柄,因此他便挑了相对简单的这件事接下,户籍土地制度晦涩难懂,若之前没接触过,绝对难以在短时间内拟出合宜的章法;而且他不想让人沾染府库,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
他表现得极是为难,像是接下这件事便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一般。若换一个人,恐怕还得为他努力配合心存感激。
白忱溪轻笑了一声:“既如此,江同知便让手下的人专心负责赋税一事吧,不用如此勉强。”
江同知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对着门外扬声道:“来人,去请袁大人。”
白忱溪看向有些怔愣的众人:“前几日袁大人和手下的几位大人都回了封宁,这件事让他们接手便是。”
江同知反应过来,连忙想把准备赈灾钱粮一事抢回来,却听白忱溪继续道:“倒是本官的疏忽,这半年来宁州渐渐发展起来,政事越来越多,江同知掌管的事务繁杂,难免忙不过来,本官会将此事启禀王妃,建议王妃任命一位同知分管江同知手中的事务。”
他一副全心为宁州考虑、为江净百考虑的模样,江净百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极为精彩,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必如此,灾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正好撞上最忙的时候才会如此,灾情不会经常发生,平日里完全顾得过来。”
白忱溪却不赞同道:“那是从前,之后流民在宁州安家,事情又多了许多,早稻大范围种植后收税的任务也更繁重,江同知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调迁,王妃定会应允。”
说话间下人通传,袁子毅等人已经到了。
几人之前去宁州各地牵头主理修路一事,现在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水泥路都只待秋收之后收尾即可,当地的县官便能组织完工,他们便完成使命,陆续回到封宁。
云清这些时日不在封宁,没有给他们安排新的差事,他们便在府衙整理宁州之前的工程水利等相关册籍,收到传唤后,很快便来了。
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几人脸上都被晒得黝黑,精神头却很好。白忱溪把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几人当即拱手行礼道:“下官领命。”
江净百再想反悔也已经晚了,他自己亲口说出的话,总不能打自己的脸。现在他只能期盼他们弄出差错交不了差,这样他最开始的目的达成,让他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佑才等人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看白忱溪笑谈间便化解了江同知给他下的绊子,还反击得如此漂亮,对白忱溪的厉害之处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从议事厅出来之后,钱佑才看着脸色难看的江净百,低声叹道:“老江,你这又是何苦?”
两人多年同僚,纵使没有交过心,他也想着提点一下,见江净百依然是满脸的不服气,他便也没再多说。
想往上爬没错,却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他们王妃不是那种只看资历不看能力的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能自寻死路。
另一边,白府书房夜深时仍挑着灯。
白忱溪亲带着袁子毅一起细拟安置流民的章法,林瑾则是和其他两人一起算赈贷的钱粮以及制定细则。
这件事对于白忱溪来说算不上困难,只是江净百交给他们的册籍繁多杂乱,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白府下人在门外通禀,门被推开,许芸带着自己整理的书册在门外向白忱溪行礼。
……
两日后,白忱溪便再次请了诸位大人齐聚议事厅,拿出拟好的章法和细则和大家商讨。
江净百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他按捺下心里不详的预感,看得十分仔细,可饶是他抱着挑错的心态去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写得十分完备的细则。
他脸上火辣辣的,本以为能通过这件事坑对方一把,却没想到是直接把脸送去给对方打,偏生白忱溪还要一脸谦虚地问他:“江同知觉得如何?本官和几位大人是对照着册籍来拟的,不知可有错漏?”
江净百僵着脸应道:“白长史亲自带人拟出来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白忱溪颔首道:“既如此,本官这便让人准备,将此细则印刷成册,和第一批赈灾钱粮一起送往边界的几个县城。”
其余几名大人拱手道:“白长史英明。”
江净百沉着脸,咬牙拱手:“白长史英明。”
——
云清在伤口结痂后便想弃了马车换成骑马,他怕吉州情况有变,他们不在封宁号令不及时,错过良机。
贺池却不肯答应。
就算伤口已经结痂,可骑马赶路满身的灰尘汗水,稍不注意伤口可能就会恶化,他怎么会让云清去冒这个险?
“若当真有急事阿樾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来消息,而且阿清之前在本王面前将师兄夸得这么厉害,他怎么会处理不了这些事?”
云清顿了顿,没应这一茬,转而提起前事:“之前春猎,王爷被狼爪挠出那么严重的伤还要骑马,难道王爷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贺池认真地应道:“本王身强体壮,阿清身子骨弱,自然要好好养着。”
云清:“……”
云清的身高其实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要高,虽然不像贺池这样常年习武肌肉紧实,却怎么也和身子骨弱沾不上边。
他看着强词夺理的贺池,被他气得想笑,又觉得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可爱。
他伸手掐了掐贺池的脸,发现手感不好,又默默收回手。
贺池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云清向来能言善辩,却在贺池这里吃了瘪。眼见贺池嘴唇动了动,竟是还想接着说。
云清干脆闭上眼睛靠回身后的软榻,眼不见为净。
贺池笑了笑,觉得云清气呼呼的模样可爱极了。
马车摇摇晃晃,云清本来只打算闭目养神,困意却逐渐上涌,迷糊之中被人揽进怀里,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云清无意识地扬了扬嘴角,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八月初八,云清和贺池终于回到封宁。
云清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王府,“回家真好”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涌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