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2)
成蹊就是那个领便当的死反派。
不过他现在把便当给吐出来了。
蹲在坑里的成蹊脑袋里天人交战,在躺平等死和艰难求生之间反复横跳。装死等人走吧,这里深山老林这么大的雪,他一个人又没有主角光环肯定走不出去,求救吧,主角现在杀心这么重,看见他诈尸肯定物理超度……成蹊思考的很认真,连带着忽略了自己失血过多,姿势扭曲的身体。
于是乎容缨埋人埋到一半,忽然发现坑里尸体的腿在有规律的抖动,筛糠一样抖的周围的土纷纷滑落,偏偏上半身还闭眼垂头装死,一副自欺欺人的蠢样子。
他很累,疲惫到连手指都在颤抖,但深谙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所以一边由得成蹊继续装死,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手边的东西,剑已经卷刃了,估计连只鸡都杀不死,好在山林里还有不少青石,容缨默默挑了块颇有分量的,打算来个梅开二度。
遂悄无声息的靠近,抬手,砸——没能砸下去。
石头落在了少年掌心。
月黑风高,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成蹊:“……”我就知道你个心狠手辣的肯定要补刀!!
容缨:“……”哦豁,被发现了,不过这货脑壳可真厚啊,这样都不死?
心念电转间,容缨手腕一翻,弃了石头就要掐成蹊脖子,本以为是一场近身肉搏,却不想成蹊先下手为强,一个飞扑熊抱锁死了他半边身体。容缨被人虐待良久,本就虚弱,后来又是杀人又是挖坑的,最后一点体力也快消耗殆尽了,成蹊这一扑,他反倒没站稳向后踉跄两步摔进了雪堆里,两个伤残病号顿时滚做一团。
“听我说,我是穿——”成蹊哑声开口,结果眼眶先挨一记重拳,脑袋嗡鸣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漫出来,视野一下子模糊,随后便见容缨翻身把他压下去,抬手卡他脖子。
“你居然搞偷袭?!”成蹊扣住容缨的手腕不住挣扎,“你先放开我……听我把话说完……不然你会肯定后悔……”
容缨闻言冷笑一声,他垂首,盯着成蹊的眼里死气沉沉:“后悔?小仙君,我做事从不后悔。”
成蹊艰难开口:“……放屁!就你装逼……你后悔的事情……多了去了……”
容缨闻言哈了一声,他把手松开一点,猫逗老鼠一样给成蹊留了口气,看着他面红耳赤不住挣扎,微笑道:“好,你说,最好一口气说完,不然……”
成蹊:“你刚重生三天上辈子被所有人背叛这辈子打算把背叛过你的全宰了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知道我是个反派难逃一死但在杀我前你听我一句忠告要想过的愉快以后一定不要恋爱脑不要当舔狗不要靠近剑修远离狐朋狗友二五仔伪君子!”
一口气说完成蹊差点厥过去。
容缨瞳孔地震:“………你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不是容缨,攻不是容缨,攻不是容缨,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
第2章 章二
成蹊有点悲伤。
他想,他大概是第一个穿过来就把自己底牌抖了个干净的,虽然他也没多少底牌。
剧情前五章里主角社会关系极其复杂,什么道侣,师尊,师兄弟,后辈子侄,对手死敌……走马观花看了一眼,洋洋洒洒十几个类似人名和道号,他愣是一个都没记住。
只知道一眼看过去,满屏幕的剑修剑修剑修。
可见这本书里面的剑修们是有点人渣属性在身上的。
就是不知道他这点存货能糊弄容缨多久。
又开始下雪了。
成蹊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咳的撕心裂肺,冰冷的空气涌进鼻腔,有一种刀割般的痛感。容缨暂时放过了他,当然也没完全放,一屁股压他背上,把他当凳子,好在这厮因为过度瘦弱算不上重,成蹊勉强能忍。
容缨看着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五岁的少年,身量细长,披一身挡不住风霜雨雪的破烂袍子,面色苍白甚至透出点冷青,他像是不知道冷,脚上连鞋都没有,脚踝足尖被冻的通红。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你也是重生的?”容缨扫了一眼咸鱼挺尸的成蹊,蹙眉,“不对,你上辈子没有这么蠢。”
成蹊:“……你已经把我打了两顿了,人身攻击就没必要了吧?”
“你不服气?”容缨垂眼看他,眼底全是戾气,大有你敢反抗我立刻送你见阎王的架势。毕竟是当了几年社畜,成蹊那是相当有眼色,立刻举手投降,有气无力的比划比划,坦诚道:“怎么说呢,我确实叫成蹊,但是我又不是之前的成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二维空间和三维……”
容缨嘴角一抽,“说人话。”
成蹊麻溜改口,“实不相瞒,我是穿越的,对你这么了解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本小说,小说你懂吧?就是人间的话本儿……唉?你怎么不动了?”
成蹊抬手在容缨面前晃了晃,却震惊的发现,对方黑沉的眼里映不出半分影子。
世界不知何时已然静止,连雪片都停止在半空中,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成蹊急促的心跳声,像一只困兽,他看着面前容缨凝固的身体,全身发冷,却感觉有一道诡异视线,从很遥远的地方望过来,穿过时间和空间,死死的盯着他,几乎穿透了灵魂。
磨人的窥探感让他后背发麻,从尾椎开始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嘘——”
耳畔一道清风似的低吟,成蹊感觉自己喉间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一点。
“——咳!”
成蹊茫然的看着掌心的血,他张嘴,只觉得喉咙疼的像生吞了一口炭火,腥甜的血液无声无息的涌出来,淹没了后续的话语。
他不能发声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来,像是要将他分筋错骨,连灵魂都被一寸寸碾成灰烬,长久迟钝的痛觉神经质的尖叫起来,发了疯似的在脑海中呐喊:“跑!快跑!”
但他无法移动,只能僵直身体,感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掠过他的脖颈,像爱抚,更像威胁。
——不能说,不可以说,不然会死。
“喂!喂!你怎么了?”耳边有人在叫唤,成蹊颤抖着回神,看见容缨正捏着他的脸不耐烦的摇晃。周围的声音又回来了,脚踩在蓬松雪地的咯吱声,树枝晃动的沙沙声,还有容缨嫌弃的声音,“张口,你是要咬舌自尽吗?”
成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牙关紧咬,舌头都被咬破了,嘴里,前襟全是血,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打湿了里衣,他转动眼珠呆愣的看向容缨,张了张嘴,喉咙却只能发出一点虚弱的气音。
他感觉自己几乎死了一遍。
“你没哑,过会儿就好。”
容缨面色阴沉,他看向成蹊的脖颈,那里原本光滑白皙,现在除了被他掐出来的青紫指痕外,皮肤上还多了一点,朱红的一点,绿豆大小,似一颗殷红的小痣。
是禁言咒。
最基础的咒法,一个时辰内便会自动解开。
“有意思。”容缨看着成蹊煞白的脸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姿势,眼神微眯。他明明一直盯着成蹊说话,但方才忽然就出了一小会儿神,回神时一切都变了,就像是……被偷走了一小段时间,成蹊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到。
但施术者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禁言,同样就能悄无声息的切开成蹊的喉咙。如果真有什么是成蹊不能说的秘密,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
容缨不解,他盯着瘫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成蹊看了良久,还是之前那般羸弱的身体,唯有唇瓣被血色染的通红,除了一双泪光涟涟的眼睛还算过眼外,实在算不上出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手伸出来。”容缨冷声道。
成蹊颤颤巍巍举起手,摊平了手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手指白皙纤细,指腹柔软,掌纹细腻,指尖被冷风冻出些许薄红,人还瘫在地上发抖,两眼茫然带泪,鼻尖通红,像只被揪住耳朵一动不敢动的兔子,这乖巧模样倒是比上辈子那阴冷毒蛇样要顺眼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