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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娘炮拿了攻剧本(108)

作者:夏彦 时间:2023-03-21 10:51 标签:种田文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古代幻想

  “不喝了。”意外的是,最终居然是小少爷出了声,埋在沈山南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黑衣卫。”
  一名青年应声落下。
  “拿纸笔来,”夏知之并不抬头,慢慢道:“急报,传讯西北。”
  黑衣卫利索:“是!”
  宿锦眼皮一跳,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原先沈山南还有时间,少爷能让这些江湖神医慢慢尝试,如今发觉沈山南时日无多,竟是毫不耽搁,直接传讯长留先生了么?!
  但是无俦蛊无解,夏长留来了也没有办法,这点对方也该清楚才是......
  无论如何,今天不用死了!管他有救没救,只要今天死不掉,明天老子就跑路!宿锦想到这茬,暗自狂喜。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意,他在这儿乍闻“喜讯”之际,沈水北突然插嘴:“你是要找谁?从哪里来,来得及么?”
  沈水北无视宿锦疯狂暗示快闭嘴的眼神,明知故问:“要是又有耽搁......至少咱们也有名医,为什么不让宿神医和薛老试试?”
  夏知之依旧头也不抬,决绝的却极为果断:“不行。”
  他现在接受不了任何意外和激进。
  沈水北的面色有一瞬的阴沉,缓缓扫过宿锦一眼,宿锦满肚子苦水,简直冤枉死了。
  然而就在僵持之时,沈山南忽然开口:“拿来。”
  沈水北一怔,小少爷猛地抬头,手还揪在衣领上:“南南!”
  他眼睛都是肿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狼狈极了。沈山南活了二十余年没理解的情感,在他这里体会了个遍,像是心尖被人掐了一下,开始时说不上很痛,但是酸涩,这种鲜活的、陌生的感觉在胸腔里冲撞,而后越来越重,最后如同要凿开五脏六腑,令人窒息。
  沈山南照例是不会照顾人的,木着脸,拿袖子一股脑儿给他抹一遍。抹完感觉小少爷更委屈、更招人疼了,只能又将人抱回去,好好哄着。
  边哄边道:“拿来。”
  他对着沈水北就没这些心软。冷漠的声音,配上那张“今晚你就要死”的脸,让宿锦一阵绝望。
  夏知之挣扎:“沈山南!”
  沈山南只能又从无差别致死变成普通面瘫:“我、等不及他。”
  “他”自然是指夏长留,沈山南是说自己的情况等不到长留先生来,就会支撑不住?夏知之立刻不动了。
  小少爷看上去就像要崩溃了,沈山南不知道什么叫内疚,但是感觉胸腔撞得更痛了,只是他不撒这个谎,就喝不到那碗药。
  沈水北几次三番试图让他喝,想必不是宿锦医术高超,而是对方做过什么手脚。
  沈山南......沈山南其实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他知道沈水北为了保密,恨不得杀了所有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首当其中者就是他,他不理解,但是不要紧,也不在乎。在过去的漫长时光里,他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也没有试图理解过,因为他都不在乎。
  他活的很随意,也很肆意。甚至在沈水北眼里,他太无拘束、太过自我,以至于世间万物,凡无法阻他脚步者,都不曾被他在意。
  就像现在,他不会考虑沈水北是否有什么图谋,是否是要杀了自己。他相信沈水北吗?不知道,连沈水北本人都说不准。他如今愿意喝,也仅仅是“他愿意”罢了,而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拿着灵丹妙药放在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嘴。
  他这样配合,既在沈水北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不知对方明明看出自己的图谋,为什么还要主动配合,就像数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杀了那长老的儿子,却不抓紧时间跑,还要白费时间杀另一个人一样。
  但是冥冥之中的,又知道,对方就是这么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再合理不过了。
  就在宿锦陡经大起大落,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时候,沈水北敲开门,让寇思将药端出来。
  寇思眼泪汪汪的,宿锦几乎要祈祷对方可以看不清路把那碗药掀翻,可惜寇思哭归哭,步子照样稳,一滴不落的捧到院子里。
  少爷的眼泪能装出半罐子去,生生将满满的一碗药熬成半干。
  沈山南要喝药,小少爷随意抹干脸,哑着嗓子让寇思将薛老请出来,又让黑衣卫将庄子里所有的医生都叫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沈山南很干脆的喝下那半碗浑浊的药。
  入口瞬间察觉不对,但他没有停。于是在放下碗的同时,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心脏“砰砰”跳了两声,耳朵一阵嗡鸣,脑海中如有无声轰然炸裂,骤然失去意识。
  “沈山南!”
  .........................................
  “杭州城封城了?”
  “我听说是止凉山庄有人出事——”
  “呔,瞎说什么,”另一个抽旱烟的老汉敲了一下说话的人,叱道:“就你长嘴了?”
  被烟杆子抽了一记的青年悻悻闭嘴,不过跟同伴挤眉弄眼,还是透着一股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
  他们一行人坐在路边茶摊,每人一碗凉茶灌下,总算清爽许多。
  之前说话的青年几人抹了把嘴,又止不住的念叨:“啧,前两天花灯节硬是没大办,现在进城也要排许久的队,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
  索性城外搭了不少棚子供人免费饮茶,还有极便宜的吃食,倒也不算难捱。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青年几人,得到止凉山庄消息的,显然也不止这几人。
  沈山南吐血昏迷,夏知之当场差点疯了,将闻讯赶来的夏亭吓得不轻。
  而后虽说没有将宿锦和沈水北如何,但美其名曰静待观察,其实也就是关禁闭。哪怕宿锦极力辩解这是正常反应,沈山南若不压制自身蛊虫,本就该如此,如今将其压力释放未必不是好事,也没能让黑衣卫移动半步。
  然而三日后花灯节,非但沈山南没醒,褚言也骤然陷入危机。
  褚言硬撑着情|毒不解,本来就极伤身体,调养数日总算快完好了。花灯节当晚去找夏亭,走半路突然面色骤变,抽刀割腕放血,仿佛预见了什么一般。
  而后不过数息时间,他的肌肤便泛上青色,待薛启明赶到时,居然已没了心跳!
  一代蛊王中毒,居然全无还手之力,简直骇人听闻!
  也是因此,夏亭在悲痛之余乱了阵脚,才让风声传了出去。
  褚言的尸体在止凉山庄停了两天,他不仅是一个成日跟随夏亭晃荡的浪子,更是蛊王传人,遗体也好、金翅虫也罢,都得转交族人。
  夏亭归家不过一周,竟就遭逢巨变,好在有夏长风支撑,他才能强撑着、准备将褚言尸体运往西南。
  “可以不去吗?”夏知之问:“爹没想让你亲自去……爹会很难过。”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词句也干巴巴的。
  夏亭摇头。
  夏知之:“为什么?”
  夏亭一时间没有回答,似是想了许久,才轻声道:“因为我错过了很多事,现在我还是不甚明白,可是总不能……将最后也错过了。”
  “家里就靠你了,”他按着幼弟肩膀:“知之......对不起。”
  夏亭双目赤红,一夜间像老了数岁,胡子也没有刮。明明已经开春,他却还像是被西湖寒冬的湿冷包裹着,手掌都是冰凉的。
  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惜心乱如麻,最终也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
  夏知之担心他去了西南,就再也回不来了,难保万蛊老人迁怒,拿他的命为自己弟子陪葬,但是夏亭不听劝,执意前往,甚至连山庄都顾不上了——
  如今星朗不在,弟子令在他手中,黑衣卫又一贯以他和重彩为首领,竟是连夏长风的话都不好使,硬将父亲阻于庄内。
  这句对不起也不知是对谁而说。
  大哥很痛苦。
  我不想让大哥去死。
  可两条悖论,如何兼得?
  小少爷从夏亭眼中看到了刻骨的痛苦,除了痛苦以外,还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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