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快穿] 下(64)
前者属于敌人,后两者属于自己。
月色下,对方的影子逐渐逼近,脚步声不疾不徐,仿佛是猎人在捕猎,眼睁睁看着猎物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身处惊惶不安中,带给猎人极致的享受。
薛三爷并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兴致勃勃,想要干点大事的有志青年。
不对,他已经算不上青年,充其量是个有志中年,别人的青春期十几岁就到了,偏偏他晚了许多年,如今才姗姗来迟。
而这热血青春的情绪,令他触碰到了这条不归路。
巷子口的人影越来越近,直到看到腿,薛三爷掏出一把匕首,正要狠心割断自己喉咙。
砰!
远处一道陌生的枪声响起,薛三爷骤然睁开眼,眼中似乎迸发出亮光和忐忑。
他转头小心翼翼看去,却见那站在巷子口的影子渐渐倒下。
薛三爷没敢动,而是又等待片刻,这才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悄悄往那个方向看去。
却见那原本伪装成接头人的人已经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看上去都有些僵硬,双目圆瞪,满手满身鲜血,死不瞑目!
那把枪落在地上,没人来捡,薛三爷向空无一人的四周看了看,拱手称道:“不知是哪路壮士救了在下一命?今后所有需要,尽管来找薛某,薛某万死不辞!”
等了片刻仍没人出来,薛三爷只得捡起地上的枪,悄然在夜色中离开。
他没继续找真的接头人,敌人能够李代桃僵,说明他们已经抓到了人,能对上暗号,说明那人已经招了,既然如此,那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
那原本需要传递的消息,或许现在也成了等他们上钩的诱饵,已经不值得信。
薛三爷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而在他走后,才有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夜色中,且在其后又悄然离开。
*
“去哪儿了?”屋檐下,提着一盏灯的谢拂静静立着,已经入秋,天气骤冷,谢拂围着一件披风,里面只穿了一身里衣,手里的灯分明没有电灯明亮,却偏偏将他的眉眼照得柔和清冷。
姬书意静静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谢拂才走上前,将灯放在姬书意手中,自己则领着人往屋里走。
“你的手怎么了?”谢拂瞟了一眼包扎起来的虎口,声音微冷,眉眼轮廓原本还算柔和的弧度此时也彻底消失,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意。
姬书意的手还在轻微颤抖,见状,也不由握住谢拂的手,他努力克服着颤抖,想要向谢拂表示自己好好的,没什么事。
“只是出去一趟,遇上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谢拂进屋,身后的姬书意还在劝道:“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
谢拂假装没听到,晾了姬书意一整天。
而姬书意也不知是不是虽然做了件大事外,包好伤口后,便回自己屋睡。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夜里,似乎总会出现一个满脸是血,喉咙更是有个血窟窿正在姬书意面前,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这似乎是个饿死鬼。
然而那血窟窿实在过于醒目,让姬书意想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
他杀人了。
就在昨晚。
姬书意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双手,会在有一天变成刽子手。
轻易夺取他人的生命。
尽管这是一个书里的世界,尽管这里的人要么是他所写,要么是他的世界衍生而来,姬书意也不觉得自己有决定他人生命的权利。
可他偏偏那样做了,在上一次穿越时,还义正辞严地拒绝的姬书意,就在昨晚,亲手取走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姬书意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人满身鲜血倒下的画面,手不自觉颤抖,且似乎控制不住,不知如何停止。
其实姬书意没学过枪,在此之前也没用过,可在今晚,他偷偷用那把“借”来的枪时,手是那么稳,眼睛是那样专注,半点颤抖也没有,他甚至隐约有种感觉,在这个世界,他只要专注一些,就算有些事他其实不会做,没有那种技能,但只要专注,将精神力全都用在上面,或许就能成功。
如有神助。
他看见子弹清晰地射中对方,对方也顺利倒下。
姬书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直到天色渐明,才隐隐有了睡意。
昨夜一整夜,他都在不断催眠自己,那样做是必然的,他需要那样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里不是真实的,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他在用那并没有多少信服力的话努力劝服自己。
谢拂醒来,没看见姬书意,他不觉得姬书意是生他的气,才没来找自己。
他皱着眉敲开姬书意房间的门,只见那人正躺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谢拂稍稍松了口气,可当他走近时才发现,自己还是放心早了。
姬书意生病了。
床上的姬书意浑身发抖,不断冒着虚汗,脸色发白,额头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一摸全都是汗水。
“姬书意……”
“姬书意?!”
谢拂急切的呼唤声并没有将对方喊醒,看着仿佛陷入梦魇中的姬书意,谢拂皱着眉走出去,“来人,快去帮我叫大夫!再让人烧盆热水来!”
“是,师兄!”
被抓壮丁的那位弟子飞快去办事,积极得不行。
谢拂回了屋里,很快,有人端来热水,谢拂给姬书意擦了擦身体,还给对方换了一身衣服。
将手上随意缠的纱布取下来,谢拂视线落在那很像开枪而承受住的后坐力导致的伤口上,凝眸半晌,却最终只是撒了药,又用新的纱布裹上,从始至终,没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
大夫很快到来,依然是五年前治过姬书意的那位,对方仔细诊脉后道:“病人是惊惧忧虑交加,昨晚又受了刺激,还受了寒,这才倒下,我开点药,记得每日都要按时按量喝。”
谢拂挑眉,“你说他不按时吃药?”
大夫捋了捋胡子,“年轻人仗着自己身体好,心里满不在乎,到时候后悔莫及,我可没办法。”
谢拂,“好,大夫直接开药便是,其他等我回来再跟他说。”
有病人家属配合,大夫的工作轻松很多,比如不用煎药。
姬书意这一病,一整天都没醒,他睡得迷迷糊糊,仿佛有一个世界的力量要让他走。
可他不想走,他贪恋一份熟悉的味道,他迫切渴望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有在对方身边,嗅着那股气息,姬书意的心才放下来,似乎这里才是他想要留下的地方。
谢拂被紧紧抓着手腕,其他送东西的人进来看到已经见怪不怪,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
谢拂走不掉,晚上也只能留在这儿一起睡,或许是因为有热源,第二天,姬书意醒了,且精神好了不少。
“你……”
他看见身边也睁开眼的人,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发现自己声音很哑,哑到他似乎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拂起身给他倒杯水润喉。
“感觉怎么样?”
姬书意微微闭眼,点点头。
谢拂给他盖好被子,“你病了两天,终于醒了。”
姬书意想对他笑一笑,安抚他,可他此时还很虚弱,笑容也格外苍白无力,仿佛是病入膏肓的人竭力挣扎,却怎么也只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师兄,药来了。”
谢拂接过药碗,作势要喂姬书意,后者偏开头去,似乎不想他喂。
“你以为你昏迷的时候,是谁喂的药?”谢拂静静看着他。
姬书意:“……”
最终,妥协的姬书意喝完药,见谢拂走开,心跳才渐渐缓了下来。
他的手指冰凉,是他知道,自己曾经用这双手,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
谢拂见他精神不好,便想找了报纸来给他读,然而今天的新报纸才刚开个头,内容就卡得谢拂说话声音一顿,他整个人半晌无语,空气都凝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