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只正经狐(69)
从这几天胡夭的消息看, 进出景阑殿的人开始越来越少,看来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口阶段。
如果这时候再不进去收集证据,之后再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而他们若想在试剑大会前扳倒邱夜央,证据是必要的一环。
否则就要等到大会召开当天, 邱夜央联合其他门派的势力, 里应外合图穷匕见的那一刻。
可真要到这个地步, 他们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只能跟对方硬碰硬, 虽然他们也会提前最好准备, 可这完全就是下下策了。
他倒是有几次想找青梵师兄探探口风, 就算邱夜央这次行动没有带上他, 但青梵好歹也是景阑殿的弟子, 不可能一点风向都不了解。
可没想到他托人传话时, 却被告之青梵和龙迟予早在一个月前闭关,估计在试剑大会前一天才能出来。
胡以白简直叹为观止, 难怪最近没看见大小姐出来阴阳怪气,原来是叫他师父关起来了。
这下可好,最能说得上话的,和脑子最傻最好突破的都被关起来, 景阑殿的其他弟子他根本就不熟,根本就无从下手。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忽然十二诛邪之首, 谭青峰来找他。
当时他刚从静室回来, 前脚刚踏入寝房门槛,就看房内的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站成一排。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转头, 发现一位穿着玄色高阶修士服的男子站在自己的床位前。
看到胡以白回来, 立刻有弟子道:“谭师兄, 这就是以白!”
随着谭青峰的视线一转来,胡以白就感觉有种被苍鹰凝视着的危机感。
淡紫色的两道细长眼,眼型和司无涯近似,但瞳仁却又圆又深,到中心由紫向烟灰色渐渐过渡。
仿佛不见底的深渊。
腰封上挂着‘十二诛邪’特有的紫阳徽,左手带着皮甲护腕,连同手一起包裹起来。
谭青峰上前走到胡以白面前:“副宗主有请,麻烦跟我走一趟。”
言简意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胡以白干笑一声,朝门外瞅了眼,三更半夜马上要宵禁了,这时候叫他过去,大概是想让他有去无回。
纵使邱夜央有一万种杀他的理由,此刻也是来不及细想了。
他点点头,走出寝房,谭青峰就一直跟在他后面,胡以白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在自己身上。
胡以白忽然道:“我刚练完剑,身上全是汗,不然去洗把手再走?”
谭青峰凝视着他,毫无温度的目光在他身上缓缓滑过:“我跟你一起。”
胡以白笑着推辞:“内院这边晚上浣洗房人特别多,来来往往,把师兄衣服弄脏就不好了,我去去就回。”
这次谭青峰没再作声,可当胡以白转身时,脚步立刻紧随而至。
胡以白默默叹口气,果然邱夜央身边除了龙迟予就没有好对付的了。
进了浣洗房,这个时间人确实多。
虽然捏个诀就能清理干净身体,但也只能清理掉污垢,并不能拔除体内沾染的浊气,乾灵宗的水来自山顶的灵泉,日常清洗有助于清浊排污,所以除了一些极个别的懒蛋,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着洗漱的习惯。
本来吵吵嚷嚷的浣洗房,随着谭青峰的进入,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眼神相互示意后,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胡以白低头洗手,谭青峰就站在身后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他弯下腰,就着引上来的水流顺便把脸也洗了,从袖子里拿出汗巾擦了擦,随手扔到旁边:“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照例是他在前,谭青峰在后。
被丢在水口边的汗巾忽然动了动,一只豆粒大的萤火虫,慢悠悠的从汗巾下爬出来,抖了抖被弄湿的翅膀。
*
这次进景阑殿,谭青峰将他带入大殿,就在身后迅速关门。
月光被隔绝在外,视野瞬间陷入黑暗。
胡以白看着端坐其上的邱夜央,用手指一下下逗弄着盒子里的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头也不抬:“这是你养的?”
胡以白走到跟前,看着盒子里,映着长明灯光,一闪一闪的海蓝色蝴蝶,“掌教说笑了,弟子向来不喜欢蝴蝶。”
“是么,”邱夜央未置可否,忽然捏住蓝闪蝶的翅膀,看着腹部不断挣扎的蝶足,半阖起眼:“既然不是你养的,看来我得把它真正主人带来。”
说着忽然朝门外道:“青峰,去内院把……”
胡以白:“是我养的!”
邱夜央话音一顿,低头看向他,笑了笑:“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蝴蝶么,怎么又是你养的了?”
这副明知故问的态度,胡以白舌尖舔过后槽牙,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弟子确实不喜欢蝴蝶,但有时需要它们帮我做点事。”
邱未央:“哦,比如……来监视景阑殿,然后再把消息汇报给云阔是吧?”
事到如今,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胡夭在景阑殿周围监视的蓝闪蝶已经被邱夜央发现。
他们手里还没找到邱夜央一点谋反篡位的证据,现在就要被一网打尽。
胡以白沉下眼,忽然轻笑一声:“结果也是无用功,您保密做的这么好,根本就没有我可以下手的地方。”
见胡以白自己承认了,邱夜央脸上也褪去了虚假的微笑,指尖一紧,一直苦苦挣扎的蓝闪蝶瞬间变成了一缕蓝色流烟,烟消云散。
他一抬手,书案上的盒子砰一声自动闭合,“呵,我还以为你们青丘的狐狸都很聪明。”
胡以白看着他,边朝前走边道:“聪明倒不敢当,只是青丘从不仰人鼻息,牛不喝水非要强按头,那也别怪我们翻脸。其实我本来不想冒这个险的,您和宗主的争斗,有能者上,旁的也无可厚非。但你非要收我为徒,强取豪夺,实在让我进退两难。”
邱夜央之前就奇怪这个胡以白为何冒着风险也要投靠云阔,猜想过种种原因,却唯独没想过是这个理由。
要知道宗门内每年多少弟子想进景阑殿想得挤破头都进不来,更何况是成为他嫡传弟子的殊荣。
可落到他这,竟变成了强取豪夺?
邱夜央冷笑一声:“我说过,这次试剑大会无论你取得什么名次都会收你为徒,还提前给了你昆玉腰牌,这份纵容我可是对谁都没有过。而你放着这份殊荣不要,非要去巴巴地跟着云阔,结果他转手把十方陨星腰牌给了凤翎,回头都没多看你一眼,你非要这么自甘下贱的去跟随他,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么?”
几息间,胡以白已经走到书案前,看着他眼尾绽开一抹弧度:“我可不可怜就不劳您费心了。无论你还是云阔,其实谁收我为徒对我来说都没区别,但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再说您的纵容也是建立在想利用我基础上吧。”
说到这,他缓缓将手伸进衣袖中:“而且我没有龙迟予的好命,配不上您这份殊荣。”
话音落地,一把泛着寒光的棱锥猛然刺向邱夜央。
其实方才邱夜央就察觉到他要动手,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竟然敢狂妄到在景阑殿跟他动手。
不过他今夜也没想让他活着回去就是了。
胡以白特意压住灵力,没有让对方察觉到他已筑基,跟邱夜央动手,自然不是跟龙迟予那种半吊子能比的。
看得出邱夜央下手也是留了三分余地,每次都在快要把他按死时,又让他‘侥幸’逃脱,就像猫捉老鼠,不一口咬死,非要慢慢玩到老鼠筋疲力尽,彻底绝望时再吞吃入腹。
胡以白一击未重,反被打落在书案上,吐出一口血。
书案上堆积着不少未发出的请帖,胡以白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还未扶着桌角站起身,后领就被提起来。
邱夜央逼视着他:“你这点本事,龙迟予都能被你打败脑子也是真够笨的。”
胡以白被他冷冰冰的视线盯着,唇角勾起,抬手抹掉了嘴边的血:“那可能是随他爹吧。”
明知道龙迟予的父亲是他的逆鳞,可胡以白就非要拔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