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去填番外了(50)
柴诸:?!
不、不对!这跟他想得不一样!
还不等柴诸做什么,伸过来的柔荑就被那小子不着痕迹地避过去。
——既表明拒绝之意,又不留尴尬,看样子像是对这个情形很有经验似的。
避之不及被美人袖子扫过,灌了满鼻子香风的柴诸:???
…………
……
虽然过程经历了一些波折,但两人最后还是顺顺当当地上了二楼雅间,引路的姑娘动作款款,直到给二人沏完茶后,才眼波脉脉、似是念念不舍地缓步离去。
顶级的君山银针,尖芽竖直在澄澈的茶汤中缓慢起伏,清高的香气在身周缭绕;再看着两人视野格外开阔的座位,一垂首就能正好望见台下的座位……
这显然不可能是每位客人都能有的优待。
柴诸端起杯盏轻嗅茶香,他很想说服自己这是引路姑娘看自己玉树临风、相貌不凡,所以才特意费了此番心思。
奈何……
看这姑娘一步三回头、黏也似的落在霍言视线、那叫一个欲语还休。
柴诸就算真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至于瞎到这种程度。
于是,柴诸只能黑着脸警告,“迟春阁乃是风雅之地,不是那等风月之所。”
“……这里的姑娘才貌双绝,以艺会友、并不卖身。”
他这么警告完,却见对面那小子只是笑笑,似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又好像只是低头嗅了嗅茶香。
反正一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
柴诸忍不住磨牙。
迟春阁的姑娘们确实并不卖身,但若是被姑娘看上,春风一度也不是不可能。而就这小子刚才那受欢迎程度,他随便冲哪个姑娘笑笑,说不定就有人拉他上楼。
这么想着,柴诸就忍不住咕嘟嘟冒起了酸气儿——
凭什么啊?论相貌、论人品,他也没有差到哪儿去吧?
明明他今日还特意穿了这件金丝绣祥云纹的外袍、系了那条墨玉镶金腰带,腰间还坠了那块雪里红玉佩……
都说人靠衣装,他怎么也比这个随便穿一身素布青衣就过来的小子看着有气质吧?!
柴诸满心愤愤不平,抬头却见对面少年正举杯轻啜。
一举一动尽皆风流写意、纵使一身素衣也难掩天然气度,那是经由岁月沉淀下来的,不属于这个年纪少年的从容。
柴诸:“……”
行叭、好吧。
他不甘不愿地承认:他们俩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
——也就只有一点点!!
柴诸同时却又再一次肯定,对方告诉他的一定是个假名。
……这种人不可能前十多年一点名气都没有!
第38章 权佞08
柴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杯盏, 杯中澄澈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天青釉的瓷面随着映照上的光影而变化着颜色, 恰似年轻人起伏变化的心情。
柴诸绞尽脑汁地思索近些年来有哪些声名鹊起的少年才俊。
也或者更早一些,有什么神童传言。
这些传闻轶事一向不少,但那些盛名在外的人,有一大半柴诸见过、或者起码见过画像,那其中没有一个能和眼前人对上的。
至于剩下的,就连他姨母都觉得没必要认得。
——不过是些苦营名声的沽名钓誉之辈, 并无真才实学。
柴诸可不认为眼前这个“霍言”是后者,而且郑叔的态度也不对。
老人家对这个“霍公子”的态度都快比他这半个主子半个晚辈还恭敬了,要是硬说的话, 都快及得上对待姨母时的姿态。
郑叔绝对知道什么。
虽然柴诸觉得他若是去问, 郑叔可能并不会隐瞒,可少年人莫名的胜负欲和自尊心, 让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干。
——总有种主动问了就输了的感觉。
不就是个身份吗?
他就不信了, 到京城一路这么久,他还猜不出来?
楚路并没注意到对面柴少当家那点年轻人心事,他这会儿正皱眉看着楼下突然乱起来的场景。
隔了这么远, 楚路也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不过却也不必听清, 只看一眼他们的神态举止就很容易猜到, 应当是这边的头牌姑娘要出来,
这具孱弱的躯体需得静养,现在这嘈杂热闹的情形的确让楚路略有不适, 但却也没到不堪忍受的地步。
楚路略微偏了下身, 朝向离窗户更远的位置动了动。
柴诸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楚路的动作。
虽然看起大大咧咧又有点不着调, 但柴诸其实对于一些细节尤为敏锐, 他很快察觉了楚路这点不适。
这一路下来,他对同行少年孱弱的身体状况确是有点了解的。
这次将人带来迟春阁,也是因为知道这其实是个清雅的地方,并不会像别处那般吵闹。
只是这会儿……
他不由皱眉看向下面。
——怎么回事儿?
迟春阁可没这么没规矩?
“大抵是哪位头牌要出来了吧。”
对面传来一声温雅的回话,柴诸险些都错以为自己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他还不至于连自己说没说话都不知道。
显然,是对方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
一向都是他猜中别人的心思,这会儿被别人一眼看出自己在想什么,柴诸心底生出点别扭的不大适应来,甚至有点怀疑对方是故意的,打算连这方面都要把他比下去。
柴诸心里的小九九转过一圈,但很快就抓住对方言语中的破绽。
他突然哼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迟春阁可不是什么那些流于媚俗的青楼?哪有什么头牌?”
他刚想接着嘲笑这个孤陋寡闻的小子,却陡然想起什么,脸上嘲讽神情定住、双眼睁大,定格在一个有点滑稽的表情上。
半晌,他磕磕巴巴:“你方、方才是说、头牌?!”
“……难不成,今、今日如、如大家要登台?!”
楚路哪里知道什么“如大家”“李大家”的,闻言只是疑惑地偏头看向柴诸。
不过,这表情里的“疑惑”并没有被柴诸领会到,反而被误认成了什么肯定的回应。
柴诸脸皮一下子涨了个通红,看模样跟楼下厅内的那些宾客也没什么两样,嘴里颠三倒四地念着,“如大家、竟是如大家?!今日也不是十五、怎的、怎就碰上了?”
他说着说着甚至都不由站起身来,在这不算宽敞的雅阁来来回回地转着,像是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半晌,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喃喃念叨着“当是如大家又编好了新舞,所以才突然登台,咱们运气可真不错”,这才终于重新坐会了原位,牛饮了被茶水压了压惊,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等回过神来再抬头,柴诸却对上了对面楚路仍旧那副温文尔雅的浅笑。
这笑容本没什么特别,但是想想方才自个儿的所作所为,柴诸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被看了猴戏的微妙观感。
而这小子这一副不管遇见什么都一派从容、面色不改的模样,有时候实在让人看得牙痒痒。
柴诸越看越觉得不得劲儿,他觉得一定是这小子太孤陋寡闻、连“如大家”的名号都没听过的缘故。
这么想着的柴少当家深感自己责任沉重。
他索性将那些来往文人为这位“一舞惊动天上仙”的美人所做辞赋一一吟诵而来,试图让对面人明白,能赶上这么一遭是件多幸运的事儿。
幸不幸运的先两说,楚路就是听得有些迷惑。
说到底“牡丹”“海棠”这种意象和“冷月”“新雪”真的能放到一人身上不显违和吗?
恕他直言,他真的想象不来那姑娘的气质面容了。
楚路委婉地提了提自个儿的疑惑,柴诸也才想起,自己刚才一激动说出口的话有些混乱。
他忙解释,“‘薄暮新雪’那半句不是说如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