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去填番外了(218)
真是短短一晚上功夫,天庭地府走了个遍。
只不过这一次就连燕处也没什么打趣的心思了,他拦了拦欲要开口解释的楚路,示意师兄进去再说。
毕竟这会儿还在外面、人多眼杂,倘若被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两人随着那妇人进了这棚子。
棚子低矮,进来的两人都得稍稍低着头才不至于顶着顶棚,而里面的空间亦是逼仄,加了两个成年男人往里一杵,好似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不过那妇人这会儿却无心在意这些,她脚步踉跄地走到棚屋一角稻草铺的“床榻”旁,拉住了上面正昏迷的男人的手,她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只归于无声的哽咽,似乎是撕心裂肺哭得太多、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声。
那无声的沉痛让跟进来的两个人都一时沉默下去。
女子哭过之后,转身看了来,“敢问无常二爷……我当家的寿数还剩多少?……若、若是……我夫妇二人可否同行一段?”
她虽是强自压抑着,但是语气还带断续的哽咽。
楚 & 燕:“……”
这还真的不好说。
这女子神情恍惚,却也不需二人答话,又接着自顾自道:“是了、是了,不能够……当家的他是好人……可不能跟我这个毒妇一起走……”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倏地狰狞起来,声音癫狂尖锐,“那个姓徐的老贼……哈哈哈……死了、死了……我要拉着他一块死!……哈哈……一块上路……”
真是说疯就疯……
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不、人也或许早都疯了,只是刚才是难得的正常模样。
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连黑白无常的身份都没能解释的楚燕二人:……
好在套话这种东西,燕处还是有点心得的。
折腾了大半夜的功夫,在燕处的刻意引导下,总算从这女子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提炼出了点儿有效信息。
——津宁镇后山的神祠。
这女子是从那儿得知施咒方法的。
燕处过来找楚路之前,也在外探了不少消息,却没听说过后山有个神祠,想必是废弃已久。荒郊野岭的去找个废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祠,要是没有去过的人引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但是在场唯一去过的人……
燕处看了眼那神色癫狂的女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能问出点线索来已经是万幸了,还要对方帮忙指路那根本不可能。
……
…………
熹微的晨光透过布帘的缝隙照亮了稻草铺成的床铺上正相拥的夫妇二人。
被这光亮刺激,妇人眼皮动了动,率先醒来。
她茫茫然地睁着眼,看着上方破旧的棚顶。
——做梦?
明明她昨夜已经见过了二位无常大老爷,竟还是寿数未到、不得入地府吗?可这污七.八糟的人间,又与炼狱有何分别?
她怔怔然地盯着那道横梁,目露惨然。
还不如……
只是还不待她将那思绪付诸行动,身旁相拥的人却有了动静。
妇人猝然回头看过去,她看见了那双本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的眼。
她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的动作惊醒了这一场幻梦。
而刚刚睁开眼的男人还有些迷蒙,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正无声泪流的妻子,他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去拭。
男人张了张嘴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太久没出声的嗓子却只发出了一道嘶哑的涩声:“……三……娘?”
被称作“三娘”的妇人因为这声音一颤,终于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一场幻梦。
泪珠子停滞了片刻、仍旧滚滚而下,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她呜咽着:“你可算、可算醒了……”
但是在夫君的手伸来的时候,妇人却猛地意识到什么,她仓皇地侧过头,抬手想要捂住那形容可怖的半边脸,但手下的触感却是一片光洁。
她又愣了。
抬着的手来来回回摸着那原本该遍布凹凸疤痕的肌肤,却哪里还有痕迹。
而另一边,男人的记忆终于接上了自己昏迷以前发生的种种,他顾不得身上的虚软,紧张地半翻起身来,死死抓住了妻子的手,“你怎么样?!那姓徐到老东西又找来了?!!”
女人怔怔泪流,又哭又笑,“没……他死了……老天开眼,那老东西死了……”
然后又接着,“无常老爷、是无常老爷……你魂都没了这么些天了、东边的罗婆子都说召不回来了,一定是被二爷勾回来……立牌位、咱们得给无常二爷立牌位……”
妇人的叙述颠三倒四。
男人慌忙安慰情绪激动的妻子,也终于从那零落的字句中拼凑出了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妻子昨日夜里的奇遇。
他亦是连连点头,“七爷八爷心善,咱受了这么大恩……是该立牌位,有咱一口吃的、香火就不能断……”
第166章 妖18
尚且不知道那些身后事的楚路和燕处二人到了津宁镇的后山。
大抵这些深山老林都有些妖怪吃人的传说, 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总归想不开敢来寻死的人不多,也因此这山人迹罕至、自然不用想有什么供人上山的小径,又因为要寻神祠, 两人也不好御剑从上方飞过去, 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树根盘结、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不过, 说不定还真是找对了地方了。
这些人迹罕至的深山,多会有山精的存在,这种生物介于精灵和妖怪之间,对人类无益亦无害,最多有性格活泼一点的会捉弄上山之人,程度比小孩子恶作剧还轻一点,便是早些年人妖关系那般紧张的时候, 也很少有修行之人对其动手。
津宁的这座山显然非常符合山精诞生的条件, 但是两人一路走来, 却什么都没有碰见。
敛息阵能够遮蔽妖气, 却不代表把妖直接变没了, 现在这情况明显不对。
……
一直趴在燕处身上假装毛领子的黑狐从进山以后就有点焦躁, 它忍不住撑起来刨了刨蹄子。修行之人通过妖气感应妖物,敛息阵遮蔽妖刀气息后便难寻妖类踪迹, 但妖之间却存在一种更加本能的感知。
就像黑狐在客栈的时候一眼就认出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的那个存在是只妖,这会儿踏入后山的范围,它浑身上下的毛都控制不住地炸起来,本能拼命叫嚣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这是一只大妖的地盘。
不是那道从锁妖塔里逃走、奄奄一息的气息, 而是更危险、更强大的存在……
它咬了咬燕处伸过来手指, 试图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放心吧, 不会出事。”燕处并没有在意手指上被咬出来的痕迹, 而是继续抬手往前,顺了顺狐狸身上的毛,停顿了瞬许,又接着安抚道,“……我和师兄都在呢……”
他这次倒是难得正经了神色,并没有搞什么幺蛾子。
虽说是追着从锁妖塔逃出的那只苍狴*的痕迹而来,但是如果这里有什么其他大妖,还是能让黑狐警惕至此的妖,他们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燕处接着又问了黑狐感知到的妖的位置。
黑狐撑起身来,强忍着不适,四处嗅闻了一圈,最后却只耷拉下脑袋摇了摇头。
——这里的气息异乎寻常的混杂,根本无从分辨。
燕处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本就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现在既然分辨不出来,只能靠一开始的办法,一寸一寸的搜山过去。
倒也没有那么不容乐观,虽然他们察觉不到对方的位置,但是自己的地盘被侵入,此处主人却不会一无所知。
既然那是只连黑狐都要避其锋芒的大妖,它必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相当的自信,两人在这山上多兜上几圈,对方说不定就要主动现身、出面解决他们。